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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出一个腹黑丞相 (wanderkind)


  “所幸这些武将出手也和脾气一般大大咧咧,砸的干脆,赔起钱来也干脆。每回一见人打进来呢,我们掌柜就跟在人后面,颠颠列着清单……这样一回砸下来,只赚不赔……这两年,店里古董摆设都多了,就是……”小二悄悄压低声音:“……专供人砸的。你看这个,说是前朝贵妃用过的碗,假的,二钱银子从后街当铺淘来的。这个,景帝年间杜相家中摆过的瓷瓶,亦是假的……”
  怀璧听他说的坦诚,十分感佩这小小跑堂的真善美,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这么跟我说实话,就不怕我哪天砸了你们店面不肯赔?”
  山生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着摆摆手:“不会!大侠这么简朴,手下一定很有分寸!就是假古董,亦还是值两个钱的……”
  京城第一酒楼就是第一酒楼,连个小二说话都这般有艺术。
  怀璧方踏过门槛,还未落座,忽听到一向处变不惊的山生平地一声惊嚎:“苏大人您这、这是怎么了?”
  她被这一声叫的浑身一震,下意识朝声音来处望去,眸光落在同座的书生身上,不期然怔了一怔。
  书生白衣玉冠,坐在一群灰褐短打的食客中间,像一束陡然刺破乌云的光,整个人清贵非凡,与这喧闹街市近乎有几分格格不入。
  而那色如寒冰的面上,仿佛有华光在静静流淌。只是一低头一蹙眉,便见潋滟之彩。
  怀璧一时竟不知冰肌玉骨这个词该形容他,还是他面前的虾!
  私心里,对她而言,当然还是那虾更具诱惑。
  怀璧目光不自觉由人转到了虾上。下一瞬,忽然反应过来,霍地抬目——只见那书生衣襟处赫然一道面汤痕迹,像一道恣意的泼墨,水渍还未干,顺着往下继续蔓开……
  额上青筋微微跳动。敏锐的直觉让她感觉到怀中的几两碎银子正扑腾着翅膀,跃跃欲飞。
  这难道亦是……
  她的手笔?
  “劳驾,拿块干布来。”那人并不回目看她,只是低低吩咐了小二一句。
  怀璧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兄台,这……小弟鲁莽,实在是对不住!你这衣裳,不如脱下来,小弟给你洗净了还你!”
  说着,便似要攥他衣袖。
  那人手不知有意无意,往旁边避了一避,“不必。”
  小二这时已利索取了干布来。那人接过干布,简单道一声谢,倒未管自己衣襟,执起那本书,先擦起封页来。
  那书上汤渍其实已然半干。
  怀璧这才留意到,他袖子处亦有一片汤渍。回想方才自己挥毫的轨迹,料想不会溅到那处。大概是他拿衣袖擦书之故。
  但他那白衫是丝绸所制,并不怎么吸水。才又让小二另取了干布来。
  丝绸制的衣裳被他拿来当抹布擦书,那这书……
  得有多贵?
  怀璧在脑中迅速估量了一遍这两样的东西的价钱,眼前微微一黑,好容易以手支桌,稳住摇摇欲坠的心神,一咬牙,道:“要么这样,苏、苏兄,苏兄既不肯将衣裳交由小弟洗净,那小弟不如折成现银陪给苏兄,苏兄大抵估算一下价钱,小弟照价赔偿。”
  “照价赔偿?”那人擦书的手微微一顿。
  怀璧的心被他这一顿提到了嗓子眼。
  段大哥说,为人要敢作敢当。
  敢作敢当,敢作……敢当……怀璧眼眶湿润,胸口微微刺痛。
  方才小二叫这人“苏大人”,既是在朝为官的人,想必十分豪阔,也许不会太……锱铢必较吧。
  再者了,这人一身白衣,眉目如雨后青山,有出尘之态,通常这种人,亦是不会沾染一身铜臭的。
  怀璧捏着怀中刚得手的几两碎银子,双目灼灼望着他,满心希望他再来一句“不必”。
  那人触到她灼灼目光,微微一怔,垂下眼:“你若执意如此……”
  怀璧听他话头,浑身一凛,连忙道:“倒也不是…很执意……”


第2章
  那人倏然抬目,撞进她一张喇叭花似的谄媚笑脸中,不由怔了一怔,低头拿那干布擦擦襟前污渍,不知想了些什么,有一会,淡淡道:“兄台既客气,那某也客气客气……”
  客气客气,大概便是随便要几两银子意思意思之意?
  怀璧点头如捣药:“好说好说。”这俊书生真个懂事!
