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柔窥出他的惊诧,低低笑出声,“韶韶,以前是我错怪你,我这当姐姐的也没怎么好好疼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来照顾我,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的。”
她秀丽的眉眼间写满真挚,李韶凝视久久,微微张开了薄唇,温热的参汤自喉咙一路向下,心暖了,脸颊也不争气的滚烫起来。
他挠挠额头,腼腆笑道:“皇姐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不必在意这些,怪生分的,朕愿意一辈子都照顾你。”
李映柔又喂他一勺参汤,嗔他傻子:“一辈子照顾我怎么行,你登基也快满一年了,选秀之事一直耽搁着也不是办法,着日通知礼部,来年开春便把选秀办了吧。韶韶这么好,到时候皇姐亲自替你长眼,保证为你选一位十全十美的皇后来服侍你。”
李韶闻言,刚吮进嘴里的参汤呛进喉咙。他攥拳抵唇一阵干咳,白皙如玉的脸庞染上绯红。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李映柔赶紧将小勺放下,伸手覆上他的脊背,自上而下替他顺气。
李韶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看向她时,乌睫之上缀着几颗细小的泪珠,暗哑的声音满是无奈和质疑:“皇姐说的疼朕……就是给朕选秀?”
李映柔怡然自得地笑道:“怎么会呀?这只是其一,我还命人前往苏州特制了纻丝和织金锦,再让那边有名的十三绣娘替小皇子先做好百福衣。还有呀,我准备在——”
李韶倏然握住她的手,大掌将她紧紧包住,无力道:“皇姐,你别疼朕了,朕不用疼,真的!朕只求你安稳和乐,别再出妖蛾子了……”
这种疼法,他消受不起。
然而李映柔不知他心里所想,当下满腹狐疑,将参汤放下,用另外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叹道:“没病呀!难不成是被皇姐虐习惯了,这冷不丁的一对你好,反而不适应了?”
李韶哭笑不得:“的确不适应,朕现在根基不稳,尚不愿意考虑儿女情长,还望皇姐能够体谅,不要……强人所难。”
话音刚过,眼瞧着对方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心里咯噔一声,薄唇扬出一道干涩的笑弧。
依着皇姐迫急的性子,怕不是觉得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
这架势,要作。
果不其然,李映柔“砰”一声猛拍桌案,吓得李韶不由一颤。
她黑脸叱责道:“江山社稷必须要后继有人,这哪是你说的儿女情长?你都十七了,一个皇嗣都没有,成何体统?父皇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皇子了!别的事皇姐可以依着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待会直接下诏吧,选秀之事交给我全权负责,你就不用操心了。”
话落,眼刀飕飕就刺。
李韶无奈的皱起眉,“皇姐,朕不想——”
李映柔瞪他道:“闭嘴。”
李韶:……
见他一副不忿的样子,李映柔训小狗似的将他训斥一遍,直到两人讨价还价将选秀之事推迟到秋季,姐弟之间的这场战火才落下帷幕。
望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李映柔并未久留,临走时又摆出嫣然笑脸,挽着他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关怀他几句,又将一个新香囊挂在他腰际。
打一巴掌给几个甜枣吃,李韶撇嘴,俯身将她抱到勤政殿外的凤辇上。
外面冬阳和煦,风也变得轻柔起来。李韶将她的披风拢到身前,搭住她的双腿,幽幽望着她问:“皇姐,你就舍得让朕去疼别的女人?”
说着话时,他温隽的面庞似有些许委屈之色,李映柔看在眼中,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嬉笑道:“不舍得,但你是弟弟呀,总要成家立业,两种疼是不一样的。”
李韶抿紧薄唇,眼眸变得幽深:“要不是弟弟呢?”
对于他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李映柔挑了下眉梢,当真似的想了想:“不是弟弟也不行,你是天子,诞育皇嗣是正道,自然要广纳妃嫔,雨露均沾才行。”
话落,她双手拍了拍李韶的宽肩,正色道:“为了我们李家的江山绵延千秋,你可要加把劲,使劲生!”
李韶:……
送走李映柔,李韶气呼呼的走进勤政殿,一屁股坐在紫檀桌案前。
“什么事啊……”他喃喃愤慨,随手捻起一本奏章,看到上面的内容更让他糟心。
御史中丞涂淼公然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晏棠,指责其在南京卫所以权谋私,私下命心腹买卖锦衣卫官爵,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分明就是靳明阳那狗贼憋不住了,开始乱咬。
他已经等了太久,秋季之前他一定要将靳明阳端掉,告知皇姐真相。
李韶冷瞥上面的票拟,遂将奏章阖上,不假思索的放在了紫檀桌案的抽屉中。
末了,他一手抵头,一手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受伤小心脏,想到那张懵懂粲然的脸,咬牙道:“没良心!”
