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要不开心,若是以后心里不舒坦了,便要做些喜欢做的事,讨好一下自己,要真是实在没有喜欢做的事,那边来我这里,我给姐姐讲些故事听。”陈镜娇说罢俏皮的眨了眼。
亓清纨只笑,从前她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感,礼貌又疏远,好像摸不到心里头,但此时陈镜娇真切的感觉到,亓清纨的外壳在一点点破裂。
“对了,令季姐姐你可知这君山银针冲泡起来有什么讲究?”
亓清纨顺着她的话头问:“什么讲究?”
陈镜娇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地模样,“一为焚香,即焚香净气可通灵。二为涤器,涤尽凡尘心自清。三则鉴茶,娥皇女英展仙姿。四为投茶,帝子投壶千古情。”[1]说罢抬眼偷偷看了亓清纨一眼。
很好,注意力被吸引走了。
她满意地继续说,放慢了语速:“五为润茶,洞庭波涌连天雪。六则冲茶,碧涛再撼岳阳城。七则闻香,楚云香染楚王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汇聚成一股股水流,低落在青石板地上。
斜打到纸窗的雨滴摩擦发出闷闷的声音,街边没有往常的吵闹叫和声,万籁俱静,只剩屋内袅袅的熏香跟手中温热的一杯茶。
“八则赏茶,湘水浓融湘女情。”陈镜娇说着,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她很喜欢雨天,听雨落滴地的声音会让她有莫名的安心,躲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自己圈起来,全世界的喧嚣都落地,只剩她跟雨声一起,享受时光的一点一滴。
“九则品茶,人生三味一杯里。”
观澜跟亓清纨的侍女乖巧的呆在一旁,同亓清纨一起,静静听她叙说着。
“十则谢茶,品罢寸心逐白月。”
陈镜娇举起茶杯,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清纯的香气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在座四人仿佛沉浸在她诉说的世界,久久不能回身,半晌,亓清纨敛眸瞧着茶碗中那翻卷的茶叶道:“我从未想过,小小茶竟含如此深意。”
茶碗中的芽竖悬汤中,冲生水面复又徐徐下沉,再生再沉,三起三落。
“人这一生就是泡茶的过程,人不同,茶不同,但终究都是一样的,从一处来,回一处去。”陈镜娇修习茶道的初心便是不愿在世沉沦,借茶悟道,让她能够脱离混沌,清明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活个什么。
亓清纨感触颇深,临走前对陈镜娇说:“若有需,必倾助。”
说罢,旁边的侍女为她撑起油纸伞,陈镜娇笑道:“无所需,快些回家吧,莫要受了凉。”然后看着亓清纨的背影在朦胧的雨中影影绰绰,终至消失不见。
观澜在一旁问道:“小姐,令季小姐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陈镜娇在想怎么回复观澜,要真说的话,她也不能确定亓清纨到底遇到是什么难处,她不是亓清纨,不知道这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可能吧。”她说。
再那之后亓清纨来时不再同以前一般,眉间总挂着淡淡的忧愁,整个人都开朗了些,她的侍女曾私下红着眼睛对陈镜娇说,这多亏了她,她是亓清纨的贵人,陈镜娇笑道:“还不知道谁是谁的贵人呢。”
这天,亓清纨前脚刚走,后脚便见了许些日没来的长金泽,那身红袍官服明晃晃的耀眼,陈镜娇也不知道这是真就凑巧了还是长金泽故意踩着亓清纨走后的点来的。
长金泽不同于亓清纨,一点心绪变化都没有,还是以往那般样子,进来便冲她打招呼:“掌柜,我来了,今日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尝尝吗?”
