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赶紧蹲下身子察看永琪的情况。
御池还算清澈,永琪口鼻并没有吸入过多异物,只是落水时间过长,已然没了意识和呼吸。
关键时刻,救人要紧。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映芸几乎将自己会的急救方法都用尽了,也将在场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终于,永琪吐了一口水出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额娘。”
愉妃挣脱了束缚,冲到永琪跟前,这会儿她学乖了,不敢再去随意动永琪,感激地说道:“谢皇后娘娘救了永琪。”
映芸不跟她计较,她刚才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吧,道:“愉妃,快带五阿哥回去吧,让太医再好好看一看。”
“谢娘娘。”愉妃抹了抹泪,命人抬着永琪回了景仁宫。
而映芸浑身湿透了,这会儿静下来,顿感凉意,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阿奈取了披风过来,替映芸裹住了湿漉漉的身子,又朝一侧的男子福了福身,道:“五爷吉祥。”
映芸这才细细打量方才拉她上来的男子,剑眉英挺,棱廓分明,身形偏瘦,却也算挺拔俊朗。他穿着石青色团蟒长袍,而阿奈又唤他一声‘五爷’,应该就是雍正第五子,和亲王弘昼了!
映芸笑着致谢:“王爷安好,刚才多谢王爷出手。”
弘昼朝阿奈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回避几步,才沉声说道:“娘娘此刻还能如此轻松,可知刚才有多凶险?五阿哥落水失救,即便不治而亡,于你也毫无干系。可是,你将愉妃制服,又以此等罕见的方法救他,你可想过,若五阿哥没有救回来,愉妃便会将责任尽数推至你的身上。”
“我没想这么多……”映芸此刻冷静下来想了想,历史上的永琪可以活到讨老婆呢,又怎会以九岁稚龄,命丧御池?
如果,刚才没有救他,他应该也能活下来的吧?
可是,救人似乎是出自本能,哪有时间给她思前想后。
暗自出神之际,却听弘昼关切地说道:“姝嫜,你答应过我,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天涯咫尺,唯盼各自平安,可你怎会成了他的皇后,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姝嫜?是谁啊?
映芸的脑子可能刚才进了点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姝嫜就是乌拉那拉氏的闺名!
看着弘昼急切又担忧的神情,映芸顿时开窍了,哇咔咔,惊天猛料啊,堂堂和亲王弘昼跟咱们的原主皇后娘娘有奸情呐!
那么,可怜的皇帝,他是头顶着大草原在行走吗?
有一瞬间,映芸有些同情皇帝了,女人太多又顾不过来,而深宫寂寞,难保嫔妃们不爬个墙赏个花啊什么的。。
映芸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之后弘昼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胡乱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逗留,只能寥寥几句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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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了个大瓜
回到翊坤宫,映芸喝下荣熙嬷嬷熬的姜汤,又洗了热水澡,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想起刚才遇到的弘昼,映芸疑道:“阿奈,和亲王今儿怎么会在宫里?王爷可以自由进出后宫吗?”
阿奈道:“一般亲王是不许入后宫的,但五爷不一样。五爷跟皇上一同长大,兄弟情深,裕太妃和太后老佛爷又感情甚好,所以皇上特别下旨,准许五爷每月可入后宫两次,给裕太妃请安。今儿,大概正巧遇见了吧。”
映芸呢喃着:“原来是这样。”
提起弘昼,阿奈脸色沉了沉,说:“不过,五爷这人很是荒唐,娘娘以后还是离他远些才好。”
“荒唐?”映芸打趣道:“阿奈,你近日胆子见涨啊,敢说王爷荒唐?你倒说说看,他怎么个荒唐了?”
阿奈尬然笑了笑,知道皇后不会怪罪,便将弘昼的光荣事迹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
有八卦听,映芸早已迫不及待,等着吃弘昼的瓜了!
阿奈细细说道:“那一年是雍正八年,恰逢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雍正爷有意为两位王爷选嫡福晋,最后定了富察氏为宝亲王福晋,吴扎库氏为和亲王福晋。这原本是两件欢喜的事,可是,和亲王却郁闷回府。娘娘您猜怎么的?”
关键时刻,阿奈倒卖起了关子。
映芸催促道:“快说,怎么了?”
阿奈又道:“谁也没料到,这婚礼还没办呢,王爷回到府里,却先给自己办了个葬礼。王府的正堂里安放了木棺,门口挂起了白幡,里头哭声一片。不知情的人,都以为王爷染了疾病身故了呢!雍正爷知道后,动了大怒,曾说要亲手斩杀王爷,幸而裕妃娘娘去求了熹贵妃娘娘出面,这才化解了险些酿成的悲剧。”
“给自己办葬礼,这确实挺荒唐的。”映芸揣测道:“是不是王爷不喜欢先帝给他选的福晋,所以才有这违背常理之举?”
