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抚着袖角,微微抬眸。
他淡道:“我和棣之有着过命的交情,你不应该试图用他来糊弄我。”
他这话显然是不相信她了。
玉鸾那双澄美的眼睛便瞪着他。
他见状笑着摸了摸鼻子。
“我幼时身骨孱弱,棣之听说冬天将人泡在冷水里可以锻炼身体,所有他就背着我的家人把我从家里偷出来丢进了河里。”
玉鸾:“……”
这还真是过命的交情。
薛公子有如此挚友还能活到今天,属实不易。
到春风斋,玉鸾跟着薛荏下了马车。
这春风斋是个玩乐的场所,玉鸾从前并没有来过。
他们一路走过前庭,饶过一面影壁之后,便见庭院陡然开阔起来。
此处有人席地而坐,露天吟诗,有人连对,亦有人在投壶,发汗便脱衣,疲累便躺倒吃瓜饮酒,在这门内放肆到了极致。
小童却将薛荏与玉鸾带到了后面一排房子。
其中一间打开,郁琤就在里面。
郁琤瞥见薛荏,便挑眉道:“我坐在这里茶都喝了不止一壶了。”
薛荏笑着同他告罪,却并未介绍玉鸾。
玉鸾便自觉地站到薛荏的身后,似个随从一般。
郁琤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她,又仿佛没有在意。
他与薛荏相叙,不过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薛荏忽然说道:“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向棣之请教。”
郁琤见他说话磨叽,眸中掠过一丝不耐,“你说就是了。”
薛荏说:“我想纳禄山王的养女为妾,不知棣之觉得如何?”
玉鸾听到这话,心口霎时微微悬起,她垂眸看向薛荏,几乎能确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郁琤听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放下了手边的茶盏,“禄山王养女?”
“那佞贼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鸟,他的养女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玉鸾眼观鼻鼻观心垂下头去,只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薛荏喝着茶,摇头不赞成道:“我听人说她生得美啊。”
郁琤嗤笑,“你竟然也有以貌取人的一天,不过我觉得很是不妥。”
“哦?”薛荏似乎生出好奇,“此话怎讲?”
郁琤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绷着唇角一本正经道:“此女不安于室,放/荡不堪,放在后院属实是个祸害,况且她在昱京声名狼藉,恶名昭彰……”
“而且,她也并不是很美,我曾偶然见过她一次,她长得像个蛇精一般,满脸黑气,一点旺夫的样子都没有。”
他面不改色,字字句句都说得跟真的一般。
薛荏的表情颇是意味深长,“那你的意思是……”
郁琤见他一副不想死心的样子皱了皱眉,转而说道:“我知晓一个部下的女儿,对方虽然出身贫寒,但姿容动人,性情善美,比这个鸾女不知要好上千百倍,你若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薛荏顿时露出笑容,“那就谢过侯爷了。”
玉鸾被贬得一无是处,见薛荏暗中拿眼瞥她。
他竟然有点相信京中那道流言了。
其实真的就是她一厢情愿地垂涎镇北侯的壮美雄姿吧?
玉鸾的嘴唇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还以为郁琤好歹能留几分情面。
没想到他的嘴巴跟被毒蜂屁股蛰过了一样,字字淬毒。
别说有他跟她有奸/情了,只怕说他二人认识,都没人会相信。
玉鸾觉得这事儿算是黄了,她也实在是没什么指望,低着脑袋便趁着无人注意自己的时候离开了屋里。
出了屋去,顺着廊庑往西边走,玉鸾心里才渐渐焦躁几分。
摊上郁琤这个大畜生算她倒霉,钥匙丢了不说,禄山王交代她的那些事情至今也毫无进展。
郁琤至今没有提过关于钥匙半个字,不管她开始时怎么变着花样暗示他,他理解了一通,到了最后都会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同她搞到榻上去。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同她装傻,故意不想把钥匙给她?
