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尺璧三文钱)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尺璧三文钱
- 入库:04.11
他自从成了准驸马,似乎变得多愁善感妄自菲薄起来了。静嘉爬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倒没有,只要是你送的,都是我缺的。”
叶华年展颜问,“当真?”
“嗯。”她诚恳地点头,“要不你去帮我赢回来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去。”叶华年干脆利落地拒绝,转身给马儿顺鬃毛。
静嘉凑过去看着他,“去吧去吧。”
“不去不去。”叶华年偏头懒洋洋瞧她一眼, “你再凑过来我亲你。”
静嘉羞窘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才不怕你。”
因着最近两个月宫中许多事情接二连三,静嘉公主和驸马的婚事也暂往后推了推。
不过这两个倒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成婚。
*
宫中百花盛灿,景最好时。
但看了这么多年,再美也看腻了。
况这深宫百花再艳,又何敌朱墙琉瓦外一支野菊。
文帝只觉这御花园万年不变,没半点新鲜。
成和公公观之龙颜,适时出声道,“陛下,可要回去歇息?还是去后宫?”
后宫,倒是许久没去了。
粉黛佳丽,同这御花园盛灿百花别无二致。他随手摘了一瓣娇色,在指尖落下,“去后宫罢。”
起驾绕了御花园,原只是随心所欲走到哪里算哪里,但偏这般毫无目的漫步,也能到了終云殿。
文帝步子停下时,身后一众随侍皆不由屏气,心都险些要跟着陛下的脚步一起停下了。
成和公公暗暗察言观色,只见得陛下抬目对着殿外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
他连忙跟上,谁知前头陛下又停了下来,成和公公险些撞上这万岁,心有余悸地微抚着胸脯。
文帝回头看了眼自墙头伸展枝头的山樱,粉色碎瓣风吹草动便能成群扬扬落下,似一场落花雨。
成和公公顺着陛下的目光瞧了一眼。
整个皇宫,也只云温仪的終云殿,有这一株山樱,花开时那叫一个漂亮,其他嫔妃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
正琢磨着天子的心思,陛下已经抬步进了終云殿。
成和公公识眼色地一挥拂尘,拦下了身后随侍,在宫外等着。
红墙的另一边,云挽正站在树下采摘花瓣。
平夏怀里抱着的竹篮已经满了一半,“娘娘,这回还拿来酿酒吗,去年娘娘做的水信玄饼还有糕点,奴婢现在想起来还馋呢。”
云挽踮着脚每摘下一片完整的花瓣,便会带下几片碎花,她笑着道,“好,那今年就做饼和糕点,只留一些晒干泡茶好了。”
“嗯!”平夏开心地点头,一听有吃的,比什么也开心,“娘娘,竹篮满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抱着篮子朝小厨房跑,云挽笑了笑,回头时,却见那一眼缀绣十二章的龙水纹袍角。
她出神片刻,屈身行礼,“参见陛下。”
他走过来,淡声道,“平身。”
山樱挥挥落下,好似风神挥袖,拂过枝头。
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时已温婉沉蕴,褪去了青涩朝气,好似青梅酿成了醇酒,怀念有之,感喟有之。
他看她半晌,忽而轻笑了一声,抬手仔细抚过她眉眼,不知在看什么,“你老了,挽挽。”
他们的人生已过半,只剩下后半生。
而他或许连后半生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回头看看,这一生恍若大梦。
云挽抬眼望进他眼里,眸底隐浮薄雾,她弯唇笑,也抬手碰了碰他眉宇,“你也老了,戎顷哥哥。”
她不曾唤陛下,却徒剩萧凉。
醉梦深处那一声声‘戎顷哥哥’,他曾以为可以听一辈子。
也不止一次地在想,不该让他最珍爱的女孩子,困在这深宫作锁雀。
物是人非,恨不绵长,他亦自知执念难化。
少年策马风流时,倚望粉黛,终成深眷一场不醒梦。
*
春娱后一件值得落心的事情,便是陛下解了信亲王的足禁。
纳兰忱虽出不了王府,但他时常能传消息出来,正好也借此机会好生修身养性。
秦书这厢回到上卿府邸,却是在院子里碰上了一位姑娘。
妙曼生姿,身段亭亭,嗓音清伶地惹怜, “参见殿下。”
苏寒怜。
幽寒娇怜,人如其名。
秦书敛了敛眉目,淡声道,“起身。”
她打量着眼前于她来说应当是‘素未谋面’的女子,未说什么。
苏寒怜没来得及说什么,裴郁卿已自青石径路踏步而来,“殿下。”
目光交汇间,秦书负手浅笑,“裴大人,这位美人是?”
