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正适合种果树,明年春天就能长新根发新芽,再往后才会越来越壮实。
何霜降跟何大牛将那些短工先带回去,包吃一顿中午饭,每日二十文钱,十天后结账。这时候人都勤劳,虽说已经入秋,不过秋老虎还是厉害,成日顶着大太阳在山上忙活,也是有些受罪。
何霜降只能让张氏每日多烧些肉。
回城时转了个弯去了土地庙,车里还有几罐秋梨膏,特地带给那些孩子的,土地庙破败,也不挡风,染上风寒就是不得了的事。
当初那领头的男人还在,虽少了只胳膊,不过无论干什么,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能教几个孩子编些篮子卖,加上燕子在她饭馆干活,每月能领不少月钱,她月钱自个儿从来不花,都攒着给这些孩子买东西,如今土地庙里添了两张桌子,每个孩子也能分到一床被褥,孩子穿的也干净。
都是堂堂正正挣得钱,比从前四处乞讨好多了。
领头的男人先道了声谢,心里不愿意要,可几个孩子还小,也怕染上风寒。
“多谢姑娘了,这些篮子你拿回去,都是孩子们编的,不值什么钱,是个心意”这男人将地上的篮子一个摞一个,硬塞给何霜降,边上一圈孩子都期待地看着她。
“那我就收下了”
何霜降抱着一堆篮子上了骡车。
经过城门口,看了一眼当初建的窝棚,才发现如今也空荡荡的,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去哪儿了。
正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没人住了,却见几个黑衣人抬着箱子往里面去,心里一惊,不知道这些是设么人,这一趟只有她一个人,可不敢出什么事儿,缩回身子赶了骡车赶紧回城。
何霜降总觉得这几日城里氛围也怪怪的,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赶着骡车去了饭馆,阿元抓着一个丸子吃的满嘴流油,这孩子这回来对了,他娘教的东西忘光了,成日混在一群汉子堆里,只差不会喝酒了。
看何霜降来,三下两下将丸子吃掉,又嗦了两下手,何霜降一脑门官司,带着他去后院将手洗净
“你在哪拿的丸子?也不嫌邋遢”
阿元不作声,只是憨笑。
何霜降叹了口气,她不懂养孩子,只是不想看着他小小年纪像个小老头似的,可现在放养了,又怕给他养歪了。
赵夫人给养的好性子,这才几天,都忘的一干二净,来时还吵吵着要背书,现在也不说什么背书了,只想着吃。
石头比她懂得多,且周老先生家总归还有些书香气,把孩子送那去,也亏不得他。
阿元瘪了嘴“我恐怕就是个累赘,总将我送来送去的”
黄氏一听阿元这话眼就红了,劝何霜降“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且这么大的孩子,总贪玩些”
何霜降矮下身子,蹲在阿元面前“不是将你送来送去,只是姐姐总不在,怕照顾不好你,你往后要当读书人,这饭馆里人来人往烟熏火燎的,太乱了,对你不好,你去周老先生那,也能学些字念念书”
阿元低头扣手“我就在后院读书,保管不贪嘴了”
“姐姐不是怕你贪嘴,你这孩子,姐姐是怕耽误了你”
何霜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他还小,周老先生年纪大了,也不好打搅他。阿元看她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必走了,偷偷冲黄氏眨眼,黄氏将人拉到身前
“往后我盯着他念书,保管不叫他再皮了”
“阿元聪明,咱们不能害了他”何霜降到柜台后面,管事的将账本拿出来,又把位子让出来,何霜降对了一遍,没什么差错,又去厨房里面看了一下菜是不是新鲜的。
虽说这些人在她这儿干了这么久,性子都还算老实,但她还是万分小心,不敢出什么差错。
账上周转的银子且不论,她如今能拿出来的就七十几两银子,这其中极大一部分还要留着买果苗。
这几个月花了不少钱,攒了这么久,还给笑面儿的钱还是没影子,叹了口气,这人情可欠大了。
黄氏听说她要买果树,也帮着出主意,寻常一些的桃树杏树梨树柿树枣树暂且不提,少见一些的,李子苹果桔子也有,不过价格贵些。
至于何霜降想种的葡萄,还得等明年开春才能种,这会儿种了也养不活。
黄氏许久没回娘家,这回何霜降想去拉些果苗,她也想跟着一道回去,她好久没回去了,过年那会儿大着肚子,天冷路滑,不敢走,这女儿做的不孝顺似,什么都没给家里面,上回孩子满月,爹娘翻到抓了鸡鸭,包了红封,还拿了不少东西。
