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现在送上门来一个。
“把衣服脱了,好好让我瞧瞧。”林向晚温言诱哄,眼神却是冷的。
书画根本不敢正眼瞧她,听她吩咐,连忙脱了自己身上那件长衫。
这件衣服,瞧着就是被招来夜幸时惯穿的,可林府没有这个尺寸,针脚也粗糙,不用想都知道这应该是书画自己做的。
若是云宸打发他来,怎么会不给人穿一件好端端的衣服?
衣服从书画身上滑落,显露出少年人的纤细身形,本该是柔和漂亮的,林向晚却一直皱了皱眉。
书画一直等着林向晚再开口让他上床,可林向晚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冰凉的眼神打量着他。
“文墨怎么没来?他不愿服侍我吗?难道夫主没有同你说过,我素来凶残,一个你这样的,恐怕不够用。”
书画未经人事,对那方面也只是略有研究,只是以前听人牙子说权贵手段花样繁多,一时被林向晚这句话吓得手脚冰凉,抽泣道:“奴...请将军怜惜。”
林向晚眼底却闪过一抹厌色,冷冷道:“准备了许久罢?你这衣服用料不差,想来是攒了许久的月钱,还是说,夫主怜惜,给你们的银两俱要多些?”
书画浑身发冷,不知林向晚是喜是怒,不敢回话。
“到底是在贵人身边跟久了,掂不清自己的分量,你这样的也配跟我要怜惜?”林向晚寒声质问。
书画心中一惊,慌乱地忙往林向晚身上蹭,喊道:“不要怜惜,不要怜惜!求将军要我!”
林向晚被他碰了手臂,触电般立身坐起,一脚将书画踹了出去。
“一个下贱的奴婢,还妄想越过你的主子爬到我床上来?”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便开了,云宸带着一副病容,弱柳扶风地缓缓行入室中,看了眼地上表情痛苦的书画,连忙上前揽住,拿袖子挡住书画光丨裸的身子。
他软声道:“妻主怎么生这么大气?书画还是个孩子,首次被妻主召来侍夜,必有冲撞,求妻主莫怪。”
云宸穿了件杏色长衫,布料上闪着粼粼的波光,将他整个人衬得宽和温顺无比。
林向晚看了眼云宸苍白的唇色,把还未骂完的下半句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首次被妻主召来夜幸?被她?
她眸光微闪,确信了书画果真不是云宸打发来的,只是记恨着杨简的事,并未给个好脸,“他是跟在你身边伺候的,如此不懂礼数,也是你的过错!”
本以为云宸势必会为自己辩驳两句,却没想到云宸端正身形,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温声软气:“妻主说得是,侍身教养有失,扰了妻主兴致,请妻主责罚。”
“我不是......”林向晚挠了挠头,下意识想上前将云宸扶起,他可是还病着,方才脸色白成那样,还折腾什么。
“书画不是我召来的。”林向晚立于阶前,凉声道:“他私自媚主,你身边养了这样一个奴才,可知最后害的是自己?”
云宸惊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向晚,却还是徐徐替书画说话:“妻主,可书画他才入府不久,还是个孩子,妻主要怪,就责罚侍身罢。”
半点不错。
林向晚冷冷看着抖如筛糠的书画,方才入府便心术不正,可见这歪心思是自外面就带着进来的,亏得她发现及时,否则岂非连云宸都要被他带坏了!
她忙将云宸扶起,居高临下盯着书画,厉声道:“上回你无端闯入我书房,我就瞧出你心术不正,没想到你如此心急,这就显露贪心了。夫主好心,还要替你分说!可我这里不容放肆,你最好自去管家处领了责罚,否则落在我手可不会叫你好过!”
书画被吼得身形一颤,连忙从地上抓起自己的衣服连滚带爬地跑出书房。
清理完琐事,林向晚冷眼去瞧云宸,却见云宸神色痛苦,一手紧捂下腹冷汗频频。
“怎么了?”林向晚赶紧揽住他,一摸发现云宸手指冰凉,索性将人打横抱起飞奔往卧房,行至屋外觑了眼发呆的司琴,低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个大夫来!”
立在门口看了许久戏份的司琴被斥得吓了一跳,看着林向晚惶急的背影,后知后觉恍然道:“难怪主子在门外等了许久!难怪!”
第32章 辗转 文武并不相通
都知少将军发了怒, 下面人的手脚都快了不少,屋里很快放上炭盆,再用鎏银的镂空炉子罩着。
云宸被林向晚一路抱着回来, 塞进暖和的绒被中。
大夫开了几味驱寒补身的食材便走了,林向晚重新给人注了滚水汤壶抱在怀里, 柔声道:“如何?”
