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肆听他这样问,也不藏着掖着,将那人牙子的事细细说了:“臣妾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得亲自去查一查。”
云澹见她说查一查之时眼神晶亮,心道这也是母后所说的她真心喜爱的事。嘴唇朝茶杯努一努,荀肆忙斟茶又喂他喝了一杯。
云澹这才开口:“你在陇原之时当真是个小霸王整日在街头打架?”问的却是旁的。
荀肆咧嘴一笑:“那是相当有名。陇原城没人敢惹臣妾,就连敌国来回做生意的人,见着臣妾都躲着走。”
“打输过吗?”
“自然不能输。输了还有臣妾阿大呢!阿大往那一站,再彪的汉子都撒腿就跑。”
“狐假虎威?”云澹嘲笑她。
“那哪能呢!那都是臣妾靠真本事打出来的!”荀肆急着辩解,见云澹眼中笑意颇盛,意识到他在逗自己,登时红了脸:“坏!”
云澹见她脸红,伸手捏了捏:“想出宫去查?”
“嗯!”荀肆点头:“是不是不合规矩?没见哪个皇后总往宫外跑的。”
“也没见过哪个皇宫见天儿左拥右抱朕的妃子的。”云澹说的是昨日,荀肆在园子里带嫔妃们捉迷藏。挨个儿将她们抱了个遍的事。千里马说:得亏了皇后是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哪怕缺点儿东西呢,后宫都得乱套。
“臣妾带她们玩呢!”荀肆嘟起嘴。
云澹手指在她唇上一刮:“能挂油瓶了。”言罢笑出声:“你出宫去查吧!但有两点:其一天黑之前要回宫;其二不许逞凶斗狠,切莫伤到自己。”这事云澹大可叫大理寺去查,只要他开口,速速了事,但那样荀肆就没了乐子。没了乐子的人,便没了生机。荀肆眉开眼笑活蹦乱跳的样子着实讨喜。
荀肆忙点头,起身朝云澹抱拳:“臣妾感激不尽!”
云澹握着她拳头:“快坐下吧!”又朝茶杯努唇,这算是得着便宜了。荀肆忙喂他喝茶,二人亲亲近近,可谓举案齐眉了。
外头下着绵密的雪,云澹捏着荀肆手问:“今日赏雪了吗?”
荀肆摇头:“没呢。午后带着修年修玉练功夫来着。”
“贤妃何时归?”云澹听荀肆说起修玉,顺口问一句贤妃的归期,修玉不在荀肆身前,她也能少一些聒噪。
“昨日收到信,信中说她父亲病的流连,恐怕还要待些时日。”
“那便待着好了。”
云澹想去看雪。
宫墙的初雪最好看。于是命人为二人包裹严实便拉着荀肆出了门。
二人的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云澹将荀肆的手攥在手心,想起陇原雪多便问她:“比起陇原的雪如何?”
荀肆回头望望:的确与陇原不同。
陇原的雪,漫天遍野大片大片的落,瞬间天地白成一线。京城的雪,细而绵密,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红的灯笼白的雪,顶着雪帽子的石雕。
“各有千秋。”
云澹的手紧了紧。二人无声的走,直上了宫墙。
前头是一片烟火人间。放眼望去,楼阁层层叠叠,伴着三缕两缕青烟,三声两声犬吠,人间是雪,雪是人间。
荀肆进宫这么久,第一回 真心实意觉得京城这样值得细细端详。
云澹见她不言语,轻声问她:“可入了眼?”
“嗯!”荀肆点头:“好看的臣妾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便多看会儿。”云澹担忧她冷,揽住她肩膀,将她揽向自己。荀肆并未推拒,在他怀中赏了大义十一年的第一场雪。
一场很好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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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舍东舍西水生(十八) 你倒是跟云珞相……
荀肆第二日早起之时, 猛的想起云澹昨夜在城墙之上,印在她脸颊上的吻。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
哦对。荀肆真心实意觉得眼前景致好, 在云澹怀中说道:“这雪下的真好,以后每场雪都来看。就这么定了。”
话音落了,感觉到云澹的身子紧了紧,而后侧低过头再她脸颊轻轻一吻,停留许久。
要么说万岁爷这人不好把脉呢,就那么句话,也值得他亲一口。
收拾妥当奔了宫外。
这会儿又念起了云澹的好。真是愿意让自己由着性子胡闹,单说这皇后出宫的事, 换哪一个皇上兴许都不行。
万岁爷好人讷!
