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惠安宫,千里马长舒一口气,适才又是怎么回事?主子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他正思忖着,听到皇后哑着嗓子唤他:“千公公…”
千里马忙弯身:“您吩咐~”
“适才本宫与皇上说起选秀一事,皇上不说选也不说不选。你跟在皇上身边久了,帮本宫揣摩一下圣意,皇上到底想不想选秀?”
“老奴不敢揣测圣意…”千里马可不想掺和这俩人的事儿,这俩人一个赛着一个精,又各怀鬼胎,自己在后宫混了这么些年,可别掉了脑袋。但忍不住又想捣乱,于是装作牙齿咬着,嘴唇一开一合嗡嗡一句:“哪有皇上不爱选秀的?嘿嘿。”
荀肆直觉有诈,再看那千里马,嘴角哆嗦一下,果然是在逗自己玩呢!自己才不上你个大太监的当!
荀肆回到永和宫,瘫倒在床上。
这会儿又觉百无聊赖,鼻涕又与她作对,一个劲儿的流,索性拿了两个帕子塞住鼻孔,张开嘴喘气儿。
脑子混混沌沌,什么出宫不出宫,这会儿已然没力气想了,这会儿就想找两根葱通通鼻孔。还有那厮,说要给他选秀,他那是什么神情。哼,放眼天下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别说英雄了,就连自己都爱美人。他可倒好,说要给他选秀,竟然撂脸子。
她在永和宫骂云澹之时,云澹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站起身:“回吧,不早了。一会儿云珞到了。”
千里马忙为他披上衣裳,口中念叨着:“这会儿天儿见凉了,每年这会儿都得病一场,可得注意了。适才皇后在您身边流鼻涕,可把奴才担忧坏了。”
“就她那小样儿,还能将病气过给朕不成?”就算要过病气,也该是那天亲她那口后过。思及此,又想起她眼睛闭的死死的不敢喘气儿的怂样儿,笑出声。适才的不悦散了。
主子愈发厉害了,主子眼下能自己逗乐自己了,再过些日子,主子恐怕就跟那缺心眼儿的荀肆一样了。千里马跟在后头神游。
云澹到了永明殿之时,云珞已候在那多时。见到云澹忙请安。
云澹摆摆手:“别见外。”经过他身旁问他:“你皇嫂给你那把象牙梳好用吗?”
云珞愣了愣,不待他讲话,云澹接着说道:“你皇嫂没出息。朕瞪她两眼她什么都招了。你们叔嫂二人也是令朕开了眼界,一个敢偷,一个敢拿。”全然不提自己还有老祖宗的菩提手串的事儿,自然更不会提荀肆那一包袱老祖宗的家底儿。
云珞脸红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接云澹的话。云澹看他一眼道:“朕的意思是,你皇嫂这人什么样儿你也见识过了,别被她带坏了。”
“是。”云珞想起荀肆那晶亮亮的眼睛,有如天上月明。
“宅子看了吗?”云澹问他。
云珞摇头:“还没来得及看。”
“没看好之前可先回王府住。王府也空了好些年,但一直有人看管,可随时住。”
“好。”
无论云澹说什么,云珞都说好。要保命之人,自然挑不得。
“想上何职?”
“臣弟甫入京,什么都不懂。皇兄安排闲职即可。”
“先看宅子吧,上职一事不必。你也好好思量一番。”
“谢皇上。”
“这是京城闺女的名册,你拿去看。若是看上哪家女子,先寻个机会远远看一眼,别回头抬个母夜叉进门,有苦说不出。”
云珞觉得云澹这话略为心酸,兴许是娶皇嫂前未相看。花轿抬回个肉乎乎的胖娃娃,胖娃娃倒没什么不好,只是京城人都知晓皇上偏爱柔若无骨的女子。
云珞觉得皇嫂好。一颗玲珑剔透心,比旁人强。他随皇祖父远居山中,前些年也不乏有女子对老祖宗自荐枕席。那姿态难看的紧,皇嫂脸上永远不会有那样的姿态。
才见荀肆一回,就全然信了荀肆。
兄弟二人都不再言语,云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病了。
他每年都会病一回。许是年少时那场大病伤了根基,每年到了深秋之时,身子都要溃那么一回。今年这病来的早了点儿。
云澹想起荀肆微凉的柔软的嘴唇,许是真被那胖墩儿过上病气了。
摆了摆手要云珞退了,自己则靠在椅背上休憩。千里马进来见他睡了,手探到额头上,滚烫。
忙命小太监去宣太医,自己则在一旁为他热敷散热。云澹幽幽问一句:“发热了。”
千里马忙应声:“是。”
“去把荀肆抬来。”
“去抬皇后?”千里马以为自己听错了,多问了一嘴。
