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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请小心轻放 完结+番外 (小央)


  柳究离想,或许托托会死吧。
  一定会的。
  尤其是在他将女真的军情交给大虚之后。
  他也曾想过要带托托逃离这里的。什么时候,就他们两个人。
  柳究离想让托托也见见中原的柳绿花红、繁荣盛世,在那里不需要厮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可以像个寻常的女子一般活下去。
  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被族人捉住砍去双腿时,柳究离就在身旁。他是领着几路大虚的兵马过去商定受降事宜的。
  纵然这场大捷的功臣无疑是西厂厂公纪直,但是他也的确为这场硬仗贡献了不少力量。凭借他的指令,大虚的军队准确地袭击了女真部落的援军,阻断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女真族人无法对有大虚庇佑的柳究离轻举妄动,于是,他们当着他的面,伤害了那时候在这世上与他幼弟同等受他珍爱的另一个孩子。
  名叫特斯哈的女真将领一挥手,便有人从笼中将她拖拽出来。那时候托托已经受过不少折磨了,双臂被拧断,软绵绵地垂在身侧。她两眼无神,就这么被拎着按到台上。
  在那一刻,柳究离失去了一切。他分明知道实力悬殊,况且他们本意就是为了激怒他,然而而理智却仍然分崩离析,离他远去。
  柳究离就要伸手上前,身旁的副官就是这时候拉住了他。在那个时候,意识回到了身体里。愤怒的疼痛感仍然在胸口剧烈地锤击。
  现在贸然插手的话,他们这群使者或许都会因主动挑事而遭到杀害。
  柳究离知道自己不能动。
  他们抬起了磨光的刀。
  那时候,托托忽然张口了。她的视线在这无边无际的世上浮动着。“好疼啊。”托托说,“师父,好疼啊。”
  柳究离微笑起来,热泪簌簌地从两颊滚落。他纹丝不动,以安抚的口气说:“托托,痛过了就好了。”
  此时此刻。
  桃树的花骨朵沉甸甸地垂下来,枝繁叶茂,绿树成荫。
  托托站在柳究离面前,她挥动那柄黑银相间的长枪说道:“柳究离,终于再见了。”
  柳究离低头轻笑,声音似春日绕指的水一般温和,可他的刀却发着寒光:“为师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同长辈说话了?”
  “不错,真不错。”闻言,托托却更加用力地狞笑起来,她说,“就是这样。不要顾及过往的事了,柳究离,你也来拼尽全力杀了我吧。不杀我的话,要死的就是你了。”
  她抬起枪,义肢踩在身后的桃树上接力冲过去。枝叶颤动,零散的桃花跌落在草丛中,花瓣碎落一地。托托就这么直截刺向了柳究离的咽喉。


