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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她心本就发虚,看他醉醺醺眼神更是害怕,连连点头。
  “所以……原是我赌错了么……”
  茜儿不知他所言何意,尔后二少爷跨入屋内没多久,听到他与格格争吵的声音。
  “我万没料到二少爷会逃婚……若非此故,格格也不会日益消瘦,茶饭不思,才新婚半年就病故而去……”
  “别说了。”云知倏然起身,紧紧攥着拳,已极力忍耐着,她夺门而出,差些撞上端炖品的小婢女,只到了庭院,还是抑制不住的落下泪。
  本不该在这时失态的,可心扉被撕扯,伤疤被猝然掀开,如何再镇定自若?
  当有一天,你以为能够试着与过往和解,却忽然有人告诉你,一切都错了……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琉璃亭的客套是缘自何故,她想过,是因为时间、因为距离、因为观念、或是因为变心……每一种可能“性”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她背后站的,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同沈家联姻的阿玛,是大厦将倾忙着屠戮革命者的朝廷;而他,一个即将踏上一条不归路的少年,临别前夕,冷着脸走到她的面前,终究是少年心“性”,狠不下心肠断个干净,将最后一丝不忍断开的情念寄在一张小小纸鹤之上。
  他坚定的相信他的五妹妹在看过纸鹤之后,会明白他,等来的,又是什么呢?是当天夜里王爷就拿着那纸鹤冲到沈家兴师问罪,还是病弱之躯遭受了一顿惨无人道的家法?
  忽然间,她不想知道那纸鹤里写的是什么了,也不想知道之后又发生过什么。
  一想到,在看不见的角落,他尝尽的锥心刺骨的痛亦始于她,就难过的无法呼吸。
  每一次错过,像每个人都有过错,细细想,又仿佛谁都没错。
  云知“迷”惘了。
  明明最初,不是很美好的么?
  少女会在给他的相片后写着“等君归”,而少年郎会将她赠予的匣子密码改为“等我回来娶你”。
  这苦难和背负,是从什么何时起,怎么会没有尽头?
  风起树摇,有花儿片片飞落,再一看,不是花,是雪。
  初雪已落,想见的人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正如她离世的时候,雪夜茫茫,回眸处空无一人;而他在她坟前跪了整整一天,天降大雪,一朝别离隔阴阳。
  沈琇,小时候你总说来日方长,可我们每一次的相逢都如此短暂。
  若这一回,我不能平安离开,该如何让你知晓,我早就不怨你了呢?
  与此同时。
  火车站前,坐在站台上的沈一拂叫人一拍肩,“一拂,发什么愣?”
  “没什么。”沈一拂看着天空飞舞的雪花,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的,“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还早,就怕今夜会特别冷。”
  身后的同行者说:“反正都要离开北京了,到了南边就暖和了。”
  沈一拂默了默。
  “一拂,现在全城都通缉着你,你跟着他们,反而得给大家惹麻烦,当务之急,先保重自己。”
  “明白。”
  “明白就好。但愿守过了寒冬,能尽快等来阳春吧。哎,车到了……”
  “哐当哐当”,列车停下时,旅客们排队进车厢,那人拖起皮箱,叫沈一拂快快跟上,见他迟疑在原地,又踱回去,劝道:“你不是说上海有你要等的人么?当年你就是这么想要两头都顾,结果两头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一拂打断他的话,“走吧。”
  等到“呜呜”两声鸣笛响起,火车再度驶动时,雪越下越密,像天幕织成一面白网,什么也看不清了。
  云知站在院前淋了一阵雪,拿袖子擦干眼泪,回到茜儿屋内时,脸“色”已恢复如常,“抱歉,我方才……想到了一些自己的事,有些失态,夫人莫要见怪。”
  茜儿述说着这段难以启齿的过往,亦是心神俱耗,她看得出云知是个有故事的女孩,没多计较,但听云知说:“如夫人所言,我说的计划风险不低,为策万全,我需要您更多的支持。”她再度走近她身畔,轻言说了一番话,“不知这样,您可否应允?”
  沈家到底不是真的铁狱铜笼,要逃出去也并不算天大的难事。
  守门的兵是站了一夜没错,但他们喝着掺了点安神效果的水后,就难免频频犯困。等次日天亮,沈一隅来时看他们靠着墙打着盹,气急败坏一顿训斥,冲入空空如也的房间,再一搜内院,哪还有云知的身影?院内的婢女仆役都被叫出来挨个问话,有婢女说方才还见过人,她就是上了个茅房怎么就不见了人?