荀肆这回出宫将北星也带着了。北星从前与那些人打过几回交道,可以前去探看是否有陇原城里见过的人。
几个人并未直接去那小院,而是在小巷口找了家茶楼, 上了二楼的隔间, 看着窗外。
“近了打草惊蛇。定西看看可有与你交过手的人, 北星看看可有你的故人。”荀肆丢了一颗瓜子进口中, 翘着二郎腿喝着茶。
“得嘞!您先吃着喝着,这事儿交给咱们办了。但肆姑娘, 送到府衙那几个人不去审?”
“那几个人可轮不到咱们审, 大理寺和刑部又不是吃素的。晚上回宫前问问审的如何了。”
几人说着话,定西突然指着楼下:“看到昨儿帮我打架的人了。王爷身边的人。”
荀肆低头一看, 这人她有印象:“快去谢谢人家。”踢了定西一脚。
定西赶忙下了楼奔出去,喊了声:“付饶。”这一架打出了兄弟情,直呼人家名讳了。
“定西兄弟怎么出宫了?”付饶问他。
“还是为着昨儿的事儿。不仅我来了, 肆姑娘也来了。”
付饶一看这情形,忙将云珞找人守着那的事与定西说了。定西一听,猛的拍付饶一巴掌:“兄弟!真是好兄弟!咱们就在这茶楼坐着, 王爷若是得闲可以来寻咱们一起想法子。”陇原人性子直,认可了哪个人便想拉着哪个人入伙。定西见云珞欲为荀肆解忧,便在心中认了这位兄弟。
付饶回小院儿回话,亦将定西的话传了。云珞道:“走罢!咱们今日吃些好的。皇嫂做东。”一改前些日子的气郁,带着付饶出了门。
云珞上了茶楼,见荀肆的二郎腿支的十分有排场,就连他进门了她都并未收敛。不仅不收敛,还小手一挥:“都是自己人,休要见外。吃什么喝什么?”
云珞轻咳一声:“皇嫂请?”
?荀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哪有要皇后结账的道理?刚要开口说他,便听他说道:“刚买了一座宅子,将身上的银两花干净了。最后那些铜板,昨儿让付饶拿去切了肉。好歹乔迁落府了,得庆祝一下。”云珞哭起了穷,他自然不缺银子的,皇祖父给他留着呢!但就是想白吃白拿荀肆的,说不出为何。
...那也太惨了。荀肆一想:这比自己还惨呢!
“我请。我请。虽然你皇嫂也没什么银两,你知晓的,你那个英明的坐拥天下的兄长除了赏我吃的,平日里也不赏旁的...每日眼见着金银珠宝往旁的宫送,愣是一点不赏我。哎!”亦是叫苦不迭。
二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那位真是抠门。
于是云珞敞开了点了一些,待那小二将吃食端上来,霍,一桌摆不下!
“剩下的包起来吧!”云珞脸不红心不跳,自己帮她忙,她请顿吃的算是便宜她了。
荀肆这会儿反应过来了,那小叔从前看着实实在在一个人,感情跟他那兄长一样,蔫坏。
冷哼一声,吃了起来。
云珞垫了口东西开始说正事儿:“昨儿夜里,有一人潜进那院子,带走了一包东西。而后去了城边十六巷,付饶去探过了,那儿有一间屋子,关着五六个女子。”
荀肆点头:“还有吗?”
“我这边加上我拢共四人,皇嫂还能搞到一两个高手吗?”
荀肆下巴点了点定西:“高手在这儿呢!定西留下吧?回头再去宫里借个人。我看那御花园里那个一点儿不讲情面的裴虎就行,定西说之前与他切磋过,是块儿好料。”
云珞琢磨一会儿:“那成了,暂且够了。昨儿送去衙门那些,也叫付饶问过了,说是一口是往来商客。昨儿与定西打起来,是觉得定西是劫匪...”
“这些孙子,早知在陇原就该弄死他们!”定西吞了口肉恶狠狠说道。
荀肆笑出声。
她觉得这事情不对。那女子是她救的,前些日子在茶楼里,她看自己那眼,而今想起来不简单。怎么说呢...想让自己再救她一回?她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不一般,于是问北星:“那些人,单纯是人牙子?你从前见他们之时,可有何事令你觉得困惑?”
北星想了许久才说道:“她们只要豆蔻年华的女子,还得生的好的。那会儿只见过两三人,并且切磋过。您把人救走后,小的被他们打了一顿,但那打手并未下死手..”
“他们一般将人卖去哪儿?”
“说是卖去北羌。”
付饶突然想起一事,忙说道:“在十六巷关的那几个女子,不是北羌人。”
“先看看这些人都被送去哪儿。万万不要被他们发觉。”荀肆叮嘱道。这些女子若是被卖到了京城的大户人家,户部每年查人该有记档。回头还得求那万岁爷。
荀肆又想起他温热的吻,忍不住叹了口气,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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