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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崔浔又道:“你也算是值了,黄小公子送你上路,秦王这个面子可是大了。”他久久没等到黄醍上前,猛地回头,漆黑里一双眸子亮得骇人。
  偏生崔浔似笑非笑,谈笑间似乎并非人命:“既是奉命而来,还请小公子亲自动手。”
  黄醍懵懵上前,几个人挤在逼仄的刑监里,死囚隐隐低吼不过一个来回,便让他败下阵来。
  崔浔犹嫌不够,背对着黄醍,说些他见惯的事:“鸩酒荟天下剧毒,只一口便让人五脏六腑绞着断裂,目眦尽裂,死状没有圣贤书好看,小公子可别手抖...小公子?”
  “崔浔!”黄醍被吓得不轻,偏生还想要些面子,“你!”
  崔浔:“小公子若是下不去手,便去外面歇着。”
  黄醍犹豫着,诱人代劳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他总得看着人咽气。
  崔浔回身,从他手上接了酒过来,居高临下道:“不过片刻,小公子信不过崔浔,晚些再派人进来查探便是了。”
  绣衣司有进无出,黄醍料想崔浔也没这个胆子同当今天子对着做,一时放了心,忙不迭往外撤了几步,省得见着那等惨状。
  季殊眼睁睁看着他唱了这出戏,支起一条腿。
  “就这个胆子,连你这里的老鼠都比他有用。”
  崔浔屈膝蹲下,将手中的酒盏往地上一摆,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季殊为自己满斟了一杯酒:“宫里的东西,专门给那些金尊玉贵的娘娘喝,能惨到哪里去,你个龟儿子也就骗骗外头那小子了。”
  崔浔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这话。
  鸩酒集天下剧毒不错,毙命不过一瞬。不过这东西惯常是用来处死宫妃或皇室中人的,为保全颜面,死相确实难看不到哪里去。
  哄骗黄醍,不过是他心存些许侥幸,死到临头,或许季殊愿意说些有用的话出来。
  譬如杨家做下的那些腌臜事。
  偏偏季殊不肯。
  “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确实还有几件怕的事。”季殊晃动着酒盏,“不过要说死还真算不上,常山大侠说得好听,其实不过东躲西藏的一只狗,连天日都见不得。”
  说着,他便要将酒一饮而尽。
  崔浔抬手按在他腕上,用了些力气,供他再说上几句:“季殊,值得吗,要你命的是杨家和秦王,而非我崔浔。”
  季殊亦以力相拼,两相争斗之下,酒盏一偏,毒酒尽数泼在地上。
  打斗声传了出去,黄醍以为出了何事,凑近小心翼翼瞧了眼,很快又缩了回去,只问了句:“崔直指,可结束了?”
  崔浔并未理他,只定定看着季殊。
  季殊凑到崔浔耳边,道:“老子头一桩怕的,便是看你这死人脸得意。是而你想知道的,老子偏不告诉你。”
  “嘤嘤在外面。”崔浔思忖良久,还是选了这个他不齿的法子。
  季殊笑起来:“她在不在又如何?我去换她,是因为老子活够了,不是因为别的。她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比起让她开心,还是让你不爽来得值当。”
  他铁了心不愿再说,外头黄醍又催得急。
  崔浔站了起来,到了这关头,他依旧不肯说,断不是为杨家作保,而是家仇使然,他与黎氏绝无和解的可能。
  时间拖得已经够久,黄醍尚能糊弄过去,萧崇那里却不好交代。
  “那便,请吧。”
  季殊低低笑出声来,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鸩酒。
  当真是见血封喉的宝贝,须臾间便有了反应,他张张嘴,满口鲜血奔涌而出,混杂着一句不怎么成句的话。
  崔浔侧耳辨了辨,大约是一句。
  “若无姜方尽,老子与她才是绝配。”
  崔浔冷眼瞧着他断气,脖颈往旁一偏,一挥手便往外走。
  黄醍见人出来,匆忙上前:“崔直指...”
