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霍开疆?!”
“臣不敢, 臣以为戚昭仪似乎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
霍开疆一手抱住萧锦瑟,沉着脸, 目光在四下里随意一扫,开始寻找既能安全逃脱,又不至于把萧承业卷进来的路线。
萧锦瑟抚了抚霍开疆紧绷的拳头,低声说:“我找了救兵,一会儿往宣政殿那边跑。”
“知道了。”
萧锦瑟又看向萧承业, 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只管来追他们。
萧承业先是有些疑惑,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小时候妹妹总闯祸,母亲派奴仆们捉她,萧承业就会一马当先,假装冲在最前面帮着捉人,却故意状况百出,一会儿摔跤,一会儿拦住奴仆们的路,每次都能让妹妹顺利脱身。
想到这里,他也微微颔首,示意两人放心地跑就是了。
“还不拿人!”杨乾终于失去耐心,一挥手,右羽林卫们蜂拥而上,冲向两人。
霍开疆抱起萧锦瑟就往南面的宣政殿冲去。
而萧承业也在同时带上左羽林卫,冲到了右羽林卫的前头,不动声色地减慢他们的速度。
霍开疆一路畅通无阻冲到宣政殿前,裴太傅正带着镇国公等官员赶来,后面杨乾也正好追到。
“陛下,您在宫里捉拿霍将军,此举不妥!”裴太傅匆匆上前道。
“这是后宫的事,裴太傅不得干涉!”
“可霍将军是国之柱石,他的事就是天下的事,请陛下听老臣一言,霍将军有功于国,只要不犯谋反等大事,便不能轻易处置。”
“霍开疆擅闯后宫,大动干戈,等同于谋反!”
“哦?”裴太傅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扭头向霍开疆道,“敢问霍将军为何闯入后宫?”
霍开疆放下萧锦瑟,将她护在身后,说:“戚云裳要杀永宁县主,这样的人留在后宫有害无益!”
裴太傅向杨乾行礼道:“陛下,戚昭仪一家屡屡陷害萧家,萧家是大梁的功臣,如今霍将军为永宁县主讨公道,便是为陛下安抚功臣。戚昭仪却在后宫奢靡无度,纵容家人欺压百姓,从未做过于大梁有利的事。霍将军对戚昭仪动手,难道不是为天下除害,为陛下分忧?若陛下仅因为霍将军在后宫动武就将他定罪,日后若有贼寇闯入后宫,羽林卫还有谁敢以武力抓贼寇?”
他是帝师,在言辞上的顾忌不多,因此敢直接向天子发问。
“请陛下三思!”其余大臣附和道。
杨乾皱眉不语,这老头说得句句在理,他没法反驳。
镇国公忽然出列,用无比懊悔的语气大声道:“陛下,今日之事都是臣之过错!”
“镇国公何错之有?”裴太傅不解地问。
“是臣教女无方,才会让她出宫数月还惹戚昭仪动怒,甚至派了人追杀小女!定是小女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请陛下降罪于臣,不要为难霍将军!”
“镇国公!永宁县主才是受害之人,该罚的是戚昭仪!镇国公何必自责!”裴太傅急得要跳起来,其余大臣也心痛地劝他。
杨乾看着老臣们一唱一和,一口气堵在胸口,裴太傅和镇国公的话太有分量,又有这么多大臣在场,自己在理这一字上就已经落了下风。
可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过,便沉声道:“永宁县主之事暂且不提!戚昭仪是内命妇,霍开疆身为人臣,以下犯上,此罪不可免!”
“陛下息怒!”一个年轻身影出列,声音刚正柔和,正是柳慎言,“霍将军纵然是以下犯上,可意在为国除害,功过相抵。况且霍将军已受了伤,不宜再受罚。”
杨乾心里更堵了,此时心里什么也不想,只想拿把大刀,把这些人一个个砍菜似地砍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憎恨老臣,他们永远倚老卖老,不管自己做什么,他们都能搬出一堆大道理来劝自己,显得自己多么昏庸无能,他们多么直言敢谏!
可自己扶持起来的那些新贵就不一样,他们帮着自己和这帮老顽固抗衡,自己下的命令,他们从来都是埋头去做,这样的大臣才是大梁需要的!
杨乾愤怒不已,忽然有些想念戚显昭,可戚显昭早被霍开疆杀了,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比他更懂自己的宏图大业。
该死的!