“对。她过给朕病气,自然也要让她跟朕一起养病。一会儿让太医先给她把脉。”
怎么还有点共患难的意思了?千里马纳闷道。
第35章 舍东舍西水生(十六) 十八般武艺尽管……
荀肆和云澹并排躺在床上, 二人喷嚏接连而来,惊天动地, 都不甘示弱。
“您这病来的又快又急。“荀肆抹了抹鼻子说道。
“拜你所赐。”云澹递给她一块帕子:“换换,那块儿湿了。”
“臣妾擦不动了,臣妾头晕,胳膊抬不起来。这场风寒也忒欺负人了,说来就来,来了还不走。”荀肆喉咙沙哑,鼻子堵着,竟是比晌午还要厉害些。
“要你宣太医你不宣, 活该。”云澹侧身拿着湿帕子在她鼻子下轻拭,见她小鼻子红肿,鼻翼两侧破了, 道了句:“小可怜儿。”
千里马带着正红和彩月进来:“主子, 该喝药了。”
“苦不苦?”荀肆囔着鼻子问道。
“不苦。”
“真不苦?”荀肆坐起身端着药碗闻了闻, 嗨!闻什么呢!鼻子都这样了!“太苦了…”假意皱着眉看着正红, 正红忙说道:“备了备了,给您备着了。”拿出两颗梅子干。
小孩儿一样。云澹心道。
二人喝了药又躺回床上, 都发着热, 于是裹紧了被子。荀肆口中那两颗梅子干的味道倔强冲进云澹的鼻子,令他觉得口中发酸。
“皇上…”
“嗯?”
“咱们病到一块儿了, 称不称得上共患难了?”
…“嗯。”
“那臣妾再为皇上做件事吧?听说扬州巡抚有一个女儿…唔…”云澹用手捂住了荀肆的嘴:“你这嘴若是不好好说话,朕命人给你缝上如何?”云澹恶狠狠的,感觉到手掌下的嘴唇猛的闭上, 这才缓缓松开。
“选秀有何不好?多选些妃子,进了宫为皇上开枝散叶。”
“说道开枝散叶,等这回伤寒好了, 你我二人先开枝散叶。朕瞧着你这体格不错,散个三五片叶子不成问题。咱们且得好好用一用你这惊人体魄,切勿暴殄天物。”用手支着身子侧躺,眼扫过荀肆的胸脯。这样看她倒不觉得肥腻,云澹喉结动了动。
荀肆觉着发热更甚,说道:“皇上,您看臣妾是不是更烫了?”荀肆揣着明白装糊涂,与他打马虎眼。
云澹闻言将手贴在她额头上:“与适才并无差别。”手离了她额头,擦过她肩膀,有心探一探那处的虚实。说是探,不过是色心动了。那处的虚实是曾用眼仔仔细细瞧过的。手到了那儿,却收了回来。可不敢轻举妄动,这头倔驴来了劲,再把自己踢下床。
“皇上在思量何事?”荀肆侧过身子看他。
“朕在想,这会儿亲你会不会被你踢下床。”话音甫落便俯下身去,唇在荀肆唇上轻轻一擦。
荀肆本就头晕,被他这样一亲,顿觉天旋地转,忙用手手推开他,翻过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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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醒,荀肆神清气爽。想来还是御医管用,不知给自己写的什么方子,一碗药下去竟是好了大半。再看一边的云澹,正睡的沉。
荀肆手探到他额头,天,还在发热。
“好些了?”云澹含糊问她。
“是。臣妾好多了,皇上还在发烫。”
“既是好些了,那你帮朕办个差可好?出宫一趟,在永安河边一条巷子里,有一家凡尘书院。你去找一趟宋先生。将朕书案上那块儿玉交给她。若是找不到,就让静念带你去。不必急着回来,天黑前回宫即可。”云澹说完这些话觉得有些倒不过气儿,皱了皱眉:“去吧!”
“您还病着呢!要别人去送吧?”荀肆即便再混,也知晓眼前人病着呢,离了人可不行。
“有千里马呢!去吧!”
荀肆应了声,下床收拾妥当,拿着那块玉出了宫。
这会儿永安河叶落大半,秋意正浓。荀肆却没心思看,依照舆图拐进了一条小巷。甫入小巷,便见一旁的一户院门打开,一个少年郎走出来回身冲里头的人抱拳:“那便多谢了,我回去考量一番。”不是云珞是谁?
“小孩儿。”荀肆唤他,而后到他身前三尺处停下。”
云珞欲行礼,见荀肆的一身装扮,知晓她不想被旁人认出,于是微微弯了身:“嫂嫂。”
嫂嫂…荀肆觉得这称呼新奇好玩,咯咯笑出了声。而后问他:“你做什么呢?”
“想挑一处宅子。总住在老宅也不是办法,昨儿在酒馆听人说永安河边风水好,便出来瞧瞧。”
“看好了?”荀肆朝他身后的宅子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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