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谷:“……”
因为太过于打击,以至于他并没有留意到郁琤已经改口叫了人家一声“大兄”。
他只是觉得心好累。
他好像越来越不能跟上主上的脑回路了。
盲谷没郁闷多久,便有下属已经接应上了小七,将人带了回来。
小七终于等来了人,忍着辛酸先行将事务回禀一番。
小七说:“女郎的大兄他……恋上了女郎的阿母。”
“为了确认这点,我曾从窗缝里偷看到一回大兄趁着大家睡着后甚是恬不知耻地爬上了阿母的床。”
众人闻言脑海中立马就脑补出了尚且算得上是清俊的富贵抱住一个皱纹巴巴的老女人的场景。
他们忍不住脚趾抠了抠地。
但见郁琤紧了紧拳,随即语气平静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够冲破世俗的观念,倒也没有什么。”
小七听罢顿时很是仰慕得看着主上。
不愧是主上。
他忙又细细将女郎家中其他事情一一道来。
他又说:“女郎的阿弟喜欢绣花,而且绣花绣得特别好看,连村里的小寡妇们都抢着让他帮忙绣……绣贴身穿的心衣。”
众人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小郎君捏着兰花指绣女人穿的心衣的场景,脚趾又忍不住抓了抓鞋底。
郁琤强行松开眉心,仍是面不改色道:“好一个不拘一格的小郎君,年纪轻轻便于刺绣一事上极具天赋,长大必然不可小觑。”
没关系,不就是擅长刺绣吗?
郁琤记得南方亦是有很多刺绣出众的大家皆为男子出身。
想来这位小郎君也是此中高手,极具天赋。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家里竟然卧虎藏龙,同时出落了这么两位不俗的兄弟。
不愧是她……
他愈发迫不及待,立刻询问小七路线,只盼在太阳落山之前,可以见到玉鸾。
其他人也跟着“哗啦”起身,兵器碰得叮当乱响,一起出行活像是去抢劫似的。
郁琤皱了皱眉,命令那些人全都留守,他独自前往。
路上小七倒也陆陆续续同郁琤讲了一些有关于玉鸾家里的其他事情。
待快要到时,小七指了指前面孤立的一户篱笆小院,“就是那家了。”
郁琤微微颔首,令他退下。
小七一个闪身便隐匿到了暗处。
郁琤独自上前,心中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待会儿见到玉鸾之后的情形。
她见到自己之后应该会很感动吧?
发现他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亲自追来,带着十足的诚意,且届时瞧见了他还能与她家人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的场景,只怕到时候她想不动容都很难。
郁琤走到那户人家门口叩了叩门。
片刻门“吱呀”被人打开,郁琤没见到人,视线下移了几分,才瞧见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郎,正仰着脖子望着自己。
郁琤说:“我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
话未说完,小郎“啪”地把门阖上。
郁琤:“……”
好在片刻之后,那小郎又将门打开了条缝,递了瓢水给他。
狗奴小声道:“喝吧,是煮过的水。”
郁琤心口微缓,接来喝过一口,随即将瓢还给对方。
狗奴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羡慕。
狗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这么强壮、这么俊朗的郎君。
他简直比狗奴幻想地梦中大将军还要威武不凡。
狗奴忍不住又问:“郎君累否,可要进来坐坐?”
他实在想多看这位郎君一眼,便鼓足了勇气邀请对方。
郁琤眸底掠过一抹讶色,正愁自己没理由进去,自然点头应允。
狗奴便打开了院门,让他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树桩上。
郁琤问他叫什么名字。
狗奴也小声地告诉了对方。
“我能问问郎君是吃什么长这么高的吗?我也想长到郎君这般高……”
他满眼的崇拜挡也挡不住。
郁琤被人崇拜惯了并不以为意,也丝毫不吝啬分享长高的秘密给对方:“我父亲就长得很高。”
狗奴:“……”
郁琤转而认真夸他:“听闻狗奴很会刺绣……长大了必然能成为一个刺绣大家。”
狗奴竟也没注意到他在哪里听说的,只是失落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做刺绣大家,我的愿望只怕很难实现……”
郁琤见他年纪小小便满怀心事的模样,眸色不由一柔,问他:“是什么?”