“苏家千金。”
她闻言目色微凉,开口道,“千金小姐,怎来上卿府。”
他微顿了一瞬,低眉解释道,“苏氏恐生翻天变故,寒怜是被微臣暗中接至上卿府而来。苏大人已被押入大理寺,臣此前答应苏大人,若有何不测,务必周全苏小姐,殿下......”
“裴卿的意思,是要如何周全?”秦书打断他的话,朝他走过去,神色淡然地看着他道,“若苏大人不测,苏小姐一个清白姑娘又要以什么身份在上卿府待下去?”
苏寒怜垂首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裴郁卿抬眸,语气平静掷地,“殿下,臣不可负忠信之臣。”
他是为了苏大人,而非为了苏小姐,如此方才是难为声色所动的裴上卿。
若言语之间维护的是苏寒怜,才要令人生疑。
秦书轻笑了笑,看了眼始终无辜的美人。
“好,裴卿大义,本宫自当成全。如此,驸马爷只需与本宫交换一旨和离书即可。”
她嗓音淡淡,说完径直同他擦肩而过。
裴郁卿并未立刻追上去,吩咐人安置好了苏寒怜之后,方才去书房寻到了她。
彼时秦书正倚在书桌前看他在一本书上写的一些随笔批注。
她抬眸看向他,“安置好了?”
“嗯。”
裴郁卿随手整理了桌上的书,听秦书道, “可别太过限制她的自由,不然有什么消息都没办法传出去。”
他低声笑了笑,“本想等你回来商量,谁料方才就被撞上了。不过,殿下实在同微臣心有灵犀。”
那毫不讲理的醋意和娇蛮顷刻间信手捏来,他都险些没接上话。
秦书轻牵了牵唇,掀眸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近二十载夫妻也不是白当的,裴卿提一提衣摆本宫都知道你要抬左脚还是右脚。”
他垂眸勾笑,“那殿下,不离了,好不好。”
“与君书都写了,岂有不作数的道理。”
裴郁卿不意外地看向她,以商量的口吻道, “可现在时机不成熟,微臣和殿下同在一条船上,便是离了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
他朝她靠近一步,低头凝着她斟酌道,“既然分不开,殿下不如再试一试,和微臣凑合凑合......”
他总想离她近一些,可在她心意未改之前,时刻都在注意着分寸,唯恐招惹她。便是这般一只手撑在她身后书桌,看似将人圈揽在怀里的姿势,除了衣裙袍角相贴相磨,身子亦没有碰到她。
秦书微微仰头看着他,似乎真考虑了一会儿,随后摇头,“不要。”
裴郁卿扶着桌沿的手微微收紧,“为何。”
为何。
她说不上来。
秦书低头回避,可他偏要问为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嗔他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要便是不要,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公主殿下说完便扬裙离去,裴大人望着那裙袂一角,若有所思。
第49章 难得人间风月事 (一) 微臣只受不住……
苏寒怜在上卿府意外地安分, 待在西庭院几乎不出那庭门。若非清楚她的底细,身为千金闺秀,她的安分倒不足为奇。
但秦书一直担心的事情便是裴郁卿中的毒, 按时间节点来看,便在苏寒怜入府之后。
她得寻个机会好好问问裴郁卿。
纵是如今他回来了, 她还是怕有万一。
不过同时也安心许多。
可也有些奇怪的是,裴郁卿并没有过多的告诉她关于苏寒怜的事情, 只说她并不重要。
然而秦书还是不太放心, 派了司音多加注意着她。
陛下寿辰将至, 只盼不出什么岔子。
书房还有裴郁卿未看完的折子,秦书坐在书桌前翻了翻,仿着他的笔迹阅写了两本。
上辈子裴郁卿也没少让她帮着翻看奏章, 她仿他的字轻而易举。况且并不需要写太多的字句,一眼压根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正认真翻看着,崇一走路带风地跑了过来,似乎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殿、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撑着门深呼吸了一会儿, 秦书抬眸看向他, 合上折子,“怎么。”
“大人......大人在潇楼脱不开身, 小王爷也被困在里头, 这若是被谢小候爷发现......”
“停。”秦书微扬了扬眉, “你说,大人在哪里脱不开身?”
“潇.....楼。”
崇一悄然屏气, 顿顿道。
潇楼。
上京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这一行也分个三六九等,潇楼不比一般的秦楼楚馆, 大多是卖艺不卖身,有手艺的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