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吃痛,被按在胸膛,发出一声闷哼。
不满的抗议道:“好疼,你起开——”
他如一座大山,长屹在她的路途。
秦桓泽笑着将人往上提了提,不知餍足道:“不起,这辈子都不起!”
大手在她后脑海用力按下,唇齿相对,勾着舌搅动她的气息。
狂风卷积着她的一切,海浪带着沉醉的热情,将她包裹其中。
那双挣扎的小手,在他后背缓缓放下,指尖张开,回以海浪如玉的拥抱。
片刻后,彭嘉福呈着礼部送来的五谷节行程来,给主子过目。
日尽西山,屋里的暑气已多消散,阁角的冰盒里还飘着白茫茫的雾,雕花木纹上捂了一层水珠,映着新掌起的跃动烛花,莹亮娟秀。
“……殿下,拢共就是这些。宋大人还候在外面,等着您示下添改呢。”
秦桓泽眼中带笑,不错眼神的盯着在窗前低头不语的美人。
顺着他的目光觑探,只一眼,彭嘉福就吓得垂下了脑袋。
——钟奉仪眼圈红红的,嘴巴跟肿了似的,正举着拳头作势吓唬太子爷。
秦桓泽抬颌示意:“祭天后,顾家那个叫什么鸟的,要跳七磐舞,你不想去看么?”
“顾飞鸢?”
他仰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方她用来搭膝的薄毯,随口道:“应该是吧。”
脚下力气一松,椅子吱扭着前后摆动,慵懒的节奏让烛光在他眸中也变得恍惚。
清荷看着他搭在腹上的手,十指尖尖,纤细的指端映着毯子上绣的那只圆月玉兔,身下压着的半截儿精麻巾子,从椅背露出一角青绿。
她看的入神,突然脸上一红。
午后沐浴,她拿那巾子擦过身子!
秦桓泽自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悠哉乐哉的自言道:“他们都夸顾什么鸟的七磐舞跳的卓绝,听说你跟她师出同门,去看看也能学点儿门道。”
也不由她同意与否,就叫彭德泽在宾客名录里加了名字,又觉麻烦,索性让她那日在自己身旁伺候。
外人出去,清荷不悦的拒绝:“奴婢不去!”
她与顾飞鸢不睦这事,少说也有数十年的光景。
幼时一同在女夫子处习舞识仪,顾飞鸢就仗着家里身份挑她刺骨,而今她在东宫为妾婢。
说得好听些,是顶着半个主子的身份,但终其究竟,无非是个不入流的奴才。
顾飞鸢大出风头,她躲都来不及呢,还能平白送去给人奚落?
秦桓泽猜她心思,玩笑道:“你是自卑,怕被落了面子?”
“不是。”
他手指在她的毯子上摩挲着,道:“你要是嫌面子上输人,我让彭嘉福在上首给你专设一座。”
东宫唯有她一名妾室,又是正经中宫赐下,就算是有些越矩的地方,那也是仰仗皇后面子,旁人不敢质疑。
清荷兴致缺缺,“不要,奴婢怕羞,不敢见生人。”
不敢见生人?
秦桓泽气极反笑,“熟人可见得?”
他伸手,朝她勾了勾指,“佟夫子去岁进宫,为皇后献艺的时候,曾夸过你,说你的七磐是女弟子中佼佼者,不如今日先让孤观瞻一番?”
那会儿子,卫国公才立了军令状,开拔南下。
皇后盼着让齐妙妙领了五谷宴上七磐献舞的好名头,为日后入主东宫攒下锦上花。
奈何齐妙妙是个笨拙迟钝的,手脚不协,拨不开琴弦也就罢了,连单足起舞都站不住脚。
在一番高纵轻蹑下,齐妙妙踩坏了三面鼓,气的佟夫子连夜请辞。
这才打消了皇后让她五谷宴上出风头的念想。
至于后来,为她加持了个县主的名头,亦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可惜,烂泥扶不上墙,齐家想要经年把持后宫的念想,被太和殿的那封不知真假的折子,拍的稀碎。
见她不动,他又催促了一句:“你若不跳,那就只当孤吃醉了吧。”
他佯装起身,意味深长道:“吃醉了说过的话,过耳即忘。”
清荷气呼呼的走到窗前,扯下一片蝉翼小荷初立色菱纱,挽在两臂,以作水袖,无有面鼓,只把墙角的一方棋桌抬来。
七磐舞,传言是五谷娘娘为庇佑天下粮谷,在溪山长袖起舞,奏请上天,保万民五谷丰登。
五谷宴上的七磐舞,杏林会上红头筹,皆是世家子弟争相竟抢,恨不得头破血流也要拿到手的锦上花。
没有琴瑟伴奏,秦桓泽执掌作拍,小宫女一个云袖掷出,力与美的翻腾。
夜色褪去了白日的疲倦,洒落满天繁星,月光在湖面,调皮的鱼儿咬碎桂宫,惊起相依赏月的鹭鸶鸟。
风吹着水面的凉意,扑进窗户,卷起云袖如波浪林海,在棋盘上翩然展翅。
透过窗儿,檐角的铜铃晃了几下。
彭嘉福远远的守在廊子外面,朝烛光明灭处望了一眼,眉眼舒畅——主子这是把人哄好了。
六月中。
在十六面鼓声齐响中,秦桓泽燃起祭天的烈焰,贺祈风调雨顺祭文,受外官朝拜。
文武百官位列左右,观礼同祭。再往后面,是世家命妇。
在一众白发苍苍的诰命夫人、郡主、贵女中,清荷一身九品华服,站在队伍的头首。
她身旁伺候的,是东宫开府伺候的老人儿——董嬷嬷。
“共拜,谢天地赐!”彭嘉福尖细的嗓音在祭坛内辽远清晰。
清荷敛衣,带头跪下。身后众人才敢鱼贯而从。
“再拜,念五谷德!”
