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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萧懋急匆匆开口:“父皇,此事与兰豫无关,是儿臣...”
  萧崇拂袖,将案上茶盏挥落,截断萧懋的话头:“近墨者黑,你不该与此等人厮混。拖出去杖责二十,即日起,幽禁府中,不日论罪处。”
  总要给杨家一个交代,很快有人来脱去兰豫顶上冠带,一左一右压着带往殿外。
  萧懋当即跪伏在地,声音里清晰可闻慌乱:“父皇,不可...若是兰豫治罪,苕苕该如何自处...此事由儿臣起,怎能由旁人担责。请父皇重臣儿臣,念在苕苕的情分上,放过兰豫。”
  不提永昌公主便罢,此刻倒像是提醒了萧崇,他起身道:“苕苕金枝玉叶,他如何配得起,接回宫中,再择良人便是。崔浔你去。”
  说罢,便不欲再做纠缠,兀自走了出去。
  崔浔跪在地上,看着杨子真与戚观复结伴离去,萧懋一瞬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殿下,走吧。”
  崔浔扶起他,知道这位太子心中必然纠结万分,远比自己受罚来得难过。天性任慧者,最难独善其身,冷眼旁观他人的苦痛。
  然而萧懋被他扶起来,反还强打精神宽慰他:“万幸今日之事未曾波及于你,孤去看看兰豫。”
  崔浔不知如何作答,扶着人出了殿门,才久久应了一声:“是。”
  杖责很快结束,兰豫白着唇瓣俯卧着,汗珠在风里被吹散。
  萧懋命人抬起了他,不知如何开口宽慰,还是兰豫轻声道:“殿下,也好,苕苕不必跟着吃苦。这回是我莽撞,没有多加思虑...殿下不必担忧,逐舟,你也不必费力救我...没用的。”
  兰豫聪慧,自然明白萧崇不闻不问庄越仁之死,分明是不想彻查兰深之死。既然如此,他们费尽心思,也是无用。
  何况这件事注定要有人来担负,于他而言,没有波及萧懋已是万幸。
  然而他也有放心不下之人:“苕苕这次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崔浔默然,这样的差事落在他头上,让他如何去办。
  *
  兰豫被人抬着先回了公主府,崔浔心中还有疑问,与太子在后头慢慢走着。
  “恕臣直言,殿下今日何以出此下策?”
  萧懋长叹一口气:“说来可笑,也是孤一朝踏错,着了他们的道。”
  崔浔不解:“明月奴说有人密报,今夜杨子真将动手。可这等一眼便能瞧出有异的事,殿下为何会与兰豫率兵前往?”
  “若是孤与兰豫并非同往呢?”萧懋反问一句,道出其中实情,“入夜时分,兰豫府中之人来报,说是兰豫率兵前往堵截杨子真,孤才匆匆赶去。而孤赶到之时,兰豫却说以为孤与杨子真拼杀,才急急赶来。”
  崔浔一时明白,难怪这两人出现在杨子真府外,而非前去刑部大牢一探究竟,原是错以为彼此有难,才前往营救。
  “殿下为何不与陛下言明。”
  萧懋微微低头,藏起眸中失落:“父皇包庇杨家已至如此地步,午后才训斥过孤,其中有问题又如何,父皇并不在意。父皇只在意杨家是否安然无恙。正如今日,轻轻纵了,不过是杨家涉及其中,怕他们落下个妄动兵戈的罪名。杨夫人病了这些日子,父皇怎会让她再添愁思。”
  崔浔默然,只是跟着萧懋慢慢往宫外走。连他都觉得太子委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懋似窥探到他的心思,苦笑道:“在这个位置呆久了,受的委屈还少吗?只是这次连累了兰豫。”
  *
  他们到底还是出了宫门,崔浔正低头思量这桩差事该如何办,萧懋伸手指了指:“秦女郎在等你,去吧。孤去苕苕府中等你。”
  秦稚手里捏着盏灯,是某个守卫看不过眼送的,衣摆和烛火在风里摇晃着。
  她看着崔浔送走萧懋,朝她一步一步走来,下一瞬伸手揽住了她,低头埋进她的肩膀,仿佛这样才能得一缕慰藉。
  “嘤嘤。”
  秦稚伸手抚上他的背,绷直的脊骨在她手下,慢慢放松下来,似乎有些微微颤抖:“我在。”
  她知道崔浔遇到了难事。
  兰豫是被人抬着走的,大片血迹在自己眼前略过,一看便是大事。她起初还担心崔浔也受了牵连,此刻看人完好无损,顿时放心许多。
  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难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许久,崔浔才缓过神来,松开秦稚,握着那双被风吹凉的手来回搓着,帮她暖手,闷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没有回去?”