阿奈却摇摇头说:“似乎也不是,雍正爷训斥了王爷后,王爷便不再胡闹了,还欢天喜地迎娶了吴扎库氏。几年来,王爷待福晋也是极好,夫妻时常同进同出,俨然是恩爱的一对儿呢。”
映芸又多问了一句:“那我呢?我是哪一年嫁人的?”
阿奈回说:“娘娘您也是雍正八年入的宝亲王府,据说是当时的熹贵妃娘娘一眼就看中的,是为宝亲王的侧福晋。”
梳理一下,映芸大概就知道缘由了,无非是弘昼与姝嫜有情人,却被棒打鸳鸯,姝嫜误嫁他人,劳燕分飞的戏码。
映芸看了眼阿奈,有些疑惑地又问:“阿奈,以你的年纪,那时候你可能还没出生吧?怎么说起这事儿来,却好像亲眼目睹一样?”
阿奈挠挠头,腼腆笑说:“奴才也是入宫后,听旁人说嘴的。奴才讲的不好,王爷这段往事,说书场上还要说得热闹呢。”。
好吧,在吃瓜这件事情上,群众的好奇心是亘古不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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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留着小鬼还有用
次日晨间请安,愉妃特意领着永琪一并来到翊坤宫,还送来了谢礼,一柄金镶玉如意。
玉如意通体乳白色,不掺一丝杂质,中间用赤金镶嵌了两条盘踞的蛟龙,龙眼炯炯有神,龙须根根分明,一看就是御赐的宝贝。
肯定很值钱!
从前的乌拉那拉氏似乎不喜欢金玉一类的装饰,无论是寝殿还是正殿,除了架子上的几个古董花瓶,几乎看不到一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物件。
又或者是她不受宠,于是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皇帝的赏赐吧。
“愉妃,你太客气了,”映芸瞧了眼虎头虎脑的永琪,说:“永琪安然无恙就好,经此一难,永琪今后定能顺风顺水,超然脱群的。”
永琪小小年纪,甚为感恩,朝映芸行了磕头大礼,说:“皇额娘,儿臣听额娘说,昨日幸好有皇额娘肯舍身相救,儿臣才能逢凶化吉。从今以后,儿臣定勤勉不怠,等长大了侍奉皇额娘左右。”
愉妃亦道:“臣妾以前与娘娘疏远,不识娘娘是热忱心善之人,是臣妾眼拙。以后娘娘若想找人闲话解闷,臣妾定欣然而至。”
映芸见她一片真心,便也应承下了。
待送走了她们母子,映芸才想起昨日顽石上的油渍,分明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永琪会落水,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自己会出现在御池附近,难道也是一个巧合吗?
“阿奈,”映芸唤道,“你再去悄悄打探一下,奉宸院是否真的有鹄子要投放御池。另外,昨天那两个小宫女究竟是听谁说的?”
阿奈疑心亦起,道:“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引娘娘去御池边?”
“是不是,你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过了晌午,阿奈揣了消息回来复命。
屏退了左右,阿奈才道:“娘娘您说对了,奴才问清楚了,奉宸院根本就没有什么白鹄黑鹄。昨日谈论的两个宫女是秀珠和香寒,据香寒说,她是听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说的。现下,一时也找不到那个小太监。”
映芸心中明了,道:“咱们的翊坤宫,或许有吃里扒外的小人。”
阿奈担忧地说:“娘娘一定要把她揪出来,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映芸却道:“不急,不急,小鬼抓不完的,留着她或许还有用呢。”
此后,映芸仍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照样吃喝玩乐,过着她地主般的日子。
映芸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得被传到了热河行宫里。
彼时,太后小憩起身,嬷嬷祥芝扶着她信步庭间,道:“老佛爷,宫里又来消息了,嫔妃们对皇后娘娘颇有怨声,纯主儿她们的请安书信跟雪花片似地往万岁爷那儿送呢。”
“有意思,真有意思,”太后眉眼弯弯,心情似乎不错,又说:“你看着吧,皇帝要坐不住了。”
祥芝嬷嬷问:“老佛爷是要提前回宫吗?”
太后却道:“咱们可不去凑热闹,就让皇帝先回去吧。咱们先缓缓,四十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祥芝嬷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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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抹点辣椒油
这日晨起,映芸的右眼皮子就一直在跳。早膳时,她还失手打碎了一只出自景德镇官窑的青花缠枝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