衣衫声窸窸窣窣,规整的又跪了一大片。
“三拜,感天子恩!”
众人朝上首太子爷跪地磕头,太子代天子受礼,君臣一团和气。
礼毕,依照秩序,共入五谷宴。
宾客尚未入席落座,女宾这边,上首东宫的位置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九品奉仪,说是奴才都不为过,竟然敢大喇喇的以东宫命妇的身份,站于祭天头首?
不乏有认识的人,讥讽道:“夫人您还不知么?那钟奉仪不就是钟雷的独女,当初跟顾家姐姐合称京城双姝呢,琴棋书画,钟家姑娘常为第一,顾家姐姐紧随其后,那可是早年间有名的才女。”
说话的是个新贵之女,父辈搏命来的荣耀,初入贵女圈子,还摸不清分寸进退。
提起自己通晓的范畴,恨不得掰开了揉碎跟别人说的详细。
她又望了一眼那空落落的首席,继续调侃道:“说起来她也算是能耐颇深,老子犯了那事都能搭上中宫的青睐。”她莞尔一笑,“就是不知待会儿瞧见顾家姐姐舞七磐的时候,那钟奉仪心里是何滋味?”
顾飞鸢被她三番两次的点名,心下已然不爽。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讪笑两下,寻了个理由离席别去。
席间诸位,相觑不语,只不过,都愈发的关注那钟奉仪何时落座了。
第21章 桥逢山
肃穆威严五谷宴,宫婢侍奉在侧,文武百官落座左右。
文官之首本是宗正院首康王爷,因其族侄秦钊的缘故,告假多日,如今补上空缺的是皇上胞弟——宁王爷。
当今太后出身青州崔家,最为顾念大局,她老人家自知小儿子不是做明君的材料,便一腔心思的为长子谋划。
后圣上荣登大宝,将众兄弟流放病故,唯有禄蠹胞弟,吃酒逗鸟,不堪大任,得了份亲王的尊贵。
太后弥留之际,才想起这个养废了的小儿子,心生愧疚,嘱咐圣上好生善待。
宁王爷在朝堂之上,是个不带脑子的吉祥。
虽百无一能,但却能在众人不敢吱声的时候,哄下圣上的怒气。又在子侄跟前有着好名声,颇受欢喜。
武官之首是卫国公——齐文栋。
平安县主的事情风头已过,齐家是外戚头首,借着五谷宴的机会,解了禁足,也说明皇上对齐家,还留有一丝情面。
太子爷还未入宴,席座间三五人围在一起低低讲话。
钧天之乐,绕梁广铮。
后殿曲径,董嬷嬷领着人奉茶,身后跟着几对同行的小太监,托捧着靴帽官服,规整低头行来。
彭嘉福为其引路,催促:“嬷嬷也忒慢了,殿下催了三四次,咱家还差点儿挨上一脚。”
又仰着头朝后看,问道:“奉仪呢?你们怎么……”
董嬷嬷闪身让开,立于一侧的小太监抬头,咧嘴一笑。
秦桓泽在殿内等的焦急,还没听到动静,不耐烦的开口唤人。
珠帘撩开,一阵风引入室内,吹得烛影乱颤,秦桓泽朝门外一瞥,是个小太监,手里端着白瓷茶盏,低着头瞧不见模样。
他心下不悦,呵斥道:“彭嘉福呢?磨磨唧唧的,怎么安排的事情?”
小太监也不回话,端着茶盏径自朝他走近。
“滚出去……”骂人的话才吐了一半,小太监就与他对看,灯光朦胧,昏暗的将她的眉眼笼上一层韫色。
做小太监打扮的清荷浅浅一笑,“殿下,那我还出去么?”
秦桓泽伸手,指腹在她光洁的脑门儿上摸了摸,笑道:“瞧着模样还算端正,准许你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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