“所以你打了杨乾,就为了出宫救承业?”
“不止是这样。梦里兄长被派去南疆镇压夷族之乱,有去无回,温氏和孩子先后藏进了戚显昭家中。父亲母亲因为兄长出事,很受打击。兄长没了消息以后,戚显昭主动请缨去南疆平定了战乱,还往朝中带了一个人,那人叫曹衡,与戚显昭狼狈为奸,把老臣一个个地害死,最后是萧家,他们在父亲书房里查出一封和长陵王往来的书信,而那时候长陵王因为谋反被抓,萧家自然也要受到重罚。”
“那你……”霍开疆心疼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握紧。
萧锦瑟感受着他的温暖,这就是他和杨乾的不同,杨乾不相信她的梦,开疆却会认真地听、认真地问。
“他要灭萧家满门,我为家人求情,他不肯听,我只好试着骑马讨他欢心,可我摔死了,他斩了萧家所有人!这就是我的梦,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时,那一瞬间我看见了这个梦。它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觉得,如果我继续留在宫里,梦里的一切都会发生!所以我忍不住,忍不住打了杨乾和戚云裳他们!你一定觉得很荒诞对不对?就因为一个梦,我打了他们!”
霍开疆深受触动,一边抚着她的手,一边思索道:“不,不荒诞。你做梦在前,温氏害承业的事在后,说明这是真的。幸好有你的筹谋,他们的毒计没有成功。”
“所以我格外相信那个梦中的任何事,包括戚显昭在南疆害兄长。开疆,你相信吗?”
“我信。你坚持跟着我,就是怕我走上你梦里承业的老路。”
“没错。梦里他们用南疆之乱来对付兄长,现在他们用来对付你。开疆,我不得不谨慎,你也不能有丝毫侥幸。”
“我知道,我信你,你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换做是我梦见和你安危有关的事,我也会不顾一切守在你身边。”霍开疆说着,吻了吻她的手指。
萧锦瑟捧着他的脸说:“我猜戚显昭可能没死,也可能死了,我不太确定。但是曹衡这人很危险,我们必须提前找到他,可他之前不叫这个名字!我只记得他的相貌,如果可以,我们找个画师画出他的样子,然后把他找出来!”
“好,明日我就派人来办。锦瑟,以后你有什么担忧尽管说出来,不用担心我不信你。”
萧锦瑟温柔地一笑:“我会的,因为你是我的开疆啊。”
昏黄的烛火中,少女肌肤晶莹剔透,漂亮的眼睛里光芒闪耀。
霍开疆看得心潮澎湃,有一瞬间的恍惚,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姑娘竟然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
萧锦瑟见他出神,遮住他眼睛道:“看什么呢?”
霍开疆不说话,忽然将她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做、做什么!”萧锦瑟慌了,忙去推他。
“睡、觉。”霍开疆把人抱紧,在她耳边低声说。
他炽热的气息太过撩人,让萧锦瑟轻轻颤了颤,不由红了脸。
霍开疆把她轻轻放下。
萧锦瑟一沾上床立刻清醒过来,捏住被子往里一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艳丽精致的一张脸来,笑着看霍开疆:“霍将军,请吧,这床够宽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霍开疆一言不发,转身去脱外衣。
萧锦瑟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他生得高大,宽肩窄腰,腿尤其长,举动间不经意就将衣裳绷住,肌肉毕现。
萧锦瑟不由想起那日他从潭水中起身的画面——水珠飞溅在他白皙而健美的身躯上,阳光照耀,他闪着金色.诱人的光芒。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自己那次竟然会吐?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正出着神,霍开疆上床来,默默朝被子伸出手。
萧锦瑟大惊:“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不能耍赖!”她急得想用手把人推开,可双手被被子裹着,动弹不得,她暗恨自己“作茧自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过来。
“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霍开疆沉声说着,一手将她托住,另一只手扒下被子。
萧锦瑟经过半天的奔波,无力反抗,紧紧闭上眼,心想:完了完了,羊入虎口,逃都逃不得!
不过迟早要过这一关,谁怕谁啊!要是露怯,反倒让他觉得他赢了!为了不让他得意,一定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于是咬紧牙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慷慨赴死模样。
霍开疆终于忍不住,笑着给她盖上被子,三面都压得严严实实,就去一旁柜子里取出两床薄毯,一床铺在地上,一床盖在身上,背对着她躺下了。
萧锦瑟睁开眼,见他已经躺下,她一头雾水——这就结束了?