公主府。
皎白月光寒凉如水,晏棠一身夜行衣,按照事先拿到的布防图轻巧避开了羽林军的守卫,悄无声息的落进院内。
寝房的栅窗没有从里面锁上,他轻轻打开翻身而入,带进一阵寒凉气息。
角落燃着一盏黄绢烛灯,拔步床上纱幔未放,床上的美娇娘侧身朝里,缎发铺泄在身后,似乎已经睡着了。
难得今日睡的这么早,晏棠不想打扰她,思忖些许,准备看她一眼就走。殊不知刚行至床边坐下,对方就转了身,眼都没睁便抱住了他的腰,将头抬起靠在他腿上。
李映柔嗡哝道:“你来了。”
晏棠轻抚她的头顶,撩起一束青丝吻在唇边,“我还以为你睡了,想看看你就走呢。”
“没睡着。”李映柔睁开眼,望向那张风尘仆仆的俊脸,嗔怪道:“府中守卫这么严,你怎么还敢乱来?要是被李韶知道了,怕不是又要找你麻烦。”
晏棠不以为意,轻抚她细嫩的面颊道:“昨天你喝了酒,我怕你宿醉,不放心。”
这几日李映柔心里窒闷,时常哭哭笑笑,衬着昨晚晏棠过来,两人便在屋里对饮了几杯,这酒劲头不小,她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李映柔半撑起身体,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早晨起身时有点头疼,不过晌午就好了,不用担心。”
晏棠轻吻她的额头,“那就好,看你今天心情好多了,早晨进宫了?”
李映柔双眸含笑,将头靠在他肩上,抱着他的臂弯,喜不自胜地说:“还好我们上辈子失败了,老天果真有眼,要不然我真是对不起韶韶。”
晏棠挑眉:“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李映柔点头如捣蒜,轻快道:“对呀,老天待我们也不薄,让我们重活一次,弄清了真相,等过几日我一定要去给菩萨上柱香。”
晏棠眼波清和,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今早有人参我一本。”
沉澈的语气不见半点波澜,李映柔一听却有些坐不住,直起身来,担忧问:“还是那个霍郎中参的吗?”
前世吏部侍郎霍忠曾多次密参晏棠,最后被晏棠安了个罪名,下放岭南。
不过细想一下,还未到那个时间,李映柔心里一紧,“是别人?”
少顷,晏棠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是御史中丞涂淼,靳明阳最得力的狗腿子。”
这人李映柔熟悉,多年以来淮党在朝野制造声势、罗织罪状的人就是他涂淼。曾经她想将此人收为己用,奈何这人下盘稳健,无论如何都不肯倒戈,可谓是实打实的硬茬子。
不过前世涂淼并未参过晏棠,想必是因为这世晏棠提前就任,又顺势大刀拓斧的砍掉了他们不少枝节,这帮人坐不住了。
李映柔蹙眉道:“涂淼参你什么?”
“说我在南京卫所买卖锦衣卫官职,弄些莫须有的罪名罢了。”晏棠将她的乌发拢在耳后,手顺着她的细颈落下,轻抚她胸前娇软:“不必担心,陛下现在还要用我镇压淮党,肯定会将此事压住的。”
说着,他将李映柔压在床上,噙住她娇软的唇瓣。
李映柔心道也是,如今三个人的立场统一,李韶应该会倾力保住他。高悬的心坠入腹里,她双手环住男人脖颈,承接着他的热忱。
恍惚之中,她跪在被衾上止不住地喘.息,翻身坐上时,迷离的眼神倏然变得清明,晏棠脖颈上的红痕犹如梅花坠在雪间,颇为惹眼。
晏棠见她忽然停住,极尽温柔的问:“怎么了?”
李映柔蹙眉看他,心尖酸涩不已,须臾后手指他脖子上的红痕,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去哪鬼混了?”
说完,她像小狗似的趴在他身上猛嗅,似乎并没有别人的味道。
女人呵气如兰,撩的他有些发痒。晏棠掐着她的腰际,微微使劲,逗她道:“今日有人送了两个美人给我。”
本事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李映柔却当真了,扶去他的手抽身而下。她手拎被衾遮住光洁如玉的身体,春水荡漾的眼眸溢出愠色:“你跟别的女人亲热完了,再过来恶心我呢?滚!”
她伸脚就踢,玉足却被晏棠握住。
他道:“我开玩笑的,这是你昨晚酒醉后的杰作。”
“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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