陈镜娇瞥眼他身旁空落落的,晁珩没跟他一起来,应该是有案子在忙。
“好久没见,我怎么感觉这茶肆这么亲切呢,就跟家一样,这可比大理寺亲切多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贫。
“最近可是忙?我看你好久没来了。”陈镜娇问,让观澜通知阿周做些咸口春卷来,要引长金泽上雅间,长金泽却摆手拒绝了。
“不上去了,吃点东西就要走了,最近案子有点多被耽搁许久,这才抽出功夫出来偷个懒,偷完还得赶紧回去忙了,不然让晁珩知道了就完蛋了。”
陈镜娇看长金泽的状态不错,没多说什么,陪他说了点话,等阿周做好了春卷呈上来,长金泽吃了几个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她轻轻摇头,让观澜替她收拾一下东西,前几日同晁珩约好的今日下午同他一起去看看酒楼,她本来说自己去就好了,没必要麻烦晁珩。
晁珩却说要一起去,生怕她吃亏似的。
晁珩这人瞧着不凶,但说出的话却莫名的有着威慑力,让人忍不住听从。
可能这就是大理寺少卿吧,陈镜娇感叹。
第17章 拾柒 少卿捏了把冷汗,差点没忍住
陈镜娇瞪大了眼睛在酒楼转了又转,纵使这家酒楼的掌柜同街坊客人说不出几日,铺子便会被当卖,但人流依旧很多,一片红火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居然是快要关门的店铺。
这家酒楼很豪华,至少在附近所有铺子中,于陈镜娇眼里是最豪华的了,外表平平无奇,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分前后两楼,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前楼三层,设计简单又大方,要是改装起来也简单,没有多余的缀饰,可能是酒楼掌柜为了最大程度的利用店铺面积,所以免去了复杂又大而无当的装饰,相较于其他就差在酒楼里种颗树的店铺,这太令她满意不过了。
“我可以去楼上看看吗?”陈镜娇转头问身后的酒楼掌柜,眼睛亮亮的像某种娇憨的小兽,掌柜一愣,立马点头。
“姑娘请便,二层三层都是雅间,不过二层尚有客人,三层今日倒是无人。”
看着陈镜娇轻快地爬上了楼,酒楼掌柜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晁珩,凑近低声咬耳朵。
“就是这个啊?”掌柜脸上带着无可描述的慈爱笑容,语气中不免带有兴奋。
能不兴奋吗?平日不近女色的大理寺少卿身旁基本没有过女伴,更别说是现在居然还带着姑娘家出来,最关键的是他居然出钱帮姑娘家垫上,还不让她知道。
太可疑了。
这茶肆的掌柜确实不同,气质斐然,容貌也在上乘,但大理寺少卿也绝非常人,如果仅仅是这些,绝不可能让晁珩这种人驻足。
酒楼掌柜脑子转的飞快,但再转也想不出到底晁珩此举欲为何,就在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的时候,晁珩已经跟上了陈镜娇的脚步。
“怎么样,可还中意?”
此话刚出,陈镜娇立马兴奋的转头,“中意,太中意了,晁公子你可真是我的大贵人。你瞧这里的二层比我的二层大太多了,足足有十间,我刚才去瞧了三楼,虽然没二层大,但是也足够做单层储藏室了。”她的脸蛋因为有些兴奋而红扑扑的。
后面她说的什么话,晁珩好像没听清,只剩那前几句他是她的大贵人。
“而且我在三层发现了个好东西,你来瞧。”
晁珩回过神来,应了一句,脚步却微滞,陈镜娇看着着急一把拉住他宽大的袖子,“快来,这还有后楼没瞧呢。”
他觉得温软小小的东西轻扯着他的袖子,纵使隔着布料,他也发觉了那温凉的手同自己体温的区别,他本想低头去瞧,但是猛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念头制止了他:
万一她瞧见他注意到这点,被她反应过来后将手抽回去怎么办。
于是大理寺少卿,在下巴略微下沉的角度后僵硬地抬起了头,保持这个动作同陈镜娇上了三楼。
两人走动间布料摩擦,他感觉她的手似有似无的蹭过他的肌肤,晁珩不动声色地将右臂下沉,试图将手伸出衣袖一点并强忍着反手握住她的冲动。
“晁公子,你脖子可是不舒服?”终于,陈镜娇注意到他奇奇怪怪的动作。
“啊...没事...就是夜里睡觉新换的枕头不适应。”晁珩面不改色的瞎说。
陈镜娇颦眉道:“那可不行,这枕头一定要睡好,不然世间久了会落下病根。”她从前有颈椎病,深受其害,听到晁珩这恐是落枕,有些严肃地说了些如何恢复的方子。
晁珩听后心中一动,还会养生。
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两位可是看好了?”掌柜不合时宜地打断,清咳一声。
“还没,掌柜这三层修的瞧是有讲究的,我不好贸然探看,不知是否有幸得掌柜讲解一二?”陈镜娇瞧酒楼掌柜来了,连忙转身笑言道。
掌柜听后瞧她的眼神多了一分不同的东西,点头道:“姑娘会看。”说罢走上前去拉开一间最靠里的屋子,屋内有些阴冷,木窗修的也小,不见太多光,陈镜娇心中默默算计着,这背阴的屋子到适合储藏茶。
屋内挂着的山水画占了许多地方,画内一老翁持桨划舟,栩栩如生,好似要趁着顺风顺水划入屋里去。
讲究啊,山主丁水管财,水势内流招财进宝,船头向内,满载而归。
当一个人找到一处许多人无法理解的但却是主人有心备下的东西时,那种惊喜是无可比喻的。她好久没见到这么讲究的掌柜了,平日里去的酒楼茶肆食肆不是没有人讲究,但多半都是在大方面上的,少有注重细节之人,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求个招财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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