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肆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了,缓过神嘴就不饶人了:“您看您下的这是什么注?堂堂万岁爷,竟要轻薄弱女子。”
“荀肆你低头瞧瞧你的身板,好意思说自己是弱女子?话说回来,朕下的注怎么了?不比你下那注强?一个皇后下注去青楼,你说得出口吗?”
…
好家伙,说的荀肆哑口无言。云澹见她表情变幻十分好玩,于是问她:“你去青楼做什么?”
“本来不是臣妾想去。臣妾问静念,京城的好看女子都在哪儿,静念说在青楼…”全都推给静念,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那你拉着朕与你一起去是何意?”
“臣妾自己去,您放心?”
云澹一想,也是。她那大块头坐在青楼里,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女子可进不去青楼。”
“臣妾可以装扮成男儿。”
“你如何装?”云澹眼睛扫过她胸前:“这儿如何装?”
荀肆顺着他眼低头一瞧,瞬间红了脸,脚一跺:“要你管!”撒腿跑了!
什么人呐!看哪儿呢!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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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肆甫回宫便被北星拉到一旁:“又干架了?”
?
北星眼睁的老大:“今儿一早就传进宫了,说昨儿您跟皇上在御马苑动手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万岁爷没打过您,鼻子伤了一块儿。”
“好家伙,传言比鸟儿飞的还快。”荀肆有些受了风寒,揉了揉鼻子:“谁敢跟万岁爷动手?就算动手也得偷偷打他呀!”
一旁的正红忙捂住她嘴:“祖宗诶!又胡说!”
荀肆打了个喷嚏,鼻子不通气:“头晕。”
“那您快睡会儿。”
“好。”荀肆朝卧房走,看到彩月轻舟穿了一身素白,心道,宫里的人果然都有规矩,即便老祖宗不想这样,他们还是自觉换上了。就连脚步都比平时轻些,讲话也愈发轻声细语。
荀肆想不了那么多了,灌了一碗姜水,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第二日,屋外吵的狠。她揉揉鼻子,比昨儿堵的还厉害,这事儿闹的。披着衣裳出了门,见修年修玉两个人脸红脖子粗站在院中。
荀肆还未看过皇子打架呢,偏着头等他们打起来。
那二人却只会放狠话。修年说:“你这话说的不对,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就该背书!”
修玉不服:“父皇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就该习武!”啧啧,你父皇早起都不习武。荀肆觉得修玉这孩子可怜,显然被云澹那厮忽悠了。
“背书好!清早脑子好使,背书快!”
“习武好!清早体力充沛,习武佳!”
“背书好!”
“习武好!”
这吵的是什么啊,荀肆被他们吵的脑子嗡嗡响,终于忍不住说道:“停!”
两个孩子这才发觉荀肆在,忙收了声乖乖立着。
荀肆指了指修年:“你,去背书。”
又指修玉:“你,去习武。”
修年修玉互看一眼,两个瓷玉娃娃各退一步。修年拿起书,修玉起了势。
荀肆却说:“再远点儿!”
二人又互看一眼,各退一步。修年拿起书,修玉起了势。
荀肆却说:“再远点儿!”
…
“今儿你二人不得与对方说话,有事只能用手比划。听见没?”荀肆眼睛一立,两个小娃娃得了令,心道这有何难?左右互相看着不顺眼。
荀肆见他们静了,又扭头回屋睡去了。
太傅今儿告了假,俩小人儿在永和宫内,抬头不见低头见。起初还不觉得,到了午后便觉出难受了。你比方说,二人打了个照面,说话不说?亦或修年要用修玉的东西,修玉想请教修年问题,说话不说?二人比比划划许久,都不知对方在讲什么,急的直冒汗。到了傍晚受不住了,去找荀肆。
修年说:“母后,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不与皇弟吵了。”
修玉说:“母后,儿臣知错了。往后再不与皇兄吵了。”
兄弟和睦,甚好。荀肆点点头:“那成吧,明儿一早你俩缓缓,修年习武,修玉背书。”
“是,母后。”
这俩瓷娃娃,真是讨喜。荀肆一人捏了一把:“该用饭了。”言毕打了个喷嚏,鼻涕虫蜿蜒向下,忙用帕子去堵:“罢了罢了,母后染了风寒。不与你们一起用饭了。你们自己吃。”