她眨眨眼。
“怎么?很失望?”霍开疆忽然问。
萧锦瑟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奇怪,他背后又没长眼睛,自己慌什么?
于是躺平了,裹紧柔软的被子问他:“睡地上不冷么?”
“枕着地才能听见敌人的马蹄声。”
“可这里离南疆还很远,不会有敌人来。”
“这是我的习惯,一入军中就睡地上,不管敌人离得有多远。”
萧锦瑟看着他宽阔的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帝都,他可以让无数姑娘为他痴狂,可以为自己挥金如土,俨然一个纨绔子弟。
而在出征途中,他又可以风餐露宿从不说苦。
这样的男人,有着太博大的胸怀,大到她怎么也看不见边际。
萧锦瑟终于问他:“开疆,为什么你明知道这次出征可能是针对你,你还要接旨?”
霍开疆终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她:“他要对付我是迟早的事,可我如果因为这样就不出战,南疆的百姓怎么办?”
萧锦瑟看着他真诚的双眼:“你心里装着天下百姓。”
“还有你。”霍开疆笑着说,“睡吧。”
“嗯。”
霍开疆吹灭了烛火。
萧锦瑟不禁想,如果当年登上帝位的是开疆的祖父,如今大梁在开疆手中一定会更好。
毕竟,开疆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她默默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夜深了,寒意浸入帐篷里来。
开疆会不会冷?
她轻轻唤他:“开疆,要不要到床上来?”
霍开疆没有答她,看来已经睡着了。
萧锦瑟起身,抱起被子小心翼翼走下床,给他盖上,自己在他身后躺下。
哪想到霍开疆忽然转过身来。
萧锦瑟察觉到他的动静,后退着要跑。
霍开疆把她拦腰抱住,将两人裹在被子里。
“你装睡呢?”萧锦瑟低声惊呼。
回应她的是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听着让人舒心。
黑暗中,萧锦瑟摸索着找到他的唇,抬起头轻轻印了上去。
搂着她的手忽然一紧,她感受到炽热,接着有什么打在她腿上,她想要惊呼出声,却被男人咬住唇堵住嘴。
她忙伸手去打那东西,却摸到了一顶高高支起的大帐篷。她明白那是什么,本能地后退。
霍开疆体贴地把人放开,在她额上落下饱含歉意的一吻:“快回床上去。”
“不行,要是我害你着了凉,我就是祸害南疆百姓的罪人,我不当这个罪人!”
霍开疆轻笑一声,将人揽入怀中,替她压好被子。
被窝里越来越暖和,萧锦瑟很快就迷迷糊糊,在他胸口蹭了蹭,安心地睡了过去。
霍开疆却怎么也睡不着。思慕了那么久的女子就在怀里,而且本该在几天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却只能这样抱着,不能贸然越雷池,至少不能在这个简陋的帐篷里。
他要他们之间的每一次都美好而惬意,让她刻骨铭心。
他这么想着,竭力忍耐着,僵了好久才睡去。
第二天两人醒来,一个不习惯,一个睡太晚,都是满身酸痛,只好相互搀扶着起来。
拔营出发时,将领们远远看见两人动作僵硬,都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张放清清嗓子训他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娶了媳妇就是早就开过荤了,还不许霍将军……了?”
“张副将,您怎么不把话说完整,霍将军怎么了?咱们行军打仗,说话可不能说一半啊!”有人笑道。
“滚滚滚!少给我装!赶紧上马!”
众人一边忍着笑,一边继续用眼神交流下一个问题——为什么霍将军这么龙精虎猛的人,昨晚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来?一定是霍将军顾及大家的感受,所以悄悄的。霍将军和萧大小姐真是太体贴了!
众人这么想着,心中又是一阵感激。
大军出发,霍开疆派了专人沿途购买草药,做成解毒的汤剂,提前给将士们服用,到了南疆后多少能抵抗瘴气。
他让沈涵给萧锦瑟买来一辆马车,萧锦瑟在马车中也没闲着,对霍开疆找来的画师描述起曹衡的模样。画师技法极好,很快就画出了画像。霍开疆立刻派人赶去南疆,暗暗寻找曹衡。
大军很快行到了南疆,在与夷族交锋前还有许多事项要准备,于是大军驻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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