  沈一隅掐算时间,人没走远,都顾不上问责茜儿,当即带人出院搜罗。
  他们前脚迈出院子,云知后脚从后厨中的储水缸里爬出来,换上事先准备的丫鬟服饰,由茜儿带着光明正大走出月门。
  这样声东击西的法子,算不上高明,但要是院子里的女主人愿意配合,降低了戒心,那又不同了。毕竟人是从西苑丢的,小夫人带着人在附近转转,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眼下局面混“乱”,人人都依着大爷的指示去找“女学生”,谁会把目光放到一个婢女身上?
  要说险还是险的,沈一隅召唤全府“关门抓狗”,一旦确认没有人离开的痕迹,很快就会发现不对,所以她们需得尽快离府。可沈府内无非一个正门,两扇侧门,这会儿出口都给堵上了,又能从哪里逃出生天呢?
  云知心里早有答案,她从西园出来后不愿再牵连别人,本想自己离开,没想到茜儿坚持要一路护她——来到南院的后花园中的那棵杏树下。
  沈家的护院墙高达四丈,对普通人而言没有梯、子是攀不过去的,但南苑这片果园是当年老太太的地盘,老人家还在世时最爱栽种花树果蔬,不喜住高楼,而自古建筑风水都有“围墙不可高出屋”的说法,所有满府上下只有这儿的花园墙最低,不过两丈半。
  当年五格格嫁入沈府,不到半个月就“挖掘”出这么一条“路径”,后来许多次未经通报,私回王府,走的就是这条“道”。
  来之前,云知也不确定这一块儿的墙有否改动,此时见到后心下稍安,又听茜儿道:“姑娘攀上此树,出了巷子一路朝北是市集,这会儿早市人最多,混入人群中就相对安全了。”
  云知反倒先沉默了。今日天未亮,她曾又一次问茜儿:“原本我只求夫人助我‘声东击西’,但请你亲自带我出来,一旦被发现,怕是要牵连于你……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只是第二次,却没听到回答。
  云知逃跑在即,望着茜儿,忽然说:“你要想走,也是可以一起走的。”
  “我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人,你不同……要快些,迟了就走不了了。”
  云知双手扶着树杆,单脚一踩正要使劲,腰被后边的人一托,上了树。
  这个姿势,是从小到大,每回要溜出府玩耍时,都是茜儿给她托的这一下。
  也许是太过默契,云知难以置信的回头,树下的茜儿一身墨绿“色”的裙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笑眯眯的小丫鬟了,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和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
  仿佛下一句她会撅着嘴嗔说:“格格可得早些回来,茜儿可扮不了你太久。”
  而此时,茜儿催道:“姑娘,留神底下的苔藓……还有……”她略微一顿,“离开之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前院隐约传来人声,云知不再犹疑,踩着枝干,三两下翻、墙而出,消失于这深宅中而茜儿,微仰着头,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唇角却是带着笑。
  “因为,本就是我欠你的啊。”
  她喃喃,念着那个说不出口的答案。
  从沈府一路出来,一路往北,果然很快看到不远处的市集。
  早市刚开,摊贩们的一声声叫卖连绵不断,有卖瓜果的、有卖肉的、以及各“色”日用杂物,迎面而来嘈杂的烟火之气,瞬间浇灭了萦绕着周身的恐惧。
  失去自由仅仅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这一刻呼吸才通畅起来。
  但她不敢懈怠,寻了个偏僻之处褪去丫鬟服饰,正想着如何回学校,忽然间听到一阵急喝,一探头,竟见一拨沈府府兵包围了市集,口口声声说有个女逃犯逃到此处。
  怎么会这么快就找来的?还锁定在市集这一带……
  她藏在角落,看到这种地毯式的搜罗,暗叹“不好”,需得想法子脱离搜捕区域。
  好在此时市集人并不算少,云知一面盯着来者动向,一面往后退,退到一间带门面的蔬菜店铺,差点给满地半人高的藤编筐子绊倒。
  眼见搜人的兵往这个方向走来,她趁老板没注意,飞快掀起一个箩筐盖,钻了进去。
  筐内原本装满了菜叶,她一脚踩进去,空间往下一陷,整好够多蜷她一人。
  听到皮靴落地的声音临近,云知屏住呼吸。
  有经验的士兵不会在搜查时放过任何能藏人的地方,一走进,便不由分说踹倒边上一个箩筐,正当他们要继续搜下去时,那老板“哎”了一声,疾步上前拦住:“两位军爷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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