何霜降也知道嫂嫂想家去看看,两人立时就说定了,明儿赶早回去。
饭馆后厨她如今也顾不上了,菜都教给那些厨子,他们学个六七成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新菜还是照旧上,或是何霜降想个一道二道,或是他们几人自个儿商量一番,谁能想出合适的新鲜菜色,便奖励十两银子。
因此凡是进了何霜降的酒楼饭馆的,就没人想离开,能学到常人学不到的菜色不说,有什么主意还能再得一笔银子。
不光后厨,前厅跑堂的打杂的,每月干的最好的,也都是有额外的银子做奖赏。
何霜降去后厨转了一圈,菜蔬各式肉类都是新鲜的,地面也干干净净,灶台也没什么油烟黑灰,想来扫的也很勤快。
这边看完了,又赶着车去酒楼。
酒楼生意正好,将骡子牵到后院,这管事的从前不愧是大户人家干过活儿,饭馆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几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基本不用她操什么心。
酒楼不似小饭馆,饭馆里头菜色要新奇,这酒楼不光要新奇,还要看着富贵,也因此她花了大价钱找了不少厨子。
稍晚些笑面儿又来了,这回不是叫席面,而是叫何霜降晚上留个雅间,再置办一桌席面。
“你打烊归打烊,只需留个门就好”笑面儿低声嘱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
“晓得了”
她总感觉被卷进什么里面,但是笑面儿不说,她只当不知道。
清水县城小,晚间出来的人少,因此她到了太阳落山没什么客人就打烊了,笑面儿同她相熟,这才能订到晚上的席面。
跟上回一样,拿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账房上过账,笑面儿方才离开。
原本以为还是上次那人,想不到来的竟是周知县,穿着青灰色袍子,又戴着唐巾,看着不甚显眼,进来时何霜降都没认出来。
这一来她反而更好奇了,笑面儿这几日究竟在干什么。
下午得了他的嘱咐,她特地将店里外人都遣走了,菜照旧是自己烧的,将酒菜都上齐,这才关了雅间的门。
里面乌泱泱坐了七八个人,有笑面儿几个弟兄,还有几个面无表情瞧着就不好惹的男人,再就是周知县了。
略略扫了一眼,也没看太清里头什么情况。
不过她一走,里面就说开了,何霜降没走多远,虽说里面压了声音,但她还是能听个大概。
“宫中……恐有变,小淮王有什么指示?”这是周知县的声音。
“殿下说静观其变”
“敌在明我们在暗,不必担心,前儿我们一道吃饭,殿下还说尽是些跳梁小丑呢”笑面儿似劝慰的说了一句,又给几人倒了酒。
“希望这天下尽早太平吧,乱了太久,蛮夷早就虎视眈眈,咱们这是……外忧内患啊”周知县喝了一口酒,长叹“当初……当初若是咱们淮王没被……兴许这天下早就太平了”
何霜降听得心惊肉跳,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往涌上来。
还没等想清楚,眼前一暗,何霜降半天没反应过来,来人笑了一声“偷听?”
何霜降唬了一跳,脸瞬间红透,可不是,她这会儿跟小偷似的,在楼梯口站半天,听了一耳朵,连什么时候挡了人家的路都不知道。
侧开身子,抬头才发现这竟是前几日在笑面儿家门口看见的人,也就是里面人正说着的……小淮王?
“你这样子同他说的倒是半分不差”小淮王似乎认识她,又笑了一声“快些下去吧,这些事儿你不要掺和,没什么好处”
何霜降晕晕乎乎地下楼,也没注意他讲了什么。
等回屋了坐了好一会儿才捋清楚。
小淮王?当初淮王突然出事,小淮王就不知所踪,想不到竟然躲到暗处谋划去了,连周知县都是他的人,也不知道笑面儿是怎么搭上的这条线,竟成了小淮王的人。
还有周知县,说宫中有变,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化,难道是那位……又出了事?上回赵夫人说今上昏迷不醒,后来也不知道如何,她这平头百姓,哪知道宫里的事儿呢。
只是赵夫人始终不来接阿元,何霜降心里有些担心。
赵夫人相公原先是叫今上冤了斩首,想来若是真有什么站队的事,她应当是站淮王这头的,亦或还有第三个势力。
原以为自己拨开了迷雾,却发现越来越模糊。
不管如何,这些事儿,她这平头百姓一概不知,只当作不知道,清水城天高皇帝远的,京中想把手伸过来,也是要费好一番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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