千里马将荀肆为修年修玉劝架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云澹听,云澹哼一声:“别说,这猪脑子也有好使的时候。”
“那可不?这么劝架还是头一回见。”千里马说完压低了声音:“惠安宫的叶子黄了。”
“黄了就黄了,你压低声音做什么?”云澹抬头看他,而后说道:“明儿去看看。”
“妥嘞。”
第34章 舍东舍西水生(十五) 臣妾给您充盈……
云澹偏爱惠安宫的银杏。
今年银杏黄的早, 飘飘洒洒落下,落在屋顶上、廊檐下、地面上, 把惠安宫染成一片金黄。
银杏树下一把木椅,云澹坐在木椅上赏叶。从前还在王府之时,每年叶子黄时母亲都会带他来这里给皇祖母请安,而后坐在银杏树下喝茶,一喝就是小半日;再往后,父皇登了基,也是与母亲住在这里。母后离宫后,父皇问他要不要搬去别的宫殿, 他摇摇头:“不去。这里离母后近。”
与思乔成亲还是住在这儿。宫名换了几回,宫还是这个宫。
云澹是在思乔薨逝后才猛然发觉,住在惠安宫的皇后没有一个能留下。皇祖母去了庵里终日与青灯古佛相伴, 母亲出了宫寄情山水, 思乔干脆薨了。
这会儿叶子落的美, 云澹猛的想起陇原的一座古刹中亦有这样一棵老树。于是对守在门口的千里马说道:“去请皇后来赏叶。”
“得嘞。”千里马撒腿就跑, 不出片刻就将荀肆从被窝里请了出来。
荀肆混混沌沌进了门儿,被眼前的金黄亮到了眼。用帕子抹了吧鼻涕:“哎呀, 好看!”鼻头红了, 整个人像一块儿刚出锅的枣糕,中间点缀一颗红枣。
云澹忍不住笑出声, 问道:“怎么了?你坐这儿说话。”
“许是那天夜里驯马受了风寒。”荀肆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仰头去看那叶子翩然落下, 好看。
“费了力气驯马,还染了风寒,结果赛马还输了…世上最可怜的人, 非我荀肆莫属了…”俨然快哭出来了。
云澹将她头顶那两片叶子拿掉,手去抬她下巴,见她鼻翼两侧破了皮,说道:“你轻点擦鼻子。”说着话见那鼻涕虫又爬了出来,忙松开手,在她衣袖上抹了抹:“你最好快些养好,不然过几日朕去逛青楼可不带你。”
?
荀肆一双眼睁大,看向他:“臣妾没听错吧?皇上要去逛青楼?”
“是啊…宫里入了夜后一片死寂,去青楼听听曲儿多好。”云澹沉着眼说道。
荀肆吸了吸鼻子:“那感情好,臣妾陪着您。您若是看上哪个女子,臣妾给您把门。若想带回宫里,臣妾就把那女子当做丫头收进来。别看臣妾平日里不懂事,到了紧要关头,那可是真真儿的明事理…”
云澹仔细听荀肆说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眉一挑,问她:“感情你去青楼是想为朕充盈后宫?”
妈耶。
荀肆忙摆手:“那不能。给皇上充盈后宫不得从王公贵族里挑吗?哪能去青楼呢!但咱这后宫属实不够充盈,要么臣妾寻思寻思,给皇上选个秀?”
…云澹看她一眼,没有做声。
这会儿帝王不讲话,荀肆在一边琢磨开了,这是选呢还是不选呢?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呦?帝王之心不可测诶!一边寻思一边打量这惠安宫,这几日脑子不好用,这会儿才想起这惠安宫是之前彩月轻舟说起的,历来皇后都住的寝宫。别说,真是比永和宫大。还有这样一棵银杏树。这样好的惠安宫却不叫自己住,这厮显然是在敷衍自己。
云澹见她眼睛溜溜的转,左顾右盼,便问她:“怎么了?”
荀肆嘻嘻一笑:“没事。”而后起身:“皇上,臣妾鼻子堵的头晕脑胀。要么臣妾先退下?”
“叶子不好看?”云澹见她对这景致似乎不欢喜,直截了当问她。
“好看好看。”
“那你急着走?”
?
荀肆见他神色不睦,忙坐回椅子。适才惹到他了?从头回想了一遍,是从说选秀开始不对劲的。于是忙倾身上前:“皇上,臣妾想了想,选秀之事您不必担忧。历来后宫都要选秀,不能到了咱们这儿规矩就改了。您不必担忧天下百姓骂您色令智昏,有臣妾在,臣妾将此事办的妥妥的。”言罢还拍了拍胸脯,表了衷心。
再看他脸色,眼睛低垂,嘴角紧抿,比适才还要难看。
得嘞,今儿可不能再说了,多说多错。堆在木椅里,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云澹偏过头看她,见她鼻涕又出来了,便问她:“为何不宣太医?”
啊?荀肆愣了愣:“就是染了风寒,这也要宣太医?不必了不必了。”
“回去歇吧!”云澹摆摆手:“千里马送皇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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