玉鸾憋不住骂了郁琤几句,岂料下一刻忽然有人伸出手臂,将她细软的腰捞到怀里,在玉鸾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开旁边的门,将人给拖了进去。
玉鸾吓了一跳,等她挣扎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对方按在了合紧了的门板上。
玉鸾胸口起伏不定,抬眸便瞧见了郁琤那张布满阴影的面庞。
他咬着牙,活似个上门寻债的债主一般。
第12章 太他娘的肉麻了
玉鸾心里来气,在他手掌下拼命挣扎,他倒也不弄伤她,只是偏跟她对着来,将她牢牢地控在掌心,就像是逗弄猎物一般,他有的是耐心陪她玩。
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力气同他使。
果不其然,她又掐又咬最终力气还是给用完了,仍是被他结实地抵在门上。
他垂眸看到她头上那根男式的发簪只觉得碍眼至极,索性从她发间拔下来丢在地上。
那簪子很不结实,“啪嗒”一声就裂成了两半。
玉鸾的头发彻底散乱,落满肩头。
他见着此景,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玉鸾气恼道:“你笑什么?”
“没想到,你穿男人的衣服竟然也别有风情……”
他掂了掂她的头发,手指又伸进她的衣服里,“不过是几日没有幸你,你就这么饥不择食……”
他说着便俯身去吻她,却被玉鸾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疼地“嘶”了一声,嘴唇当即便渗出了血珠。
玉鸾喘息,仰眸望着他说:“薛公子为人清雅,对着他只有高攀,何来饥不择食?”
郁琤沉下脸,却不想过了片刻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就缓和了眉心,“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还算是诚实……”
玉鸾发觉他的手指那般不规矩……登时面红耳赤,她抬手推他,触碰到他手臂偾张的肌肉只觉满掌的坚实。
她上回掐他这里,指甲反而还折了半片,这回她还是下了狠劲去掐。
他却毫不在意,整个人像头发/情的狮子,直接就朝她碾了过去。
事了,郁琤餍足知味得很,颇是大方地对玉鸾道:“这次就算了,只是你以后再敢服侍别的男人,莫怪我下回不能饶你。”
他知道她帮桓惑私底下干什么勾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况且他觉得她人还可以,等他弄死了桓惑那个老贼以后,到那时想来只要他还肯接纳她,她必然也能感激涕零,改邪归正了。
玉鸾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他那被她挠得血淋淋的后背,也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那真是对不住,我以前也是这样服侍别的男人的。”
郁琤闻言冷嗤一声,他回头看着玉鸾,那双眼睛里分明什么都清楚得很。
“头一回的时候你便说那血迹是月信,可不久前你却在另一个日子里来了月信?怎么,你一个月要来两次?”
“况且……”
他睨着她,语气甚笃,“就算你有过别的男人,难道他们比我更加威猛不成,你刚才还夸我厉害不是么?”
玉鸾脸又涨热起来,不是他逼的吗!
他却亲了亲她的唇,理所当然道:“上回的事情我不怪你就是了,看在你这么诚恳认错的态度上,我原谅你了。”
玉鸾被他气笑,心说她干什么了,就诚恳了?
她发现这个大畜生不仅骚,还很会给自己加戏。
这厢薛荏等了许久都不见郁琤人影,便派人出去看看。
结果他身边伺候的小童却红着脸从外面跑了回来。
小童嗫嚅道:“那镇北侯同妖女在另一个屋子里呢……”
他也就是好奇贴着耳朵过去听了听,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那动静简直叫听见的人都想自尽。
小童委屈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薛荏。
薛荏见他一副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戕害的模样,笑着安抚道:“少安毋躁,男欢女爱乃是天伦人理,不必自尽。”
待郁琤回来之后,薛荏却发现他的臂膀处的布料裂了个口,刚好能露出一道女人娇小的齿痕。
薛荏眼角一抽,心想着该不会是他自己故意撕了个口子给自己看的吧?
“真是抱歉,我方才带来的一位小友招呼都没打一声,便不辞而别,棣之该不会介意吧?”
郁琤挑了挑唇,“不介意,可巧的是我方才去更衣时,半道上也遇见了你那位小友,还与对方畅谈了一番。”
薛荏微笑,“没想到棣之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与她投缘。”
郁琤微垂眼睑,“也说不上是投缘,只是她一直缠着我说话,其实我心里不耐烦得很。”
他说着又看向薛荏,“想来她往日这样缠着你时,也让你没少受到困扰吧?”
薛荏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竟有此事……可惜我没这等福气,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缠过我呢。”
郁琤闲散地冲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是么,我竟不知她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旁边的小童臭着小脸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得意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太他娘的肉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