  崔浔斜眼觑他一眼,冷声道:“自己去看吧。”
  到底是做了绣衣直指多年,只一眼一言便让黄醍不敢多言,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来得这般脾气,只招呼着人入内查验。
  崔浔大步走了出去,立在门边借风散去身上携着的些微血腥气,心头堵得慌。
  什么叫他和嘤嘤才是绝配,胡说八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真是不要脸。
  崔浔咬了咬牙,亏得他先前还觉着季殊舍身去换嘤嘤,自己有几分愧对于他。
  呸。
  正想着,那边传来个声音:“走吧。”
  崔浔抬头,秦稚不知何时又等在树下,正朝着他这里走来。
  崔浔慌忙换了个表情,迎了上去。
  “他死了?”秦稚怀抱着刀,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不过也只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到崔浔身上。
  崔浔点点头,不敢靠的太近。
  “他作恶多端,该有这一日的。”秦稚回身,与他并肩往外走,语气淡淡,“给他祭一杯酒吧。”
  人行恶事,也有善举。这一杯酒,算是谢他过往做的那些傻事。
  崔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了话头:“我明日再陪你去灵台看殿下吧,午后还有些事要处理。”
  秦稚抱着刀,一如往昔道:“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方用了午饭,天边便隐隐有雷声滚动,街头一时热络许多。
  秦稚正站在墙头揪辛夷花消食,外头突然有人来报,灵台起了大火,她急急注目远眺,登时脸色大变。
  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第68章
  大火起得毫无征兆, 困住了尚在殿中的永昌公主。
  摇摇欲坠里,向来手足情深的萧懋以袖掩住口鼻,一脚蹬在死死拦住他的黄舍人胸口。
  “孤要你们管什么!快...快去救苕苕!”
  黄舍人吃痛, 只能拿匆匆赶来的崔浔当救命绳,半瘫在地上, 遥遥冲这里道:“求崔大人救救永昌殿下!”
  崔浔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佩刀丢给秦稚,单手抽紧袖带, 提起半桶水便要往里闯。
  只是火势着实大了些, 还不等他越过去, 殿前门上一根粗重的横木径直落了下来,正擦着他身前。
  秦稚心中一紧,手心沁出汗来, 死死盯着崔浔。
  “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滚滚浓烟里有人影似乎抱着什么,跌跌撞撞往门边跑。
  崔浔退开一步,顺势将手中的水泼了上去,生生辟出一条生路来。
  跑出来的人面上被熏得乌黑一片, 踉跄着摔在地上, 怀里抱着的原是个人,趁势滚落在地, 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不知死活地伏在地上。
  那人猛力咳着:“殿下...太子殿下, 恕罪。”他低头瑟瑟发抖,认着不知名的罪。
  四下说话声顿止, 只因那一滚,倒让人看得清楚。身形窈窕,身上裹着素色的衣衫, 鬓间簪着支白玉簪,哪怕烧得面目全非,也能凭借衣着打扮辨出,伏着的正是永昌公主。
  秦稚心中一滞,随即又觉得不对劲起来。这火是怎么回事,最容易燃的衣裙只被烧了几个角,反倒只毁了一张脸。
  她犹疑着抬头,却听那人又道:“永昌殿下被人以烛台刺穿心肺,面上被人覆了带酒的巾帕...”
  原来如此。
  萧懋闻言,沉着声音开口:“好生将苕苕带回去。”他强忍着怒意,不知说给谁听,“火起时,殿中唯有羊桑止与苕苕,偏生只他逃了出来,待孤禀明父皇,定要彻查此事。”
  旁的话一句没有多说,三言两语间,便定了羊桑止伤人逃窜之事。
  秦稚微微蹙了蹙眉头,她总觉得这事儿说不上来的古怪。
  大火还烧着,又有人来报,说是兰豫闻讯而来,正被人萧懋的人拦在下头。
  萧懋命人抬走了永昌公主,绕到崔浔面前,道:“苕苕向来爱美,她如今的模样,想来也不愿让人瞧见,尤其是兰豫。崔直指,你与成渝也还算有些情谊,劳你拦他一把。”
  “容臣多嘴。”崔浔道,“不想见兰豫,是永昌殿下的意思,还是殿下,您的意思?”
  萧懋面上一时有些僵住,转而不耐道:“孤的意思,便是苕苕的意思。崔直指,你应当明白,不该问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他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崔浔只是颔首:“臣明白。”随即,便握着秦稚的手往底下走。
  底下人声沸然,为了拦住兰豫,萧懋的人甚至拔了刀,偏生兰豫不肯,一手捏上刀刃,顺着台阶往下淌了不少。
  崔浔当即喝住了人:“兰豫,你不要命了!”
  失了这些血,兰豫一个养了许多年的人难免有些受不住,面上早没了血色。手里的刀被抽去,惯性使然,他往前一撞,正跪倒在阶上。
  “苕苕...”他挣扎着站起来,终归还是随行小厮撑着他勉强站起来。兰豫冲着崔浔扯扯嘴角:“多谢你帮我。”
  不过三五步台阶,他行得极难,堪堪走到崔浔身边,却被他伸手拦了去路。
  “我不是来帮你的,我是来劝你回去的。”
  兰豫满目皆是不可置信:“连你也来阻我?”他浑然不觉掌心的伤,嘶哑着声音道,“你知道的,我和苕苕...我求你,让我见一见苕苕。”
  永昌公主薨了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兰豫最多也不过知晓大火,可这些话让秦稚听来,似乎他早已预见什么,句句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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