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了弑君,便离篡位不远了。
其人是谁?蔚王还是太女?
陈芮木着张脸,什么也想不出。
“林卿!”陈芮想起林向晚手下那些黑骑卫来,“朕需要你!”
“微臣定当为陛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林向晚一拜,接着道,“当务之急,是查清究竟是谁人有此野心!还望春闱期间,陛下能全心信任微臣,莫要让别人有机可乘!”
这药便是林向晚亲自查出来的,陈芮现下除了她还能信谁,只得是连连点头,甚至主动要求道:“林卿!你得派人保护朕!”
“自然。”林向晚暗笑一声,“只是未免打草惊蛇,微臣会派人暗中保护陛下,请陛下放心。”
陈芮点了点头,望着林向晚的目光极是不舍,“那林卿可要快些查明!”
“陛下放心!”林向晚给平四海使了个眼色,平四海便上前道,“陛下,草民会在春闱期间替陛下甄别入口之物。”
陈芮点头,失神地连说了几个“好”字。
出了皇帐,林向晚与周宓遥望一眼,便知事成,这才悠然往后方去。
“把夫主叫来。”林向晚对夜刹吩咐了一句,就闯进了那事前布置好的地方。
此时此刻,地上躺着的青衣男人衣服早就被撕了个粉碎,身边围着十几个锦衣卫,将他死死按住。
许如良已经喊得脱了力,惊恐地眸子无助地张望着,终于在一条小道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大人!求您救救我!林大人!”他没喊几句就带上了哭腔,惊恐地往林向晚的方向爬着,只是没逃开多少,就被几个女人重新拉了回去。
林向晚眉心一皱,快马上前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她这一声斥得中气十足,让那十几人都跟着一怔,回头茫然地看着林向晚。
这些人都中了微量的春药,但并不影响她们的神智,她们愣神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吓得对着林向晚拜道:“总司大人!”
林向晚目光微垂,一一扫过这些人,确认了她们的脸孔,不怒自威道:“这可是死罪。”
其中有人已然两腿发抖,跪得整个脑袋都缩进裆里去了。
其中也势必有胆子大的,心道她们如此确是有罪,但罪并不至死,便跪直了身子看着林向晚道:“林总司,我等并非死罪罢?”
林向晚死死盯着她,这人的脸她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就是侮辱她兄长的其中一人,当时笑得很是开怀。
“你可知,此人是陛下看中的人?”林向晚冷笑一声,“我却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东西来质疑我?”
那人脸色一僵,青着一张脸又跪了下去。
林向晚立时翻身下马,将自己的袍子披在许如良身上,柔声道:“没事罢?”
许如良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此刻蜷缩在林向晚怀里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林向晚看着他的模样,心中觉得甚是可笑,低声道:“我竟不知,你也会害怕?”
第119章 猎物 她在试探
那一句话响在耳畔, 并不像是关心,又似乎是在嘲弄,可林向晚的声音又过于平静, 叫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绪来。
许如良顿了顿,只是下意识往林向晚怀里缩。
林向晚却站起身, 看着那些人, 忽道:“今日春闱, 我也不想扫兴,不如借题发挥,你等与我就此地围猎一场, 如何?”
犯事的一干人见林向晚竟有意放过,纷纷应和。
林向晚扫了许如良一眼, 道:“把他带下去。”
许如良凝目看着林向晚, 还想再说些什么, 然林向晚并未回头。
她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笑眼看着十数个锦衣卫, 道:“围猎开始了。”
然后在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时,林向晚的一支箭镞已经穿刺过一人的胸膛,鲜血如注。
那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看着自己胸口的箭, 紧接着倒了下去。
随后而至的云宸刚好瞧见这一幕。
然后他听见林向晚低笑着道:“怎么?你们不跑吗?”
在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那十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林向晚所说的围猎, 其中的猎物, 就是她们。
林向晚再次举起长弓,反应足够快的几人连忙转身就跑,可这次林向晚上了三发, 箭镞离弦,又是三人倒地,有一人直接被刺穿头颅,血流满地。
云宸震惊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林向晚杀人,这种场面并不似他在书上看到的那般,说什么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他亲眼看到了,才知晓什么叫杀人,林向晚那片蔓延过一阵血腥味,云宸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鲜血四溅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他紧皱着眉头,极力忍住自己的不适,然后就看到林向晚这回又上了五矢,五人接连倒地。
没有人能够跑的出去。
有些人很快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开始向林向晚磕头乞求:“总司大人,小的知道错了,求您饶小的一命罢。”
可林向晚充耳未闻,她漠然着一张脸,将冰冷的箭镞穿过那人的喉咙。
云宸站在后面脸色惨白,这简直就是在屠杀!