“奴无事。”云宸见左右无人, 低声徐徐回道, 显出极为乖巧含怯的模样。
“不是让你好生歇着?怎么过来了?”林向晚瞧了眼他神色,也不知她方才有没有惊吓到这人。
云宸低敛着双目,小心翼翼瞧了林向晚一眼, 像是怕受责罚一般,声音轻轻道:“奴身体不适, 可妻主在时, 会觉得好些, 妻主莫怪奴不懂规矩......”
林向晚心里像是被揉了一下,连忙抚着云宸的脸颊哄道:“乖乖, 无事,你是我夫主,这院子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看着林向晚温和柔婉的神色,云宸内心的笑容都快飞上云端去了, 可他面上还是一副脆弱的模样,试着道:“书画...再怎么说,年纪还小。”
“你出身商家, 许多事不懂。”林向晚听他又提及那烦心的货色, 也不恼,只悉心解释,“他从小心术不正, 以后对你也未必会心怀感激,不如趁早打发出府,还能少一桩忧心事。”
云宸点着头不说话了,静敛地注视着自己手里的汤壶。
林向晚看得心中悸动,索性蹬了靴子,上床坐在人身侧,一边揽人入怀,一边给人轻轻揉着肚子。
一夜大闹过后,她所有的神思渐渐冷静了下来。
云宸是她亲自看中,跟母父编排好理由,想方设法娶进府中的正夫,就算是跟外人有了牵扯,她也不能轻易将人舍弃,而是要将男人身边藕断丝连的东西都斩断了才是。
“没想到今夜不宁,闹了这许久。”林向晚率先道,“你素来良善,我是知晓的,今日并非真的疑你,只是一时气急,我也不该对你动手。”
云宸刚放松躺下,不知林向晚又为何突然道起歉来,只是静静听着。
“我与杨家素来不睦,有你不清楚的怨恨在,我也不该将这份怨恨强加在你身上......”
“妻主。”云宸适时出声打断了林向晚,他撑起一手,主动亲吻林向晚的软唇,善解人意道:“奴并未怨妻主半分,只担忧今日未能侍候好妻主,以后妻主还会不会喜欢奴。”
“我自然喜欢。”林向晚心间一松,揉着云宸的发丝,“你果然是我看中的,贴心又知礼。”
只见云宸面上终于有了笑意,顺势滚入林向晚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妻主,奴困了。”
林向晚忙回:“那我给你熄灯。”
终于睡去,一夜相安。
第二日一早,林向晚收到私卫查证的结果,云宸确属临安人氏,身份清白,且与杨简那日也的确是初见,又言了杨简回府后的待遇种种......
林向晚知是她误会了云宸,还害得男人辗转反侧疼了一夜,心中愧疚更甚,悉心照料了云宸数日。
转眼已至秋闱前夜,林纾办了家宴,算是为林向晚助威。
“去时,万要看清考题,不要曲解了试题的意思。”她嘱咐。
明迟也道:“不要紧张,考坏了就回家来,家里还有饭吃。”
林煜跟着点头,“阿妹向来聪颖过人,定能高中!”
林向晚垂头深深扒饭,听一干人絮絮叨叨。
过了一会儿,林煜问道:“妹夫呢?”
“他还有些不适,我让他在房中歇着了。”林向晚直身一礼,“我吃好了,我去厨房瞧瞧他的饭菜。”
林纾望着急匆匆离去的林向晚笑得十分和善:“明明都是成亲许久的人了,还这么紧着夫郎。”
闻言,明迟稍显不悦:“紧着夫郎,跟成亲久与不久有什么干系?”
“......”林煜坐了坐,见势头不对,赶紧找了个理由也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例事的关系,云宸这几日胃口极是不佳,只讨着吃些酸辣口的,林向晚谨遵医嘱,一直盯着人喂些清淡菜色。
这才区区三五日,就见云宸肉眼可见的消减了下去。
林向晚拎着食盒走入书房,瞥见还在专注读书的云宸心生不悦,用了些力气将食盒掷在案头,碰撞出一声响。
云宸受了些惊,抬眼见林向晚薄怒的脸皮,心虚道:“妻主回来了......”
“不是叫你歇着?”林向晚十分不满,从案下摸出一盏新的油灯来点上,好让书卷上的字更鲜明一些,“每回过来,你都是在这里,我这书案都快变成你的饭桌了。”
“奴错了。”云宸熟练地先认了错,见林向晚并非真心与他计较这个,反而替他挑拣着露出一块空桌面来,才继续着下文。
“奴今日新读了个典故,却不知道理何在,翻遍了妻主的手记,也没瞧出原因,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