狗奴小脸微微涨热,他原不想告诉任何人。
但眼前这人却极让他向往,他情不自禁道:“我想当大将军……”
他说完后便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下摆,满脸紧张地看向对方。
岂料对方不仅没有同旁人一般委婉劝他换个愿望,反而口吻充满鼓励:“好极,男儿志在四方,你若真想当大将军也不是不行。”
狗奴黑黑的眼睛瞬间睁大。
郁琤心想自己虽然不能给这狗奴走后门当将军,但他要真想体验尝试,日后将他带着历练历练也不是不行。
狗奴从来没有被人肯定过,此刻竟愈发喜欢这位郎君。
他愈发忍不住想要分享自己见不得光的小秘密,“我还偷偷学了些招式呢,可以舞给郎君看一看吗?”
郁琤矜持地颔首。
狗奴便撅着屁股把自己藏在草堆里的树枝拿出来充当武器,似模似样刻板地做了几个动作下来。
郁琤说:“你这是同哪个退伍还乡的兵士所学的吧?”
狗奴眼睛顿时一亮,腼腆点头,“村口的张大兄从前就是当过兵的人呢……”
这郎君连这个都能一眼看得出来,显然比张大兄还要厉害呢!
他愈发仰慕郁琤,红着小脸道:“郎君能否指点于我,我一直单打独斗,为此常常感到很是苦恼……”
单打独斗么?
郁琤心想自己当年一人孤身闯入敌营,血战到底,收割无数人头,让敌军闻风丧胆,悍勇无比。
这孩子的单打独斗恐怕和自己理解的单打独斗不太一样。
不过对方也算是勇气可嘉,他又怎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呢?
郁琤心想,自己也不能当真,只当和狗奴玩耍,哄他高兴罢了。
郁琤答应下来,然后自己选了根顺手的树枝,给狗奴做了陪练。
狗奴一树枝捅到他的身上,红着脸道:“受死吧,狗贼!”
郁琤:“……”
“胡闹,你这手势分明就不对,战场之上都如你这样的,只怕不知道被捅死几回。”
狗奴愣了愣,顿时红了红小脸。
郁琤教他一手格在身前,随即皱眉道:“再来——”
狗奴紧张不已,抓住树枝重新换了个劈的姿势,郁琤摇头:“你如今劈的位置届时皆会覆上铠甲,毫无作用,重来!”
狗奴忍着唇角往下拉的弧度,又换了个砍的动作。
郁琤沉着脸说:“荒唐,就你这样还想当大将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砍下一颗人头当球踢了!”
他垂眸看着才到他腿高的小郎很是不屑道:“你这样的上了战场,只怕被敌人打的裤子都剩不下来!”
狗奴嘴唇哆嗦,忍了又忍,最终“哇”地一声哭了。
郁琤:“……”
是他一时忘情了,小舅子如今年纪尚幼,好像还经不起批评。
大概是听到了狗奴的哭声,门口一条嗷嗷奶狗一觉睡醒立马冲了进来一口咬在了郁琤的腿上。
郁琤蹙起眉心,心说狗眼不识泰山的东西,毛还没长齐就连他也敢咬?
他正要踢开,就听见狗奴哭道:“这是阿姊捡回来的小黄,他不是有意要咬郎君的呜呜呜呜呜……”
郁琤缓了缓脚下动作,顿时对那条奶汪汪的小狗目露欣赏。
好一条看家护院的忠犬,那个女人不仅看他的眼光不错,没曾想看狗的眼光也很是独到。
第34章 让她得到他?
玉鸾趁着出太阳的功夫特意将衣服拿到了河边浣洗, 回来瞧见郁琤之后,饶是她再是淡定,也差点把手里才洗干净的衣服丢出去。
郁琤朝她看去, 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最终却又死死压抑住,让一切重归于宁静。
他凝着玉鸾那张夜夜都会梦见的脸, 良久才开口:“你倒是还挺会跑的。”
他一手抄着嗷嗷叫的小狗, 一手卡住眼睛通红的狗奴, 一副打算亲自动手抄她家灭她族的姿态,让玉鸾最后一丝逃跑的心思也彻底打消。
她跑了,他手里的狗奴和小黄只怕也跑不得了。
她一直都将家里人掩护得很好, 却没曾想他竟然真的能找来这里。
她还以为他看到了信能放过自己……眼下他真想要自己的性命,她也只能洗干净脖子认命了。
玉鸾将衣服交给狗奴, 自己同郁琤到了后山林中说话。
这一路上, 郁琤见她只是垂眸不语。
玉鸾见此地足够偏僻, 不至于让他们的对话叫旁人听去,这才低声道:“郎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这件事情不怪任何人, 请郎君将所有的账都算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她说完心中忍不住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