“妻主!”他忍不住唤了一声,艰涩道,“你...你疯了吗?”
林向晚回头看着他,催动身下的阿乌来到云宸身前,一个用力将男人揽进自己怀里。
“我疯了么?你好好瞧瞧。”
幸存的锦衣卫见林向晚背身对着她们,赶紧伺机逃命,可林向晚很快就调转马头,她手臂紧揽着云宸,开弓射在一人的腿上。
那人痛得惨叫,跪在地上大喊求饶的话。
林向晚神色平静地夺取着这些人的性命,有跑远了的,她便催马追上,再一箭穿心。
“啊!!”有人吓得面如土色,听见林向晚的马蹄声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龟缩在原地颤抖着等死。
云宸听见有人道:“母亲,父亲,孩儿不孝......”
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同情来。
“林向晚!”云宸紧紧抓住林向晚的腕子,“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们?”
林向晚漠然道:“她们早就该死了,我只是来取我应该取的。”
短短一刻钟,那十六人,只剩下最后一人。
林向晚挣开云宸的手,将她最后一只箭射了出去,那人絮絮叨叨未说完的话被封在口中,血溅当场。
林间又立时沉默下来,好像方才的惨叫和讨饶声都是错觉一般。
云宸紧紧盯着那片猩红,抿着唇瓣,他眼尾已经气得发红,身子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林向晚目光发寒,“觉得我过分?还是残忍?”
“我以后还会杀更多人,或许比今日更加残忍,这样,你还要我么?”林向晚目光渐深,“还是说,你仅仅是喜欢前世那个?现今这样的我,你不愿要?”
云宸被抱得很紧,他手臂都被林向晚箍疼了,挣又挣不开,急得眼角都湿了。
“我要的。”他顿了顿,道,“我当然要的......”
林向晚便压着他,欺负一般用力亲了亲云宸的眼角,“这话半点也不违心么?”
她在试探他,看他是不是能接受这一切,在看到他的妻主就是这般草菅人命或心狠手辣时,他会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丝的厌恶。
就像当初......林纾对她的女儿那般。
即便是亲生骨肉,在看到女儿滥杀无辜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女儿抛弃,甚至亲手断送女儿的性命。
即便当时,林向晚已经解释了无数次,那些人并非是真的无辜,可没有人信她。
都觉得林向晚是个疯子!得了癔症!或是被什么脏污的东西附了身,总之就是坏的,不好的,活该被丢弃。
所以今日,林向晚是在试探他,看他会不会也同那些人一样,觉得她疯了,不可理喻,恐惧或厌恶地将她抛弃。
他的阿晚,原来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不违心的。”云宸尽量缩着身子,他默了默,甚至那耳朵去蹭了蹭林向晚的鬓角,“你怎么样,我都要你,阿晚。”
林向晚紧紧攥着缰绳的一手都泛着青。
“真的?”她道,“即便是前方等着我的,是无尽的深渊呢?”
“我都要的。”云宸舔了下唇瓣,主动将唇凑了过去,他温声道,“纵是深渊,那我就跟妻主一起跳下去。”
一起。
这两个字烫得林向晚心头火热。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这样跟她说,说不论如何,都要跟她一起。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被利益所驱,稍有不测便对面而立,有时即便骨肉亲情,也难以全付。
林向晚抱着云宸,心头忽然涌上一阵久违的喜悦与安心来。
她调转马头,将男人带着往安生的地方走。
男人还坐在她怀里一副要哭的模样,她却是立即软下声音来,将脸颊贴在云宸心口,娇声道:“云哥哥你别哭。”
“阿晚再也不吓你了。”她一边说,一边亲吻着云宸冰凉的颈侧。
云宸本来难过的表情,此刻又变得微妙起来。
“她们欺负我兄长。”林向晚跟他解释,“我只是讨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