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和你一起用膳。”杨乾忽然抓住她的手臂,怕她挣脱,他越捏越紧。
精致丝绸下的肌肤温软腻滑,她在暮色中散发着莹莹白光,清透诱人,他忍不住气血上涌。他要得到她,要得到她,哪怕不是今天。
萧锦瑟用清冷回应他危险的眼神,正好奴仆们端来了晚膳,她快速抽出手,请杨乾入座。
杨乾招呼她与他一起坐上主位,她自顾自在下面的客位上坐了。
秦无垢带着小太监们忙前忙后,给杨乾试菜。
杨乾解释道:“别误会,朕的吃食向来要经人验毒。”
萧锦瑟没有理会,他爱怎么怎么,都已经咬定父亲害死了伯父,那他怀疑萧家给他下毒又算得了什么,自己犯得着为这种小事生气?他也太高看他自己了。
验完了毒,秦无垢又忙着给杨乾夹菜。
萧锦瑟一边用晚膳,一边思考该怎样破解如今的局面,杨乾认定父亲有罪,可自己不能求他,或许开棺验尸是唯一能找出对方破绽的办法,可祖母和父亲会同意么?
她心里想着事,又急于解决,暂时忘记了杨乾在上面坐着。
杨乾见她吃得旁若无人,皱眉的样子很是可爱,便忍不住说:“上一回朕与你一同用饭,似乎还近在眼前。”
萧锦瑟被他打断思路,心里没好气,淡淡道:“妾身不记得曾与陛下一同用饭。”
在她记忆里,杨乾一有空闲就和戚云裳黏在一起,戚云裳手段高明,吃个饭都能吃出许多花样来,有时候将菜叼起喂给杨乾,喂着喂着两人就在席子上滚成一团,有时候则把蜜糖抹在胸口,诱杨乾去吃。
杨乾会和自己吃饭?可别恶心了。
萧锦瑟用一声冷笑遮过自己的厌恶,不去理他。
“是我们成婚那日,喝合卺酒、吃同牢饭。”杨乾低声说,“时隔半年有余,唯一的一次婚礼,朕记得格外清楚。”
哦哟,说得好像很感人的样子!
萧锦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微不足道的小事,陛下就不用记在心上了,如今妾身与陛下已经和离,许多往事也已忘记。”
“萧锦瑟!”杨乾再也无法忍受她的疏离,忽然起身赶过来,弯腰伸手。
萧锦瑟眼看他要来捏自己的下巴,眉头一皱,作出要呕吐的样子。
杨乾惊得缩回手。
萧锦瑟又干呕一阵,在心底冷笑,狗男人,看你还敢来恶心我!
杨乾有些气恼,却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萧锦瑟,毕竟如今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萧锦瑟!”杨乾怒喝出声,她不求自己,可自己却想求她,求她回来,做他杨乾唯一的皇后。
眼前这个女人,是指引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那束月光,是他少年时心中的悸动,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而已。
萧锦瑟终于停止干呕,抬头看他,目光冰冷:“陛下请讲。”
他正要说些什么,镇国公夫妇匆匆赶来,他们不放心女儿单独和杨乾待在一起,谢夫人说:“锦瑟,祖母醒了,快去看看吧。”
萧锦瑟看向要替自己留下的父亲,不太放心。
杨乾恢复了平静,冷冷道:“明日一早,朕要一个交代。”说完,他深深地看萧锦瑟一眼,拂袖而去。
杨乾带走了大理寺的人,只留右羽林卫围着萧家。
很快镇国公谋杀兄长的流言在帝都传开,有人不信传言,有人则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时间众人心中萧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萧家人匆匆用完晚饭,聚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萧锦瑟说:“他想让我向他服软,否则这次的事没法轻易善了。”
“这、这可不行啊!”谢夫人急道。
镇国公皱眉点头:“我们清清白白,不能用锦瑟去交换。”
“父亲,那就开棺验尸吧?哪怕萧逸之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总能找出破绽。”萧锦瑟说着,看向躺在床上的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无力地闭上双眼,沉着嗓子道:“只能这样了。”
“母亲,人死为大,我们怎能去打扰兄长。”镇国公的眉头皱得更深。
“可萧逸之既然敢说开棺验尸,那他一定已经做了手脚,伯父已经被打扰了。这等无中生有的罪名,我们除了从伯父身上找破绽,没有别的办法。”
萧锦瑟说完,屋内寂静了很久,还是孟老夫人最先开口:“就这么定了吧,晋郎他不会怪我们的。”
又是一阵沉默,萧承业夫妇、镇国公夫妇相继点头同意。
一家人相互安慰一番,找来家中的大夫,想问一些有关“紫牙”毒的事,可大夫没听过这种奇毒,外面又被羽林卫围着,根本没法找同行求助。
“看来只能明日走一步看一步,看完棺木后找机会询问懂药理之人。”镇国公说。
“也只能这样了。”谢夫人叹道。
* *
杨乾把大理寺卿召入马车中,问他:“可查出了萧逸之是受何人指使?”