第39章 辨错
  他的喉咙忽然刺痛。
  握着笔杆的手在半空中略微停顿,墨珠沿着笔尖滴落,掉在宣纸纸面。起草的诏书上顿时有几个字陷入模糊不清当中。
  纪直盯着那聚拢成墨团的漆黑,忽然想起托托的眼睛。
  那个女真人有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与纪直不同,她的眼中总是永远隐匿着亮光,如同希望的星火始终闪耀。
  疲倦的时候,纪直时常会想起她的样子来。
  然而就在这时,常川推门领着尖子立到屏风后头。庄彻已经歇息了,只留他一个人继续伏案。纪直头也不抬,只问:“什么事?”
  尖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从前他时常汇报一些坏消息,只是这一次,却更加暧昧一些。是好,还是坏?或者,比原先的坏事都要坏?
  尖子斟酌不出,只能俯身恭敬地道:“主子,家里出事了。”
  没有八抬大轿招摇,也没有几十人马开路,纪直这一趟回去太过仓促。他快马加鞭到家时,一语不发径自推门进三三斋。
  东西仍旧是按原先的样子摆放着,只是人却不见了。纪直面色阴沉,问身旁的人道:“你们仔细搜过了?”
  长子和立子忍着胆战心惊,头也不敢抬起地回答道:“是。”
  纪直转身,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他的心情恍若家养的一只鸟,终于还是飞了出去。
  那鸟待他是不是真心尚未可知。鸟是不得不飞的。
  飞才是它的本意。因而,纪直对今日早就隐隐有了预感。
  他站了许久,周围的属下都在等,等纪直的下一步。
  纪直开口了,他问:“她的那个丫鬟还在么?”
  “在的。”答应的是尖子。莫明地,他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
  “把她叫过来。”纪直说。
  忒邻收拾了行囊,已经准备好随时脱身了的。然而就在此时,尖子却进了屋子。他们之间是不相互问候的,尖子站在门口,眼睛随意转了两圈,便知她已做了走人的打算。
  他说:“爷叫你过去。”
  忒邻点头,刚要起身出去,却在擦肩的片刻听尖子又说:“你是什么人?”
  忒邻侧目,轻笑道:“什么?”
  尖子说:“督主向来明察秋毫。他此刻亲自要见你,定然是起了疑心。爷不会无缘无故怀疑谁,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竟是一点没觉察出来的。”
  “大人。”忒邻再回话时,口气里已经藏不住刺人,她说,“你以为我是谁,我便是谁。反正,我俩也并无干系。”
  忒邻进屋时,纪直斜着身子坐在三三斋平日托托坐的座子上。他喝了一口茶,随后静悄悄地看着忒邻。
  忒邻低头见了礼,仍然是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模样,料想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然而,纪直看她的眼神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
  长久的静默使得忒邻心下也有慌乱杂生,她想,莫不是这个太监真的起了疑心?
  不,不是疑心。
  很快,她便明白了。因为下一刻,纪直便说了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他说:“忒邻,告诉我,托托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叫她“忒邻”,而不是以往的“铃”或是“婢子”。
  忒邻浑身感到一凉,现下辩解已经毫无意义,她抬起头,皱紧眉头却又挤出一个窘迫的笑脸。忒邻不急着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公公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你觉得自己很周密?”纪直挪开视线,说了这话后又自顾自补上了一句,“的确不差。”
  “我早已查过纪公公对奴才们挑拣的要求,也处处小心,为何还是会被逮到?”忒邻说。
  屋子里没有旁人,纪直轻轻说了两个字:“气氛。”
  忒邻咬牙答道:“还请公公赐教。”
  “做太监最重察言观色、待人接物,你处处滴水不漏,只是,”纪直换了一侧撑住脸,“你们二人之间往来的气氛太过亲密和信赖了。这不是主仆的关系。”
  忒邻顿时失笑,又问:“原是如此,这倒是藏不住。那么请问公公是从何处知晓忒邻之名的?难不成还他特地去了辽东?”
  “自然不是。”纪直说,“周遭的人我都细细查过,你们不知道罢了。再怎么当心,百密一疏,咱家好心告诉你,元嘉艾那小子听到了。那一日在宫里,我单独教训他一番时,他什么都吐出来了。”
  忒邻自知败北,心服口服。她俯身,却这么说道:“忒邻与托托在女真是便私交甚好。我父亲也不过是平民,但我凭着一点小聪明与托托混了熟。我背后并无半点背景,公公明鉴。至于托托的盘算,忒邻着实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想过许多可能性,私奔、自戕,相识的这些日子里,他似乎给了她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温情。他也不知自己对她的底线在何处。
  “但说无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忒邻挣扎着,许久之后,最终跪了下去。她规整地将头磕下去,行了一个大礼。心中泛滥的是悲怆,亦或是耻辱?
  “还请纪公公,”忒邻一字一顿,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救救托托。”
  
  与此同时。
  粉红的桃花破碎,落红纷飞,宛若飞溅的血肆意挥洒。春日的桃树之下,刀枪无眼,尖利的枪尖马上就要穿透她日日夜夜都想杀死的人,然而,枪还是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柳究离脖子上略微被划破了皮,血流下来时,他仍然一动不动。
  “柳究离!”托托凄厉地吼道,“你为何不躲?!”
  柳究离的面色泰然。他看向托托,笑容依旧。“我为何要躲?”柳究离反问,他言笑晏晏,道,“托托,为师问你,你为何要杀我?”
  托托蹙眉,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我替你承受了你的过错。”
  “是么?”柳究离微笑,他的目光飘向远处,轻声说,“我曾经在你身上看到过些许我幼弟的影子。”
  托托面露狐疑,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可以这么说,”柳究离说,“我的确有错。我的错在,一开始或许就不该对你好。”
  托托惊诧着,耳畔有如惊雷炸响。合喜在空中飞翔着提醒她,可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柳究离说的话并非无理无据,他说:“你是女真人,而我是汉人。况且打从一开始,我便是为了对付你们而去的。待你好是我犯的错,倘若我不那么做,或许后来你便不会遭受那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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