  秦稚手心钻进来一股热气,理所当然道:“不认识回去的路。”
  摆明了是瞎话,却又不肯说什么酸掉牙的“等你回家”,“担心你”一类的话,眨巴着眼说这样可爱的谎话。
  崔浔见她眼珠来回转悠,足以成为他此刻的慰藉,不忙着揭穿她,只是牵着人往永昌公主府走。
  “我还有事要去办,等办完了再带你回去。”
  萧崇指了他去办事,崔浔自然不可能阳奉阴违,拿拖延来解决。依照萧崇的脾气,天亮之前,永昌公主必须送回宫中。
  不过倒也不必如此急着办事,在可控的范围内给足兰豫和永昌公主说话的时间,甚至让萧懋能与兰豫做些交代。崔浔没有走最近的路,特意绕着各处巷子,放慢脚步,不急着去打扰他们。
  秦稚自然也察觉出来,举着灯慢慢跟着走。
  “我素来独善其身,以为借此便能保全父母亲友。”人迹罕至之处,崔浔悠悠开口,似乎是对秦稚说,似乎又是对着自己说,“然而时至今日,我竟然不知如此究竟是对是错。连我自己,都无法用最开始的说辞说服我自己。”
  兰豫出事,他半句不言,除了明白萧崇的脾气外,不过是因为自己向来独善其身的念头,控制着自己一时纠结。
  冷漠,无情,崔浔在心里如此痛骂自己。
  尤其现在还要由他,亲手去拆开兰豫与永昌公主。没有想着如何去挽救这一切,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如此想着,崔浔下意识甩开了秦稚的手。


第53章
  然而也不过一瞬,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重新握回秦稚的手。
  这样的路,秦稚也走过一遍, 那滋味,像极了活生生从自己身上扒去一层皮, 还要逼着人去舔舐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偏偏这样的事还要靠自己来疗愈,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天快亮了。”
  秦稚握紧崔浔的手, 反过来带着他往永昌公主府走。
  长夜寂寂, 永昌公主府上下却是热闹得很, 医师、仆从来往匆匆,银盆伤药不一而足。
  秦稚他们赶到的时候,萧懋敛眉站在门外, 翘首朝房中望着。
  “殿下。”
  萧懋收回目光,伸手按在头上,明白崔浔也给足了时间,只是退开半步,让出一条路来, 微微摇摇头, 绵长地叹出一口气。
  房门大开,兰豫和永昌公主的说话声尚能听得清楚, 平常得近乎无事发生, 崔浔顿了顿, 到底还是往里走了进去。
  犹豫再三,崔浔还是把来意婉转说来:“臣奉命请殿下回宫。”
  永昌面色如常, 伏在床边捧着药碗,以千金之躯好生喂着兰豫,闻言微微点头:“等兰豫喝完药。”
  如此镇定, 已至于崔浔一时有些恍惚,兰豫与萧懋是否并不曾将真话合盘拖出。
  然而永昌下一句话,越发让崔浔证实自己心中所想:“听闻民间谓之‘回娘家’,母后身体不好,我回去陪母后住几日,你伤好前我也就回来了。”
  崔浔不语,依照萧崇的脾气看来,怕不是住几日便能解决的事。不过来请人已是为难,他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一碗药转瞬见了底,永昌拿帕子替兰豫擦去嘴边的药渍,又仔细掖好被角,来来回回吩咐下人好生照顾驸马,这才从床边站起来。
  “苕苕。”
  兰豫突然喊了她一声,永昌笑着回过头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兰豫望着妻子的脸,万语千言梗在喉口,心中肿胀难忍,然而过了许久,他也没能说出一句什么像样的话来,只是不关痛痒地叮嘱道:“没什么,外面凉,多披件斗篷。”
  永昌低低应了声,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哪里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秦稚分明瞧见,永昌转身的时候,勉强堆出来的笑登时消散,似乎很是无力的模样。
  “崔大人,走吧。”
  她把手拢在胸前,挺直身子往外走,金尊玉贵的气派在这一瞬显露无疑。
  外头的车马早套上了金络脑,只等着深夜里把贵人送回到宫门里去。
  许是到了外头,无人再看着,永昌公主久久绷着的精神一时松懈下来,上车驾的时候无意绊了绊,整个人朝前一扑。
  好在秦稚离得不远,一把扶住永昌的手腕,稳稳把人托上了车。
  萧懋担心胞妹,关切问道:“苕苕,你...”
  永昌笑着摆摆手:“皇兄,我只是有些困了,脚下才不稳。”说着话,她慢慢往车里走,临了忽的回头,挥退跟来的婢子,“吾想睡会,不必伺候了。”
  一时无声,车马静悄悄地朝着宫门而去,间或夹杂着几声勉力压制着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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