“回陛下,臣已经派人盯着萧逸之母子几个,幕后之人一直没有现身。臣从萧逸之的话中推测,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杨乾沉默片刻道:“明日萧家定会要求开棺验尸,去确保墓地那边不会被萧家看出破绽。”
“臣遵旨。”
杨乾挥手,大理寺卿下了马车。
杨乾皱眉沉思,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用这样的办法试图扳倒萧家。如果戚显昭在世,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他明明已经被霍开疆杀了。
如果找出那幕后之人,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多给萧家施压,不怕萧锦瑟不心慌意乱,最后求到自己面前来。只是那人藏得深,显然还不愿意露面。
杨乾在马车中撑着头,回忆起梦里萧锦瑟死时的那一幕,突然胸口一疼。
他一定要逼她尽快回来,用一辈子好好疼她。
* *
帝都以北三百里外,火光冲天,霍开疆带着大军攻打了整整一天一夜,以极慢的速度向上推进。
仙留山的匪寇非但悍不畏死,而且有一种会爆炸的石子,一旦投下来,死伤无数,霍开疆能以一当万,却没法带大军抵御这等武器。
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时,贾文骑马冲入阵中,杀到霍开疆身边,大喊:“将军,萧家被右羽林卫围住了!”
霍开疆正准备往上冲,闻言回头:“发生什么事了?”
“萧逸之诬告镇国公毒杀前镇国公!陛下信了他的话,想让萧大小姐求他!”
“知道了!”霍开疆猛地冲到前方,回头高喊,“萧家有难,我们在子时前攻下仙留山,日出前赶回帝都!能不能做到?!”
“能!为了霍将军!为了萧大小姐!”作战中的将士格外容易激动,纷纷振臂高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杀!”霍开疆一马当先,挥起长槊,将如雨的炸.药击了回去。
被激起斗志的大军很快冲上山顶,与敌军浴血厮杀。
霍开疆一眼找到匪首,将马槊插在背后,伸出左手,贾武立刻递去弓箭。
他在马背上弯弓射箭,片刻间,万军之中的匪首血溅三尺,无声倒地。
他杀入阵中,割了匪首的头,没有心思再杀敌,安排众人如何围剿剩下匪寇,就策马下山去。
副将等人一边擒拿溃不成军的匪寇,一边大喊:“将军,多砍些头才有军功啊!”
“都算你们的!”霍开疆大喊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文贾武等心腹也急忙跟上。
* *
第二日天刚亮,杨乾再度驾临萧家。
镇国公提出要开棺验尸,杨乾欣然答应。
萧锦瑟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杨乾那边会不会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不管怎么样,先去墓地看看再说。
于是萧家人被右羽林卫围着,在路人们好奇的目光中来到萧家墓地。
镇国公脸色沉重,说:“开始吧。”
萧家人盯着墓地,眼看着大理寺狱吏挖开泥土,棺木逐渐暴露出来。
第47章 垫脚,亲 我有话和霍将军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掘开家人坟墓, 萧家人都不太好受。
只有萧逸之看看被抬出来的棺木,又看看脸色阴沉的萧家人,辛苦地忍着笑, 仿佛棺木里装的是他毕生的仇人。
“真是个畜生!”连家教极严的谢夫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萧锦瑟拍拍谢夫人的手背,低声说:“还好祖母没来。”
镇国公让请来的两名仵作上前看着, 从开挖墓到抬出棺木, 再到狱吏们撬开棺木上的钉子, 两人都没看出任何破绽,这让萧家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镇国公和萧承业昂然站着, 后面谢夫人开始微微颤抖, 萧锦瑟握紧了母亲的手。
如果棺木里真找不出破绽来, 有没有别的办法打破这个局?
最后一枚钉子落地,大理寺卿缓缓说:“开棺——”
狱吏们深吸一口气,开始抬棺盖。
萧锦瑟看见萧逸之两眼放光,而杨乾嘴角带着笑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她呼吸一窒,明白萧家已经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等待萧家的只是如何被屠宰的问题。如果父亲谋害兄长兼一品国公的罪被定下,他就会入狱,在狱中会发生些什么, 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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