  那懂事的俊书生擦衣襟的手一停:“那就……五十两银子吧。”
  怀璧耳中轰隆一声巨响。
  “五十两银子!你讹人呢!”怀璧忍不住拍案,一只脚不知何时架到了板凳上。
  她这一嗓子嚎地邻座纷纷侧目,山生忍不住拉了拉她衣袖,小声道:“顾大侠,赔钱可是你自己说的。”
  “但也没见过这般狮子大开口……”
  “你觉得是狮子大开口。人家恐怕只是狮子打了个哈欠……”山生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说:“这位可是幽州镇国公府的嫡小公子,现而今刚调到御史台……”他们做生意的,从来不敢真惹当官的。这年轻人一届江湖草莽,自然更比不上人家满门公卿的御史大人。
  幽州?镇国公府?
  满大盛只有一位镇国公,而这位镇国公也只有一位嫡小公子。
  怀璧脑中猝然跳出一些久远的事,脸色一变。
  赔,赔他个奶奶!
  怀璧心中正茅屋为秋风所破,领座忽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顾将军!”
  顾……将军?
  山生与那打着哈欠的狮子一同侧目,视线落在怀璧身上。
  山生满怀惊疑地上下打量了眼怀璧,这是……
  ……哪个草台班子的将军?!
  为个五十两银子就要掀桌子的草莽,连碗有浇头的面都吃不起的穷鬼,竟是个将军?!
  来人生的小而精悍,双目透着一股精明劲,八字胡须。看着不过四十上下,走起路来却显见已有些驼背,料想是常年在吏部,点头哈腰所致。
  怀璧认得他,此人便是当日在吏部点卯,接待他的郎中卢劲。
  卢郎中躬身一揖:“下官参见顾将军。”直身转向一旁,又拱一拱手:“苏大人好。”
  苏晏掀一掀眼皮,拱拱手:“卢大人。”
  论品级,苏晏一个侍御史,远低于卢劲。但御史台可越级参劾,是人见了便给三分薄面,只为省得和这些逢人挑刺的事儿精纠缠不清。
  更何况,这位苏小公子的门楣,让他出生便在青云之上,连平步青云都省了。
  卢劲一落座,笑道:“苏大人这件衣裳,是越府丝制的吧?哎,这越府丝金贵,惹了脏污,洗也不好洗,可惜了……”
  这话一出口,怀璧那句“呸,什么破衣服破书值五十两银子”生生像填鸭一般,被塞回了嗓子口。
  默默垂下闪着穷困之光的眼,闷闷应了个“哦”字。
  苏晏亦只淡淡“嗯”了一声,垂下首,缓缓搅动面前已然坨了许久的面,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恍若无人。
  卢劲怀揣一腔马屁,一时竟有些怀才不遇的落寞。
  此事终究是怀璧莽撞惹起,经卢劲那么一说,怀璧方才掀桌子与人火并的心被压了回去。须臾,不甘心地从怀中掏出那个才打来的钱袋,丟到桌上:“我身上现只有这么些,剩下的,我过两日赔你!”
  苏晏伸手捡过那钱袋,收入袖中。眸光快速在她面上一扫,说了个“好”。
  说完依旧低头吃面。紧着那上面的菜心不疾不徐地吃了几口,面和虾丝毫未动,便撂了筷子。
  接着,拾起桌面上那本书,道声告辞,头也不抬,转身走了。
  留下尚生着闷气的怀璧和一肚子才华无处施展的卢郎中。
  见人走了,卢郎中像被解了禁制,浑身一摆,又来了劲头——顾怀璧这小子年纪轻轻,在西北屡立战功,又受大将段青林庇护,正是这一向京中的大热门。
  当下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双手俸给怀璧,腆起一张笑脸:“顾将军出门在外,只怕迎来送往,有周转之虞,这点闲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一个小小钱袋,的确装不了多少银子。说是小小意思,料来不是自谦。
  若是在塞北,这点银子打赏下属她都嫌磕碜,但今时不同往日。
  此刻,她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刻着一个字,穷。
  苏家那小子又让她屋漏偏逢连夜雨。陈阁老的寿礼还没影呢!
  陈阁老任过十余年大理寺卿,同兴元年京中血雨腥风时,他仍在其位。
  一桩惨案,几百条人命,牵扯着京城、北疆、蛮族不知多少方势力,无意中改变了不知多少人命运,怀璧便是其中之一。
  她此番进京,有一半是为了陈阁老的寿宴来的。有些陈年旧事,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记得。
  可……她与这卢劲毕竟交情甚浅,这钱,究竟接是不接。
  接了大不了双倍返还便是。
  正踟蹰间,门外忽人声一动,一个熟悉的清润嗓音不期然灌入耳中:“小二,还有座吗!”
  怀璧一惊,下意识转头:“闻兄?”眼底对着那钱袋放出的绿光还未来得及收起,将来人烫了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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