裴太傅上前,颤巍巍道:“陛下是天子,统管天下大事。今日之事乃女子之争引起,且霍将军已受罚,陛下不必花费精力在此事上。”
杨乾差点就被气笑,这些人为什么永远有那么多理由!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算他们不摆出这些理由,只要他们往这一站,自己就输了——他们会对外宣扬,自己竟为了女子间的恩怨将事情闹大,这要是被史官记上一笔,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笑话”了。
杨乾在心中权衡了利弊,终于沉声道:“看在太傅和镇国公面子上,朕且饶过霍开疆!日后再犯,决不轻饶!”
“陛下圣明!”裴太傅和镇国公等人齐声高呼。
杨乾怒视霍开疆一眼,拂袖而去。
霍开疆向裴太傅等人道谢。
此时正是下值的时辰,众人离开太央宫,结伴回家。
萧锦瑟见裴太傅情绪有些低落,上前道:“裴太傅可是身体不适?今日您亲自出马为霍将军解围,改日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裴太傅摇头道:“是心里不舒服。陛下对霍将军怨念颇深哪。”他没有多说话,由柳慎言扶着上了马车。
萧锦瑟看出他眼中的失望,很清楚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他身为帝师,殚精竭虑培养出这么个喜怒无常、公私不分的帝王,说不失望是假的。
而杨乾最后看霍开疆的那一眼,表明了事情还没完。
两人间迟早要做个了结,到时候大梁会经历什么,谁也说不准。
这是裴太傅担心的,也是她所担心的。
送裴太傅回到府上,其余官员也都陆续回家,只剩柳慎言与镇国公等人同行。
霍开疆向他道:“今天多谢你仗义执言。”
柳慎言道:“便是普通人也会为霍将军说上几句,更何况霍将军对在下有引见之恩。”
不久前霍开疆去裴府做客时特地带上了柳慎言,如他所料,裴太傅果然看中柳慎言的才能和品行,到哪里都要带着柳慎言。
萧锦瑟笑道:“大家同朝做官,能同心协力是再好不过了。”
柳慎言与他们继续交谈片刻就告辞了。
萧锦瑟这才发现霍开疆左手上已满是鲜血,滴了一路,她焦急道:“你肩上伤得不轻!”
“没事,一点小伤。”霍开疆若无其事地说。
“不行!得好好包扎!父亲、兄长,你们先回家给母亲和瑾娘报个信,我出来得急,她们肯定担心着呢。我去一趟霍将军府上。”
镇国公点头道:“开疆心大,你好好看着他治伤。”
萧锦瑟点点头,与父兄分别了,随后她看向霍开疆道:“霍将军,快上车里坐着。”
“没关系,马上到家了。”
“看来霍将军的伤并不重?那我这就回府去了。”
“别!”霍开疆乖乖下马,坐进车中。
他个高腿长,一进去,宽敞的车厢显得有些逼仄,两人腿顶着腿。
“你看,把你车子弄脏了。”霍开疆看着流血不止的手说。
“车子要紧还是人要紧?”萧锦瑟说着,帮他脱下铠甲,见他左半边衣裳已经被血浸透,她忙撕下一片裙子,按在他肩头,柔声问,“疼么?”
“不疼。”他笑着伸手给她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倒是你,看上去很痛的样子。”
萧锦瑟被他戏谑,飞过去一个白眼。
很快到了霍府,贾文、贾武等人早在门前等着了,他们料到以主人的脾气,一定会去宫里讨要说法,这一去说不定会惹下大祸。此时见两人面色平静地归来,他们都松了口气,连忙把人迎进去。
萧锦瑟快步跟着霍开疆,对霍家奴仆们大声道:“快烧热水给你们将军洗浴!去准备金创药和包扎的白布!”
众人齐声应着,各自去忙,散去前还不忘笑着对视一眼——萧大小姐越来越有霍府女主人的样子了!
霍开疆洗浴完毕,穿着一套玄色寝衣回房,一进门就见萧锦瑟在案几后坐着。他在门外停住脚步。
“过来。”萧锦瑟起身道。
“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你不怕我光着身子了?”
萧锦瑟不答话,只是将人拉进去坐在床上,为他脱下寝衣。
他生得白皙,被玄色衣裳衬着,格外诱人。照理他身经百战,身上应该满是伤疤才对,可他的胸膛干干净净,只心口处有一个一寸长的疤。
这是她在他别庄上时,他为了救她而挨的一刀。
“这疤,去不掉了?”她忍不住问。
“就让它留着,好让我把你记一辈子。”他笑着说。
萧锦瑟默然,裁了白布替他裹住肩上的伤口,低声说:“你傻不傻?”
“什么?”
“总是这样用自己的命去拼,今天你闯进宫里去,照道理杨乾杀了你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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