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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女官 (汤丸)


  可之后的发展,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且渐渐行向她最担心的方向。
  因为置身事外日久,对宫闱之事也并不上心,故而她直到今日,无意听得素妗与曹芳华二人的谈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盯上连槿的竟还有李绣姝,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女人。
  如此稍稍一想,李绣姝手下的内监,无故毙命于离崇文殿不远的甬道中,显然也与连槿脱不了干系。李绣姝绝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在未将连槿置于死地之前,云岫无法料想她还会出怎样的狠招。若只是连累她自己倒还罢了,可一旦牵累云莺……
  思及此处,云岫的心神顿时大乱。若是她机敏些,消息灵通些,也许就可避免眼下这般的险境了。她懊恼,她自责,对自己迟缓的反应恼火非常。
  从景延堂回来后,她诸多反常的言行,连心思迟钝的云莺都察觉到了。
  可眼下,再怎样的自责恼火都无用,而此时再寻理由将连槿逐出崇文殿,恐怕也于事无补。她孤身一人决计是拼不过李绣姝手段的,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有弃车保帅了。
  云岫斟酌了片刻,缓了缓语气,看向一直跪伏着纹丝不动的连槿,眼风又瞥了瞥一旁半敞的窗扉,锐如冰棱的目光褪了几分冷。
  “你来,为我磨墨。”
  “是。”
  连槿应声而起,来到桌案一侧,左手挽袖,右手拿墨锭,垂着头细细研磨起来。
  云岫朝连槿的方向倾了几分,蘸了蘸墨汁,声音轻得近似私语,却字字透着冷厉:“我不晓得你身后有什么靠山,也不清楚你来东宫到底有何目的。你之前的所为,我不想追究,也无意探究。但你只记住一点,由你所为引发的一切,全不得牵累到我们,尤其是云莺。不然,你伤她一分,我定还你百倍!”
  连槿半阖的眼睫一颤,却全无被威胁的畏惧,反而嘴角不经意地微弯。
  果然,云岫的死穴,是云莺。
  “是。”连槿磨墨的动作不曾停顿,垂眸低语:“无论发生何事,我定当保住云莺,请掌书安心。”
  看着眼前人毫不犹豫地便应下,仿佛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云岫本已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连槿抬起头,朝云岫了然浅笑道:“掌书若没看到也应听到,云莺与奴婢相交甚好。”
  连槿将“听到”二字咬得极重,云岫知道她指的是此刻正躲在屋外偷听的云莺,忍不住又朝窗扉处瞥了一眼。
  “即便是掌事您不交代,奴婢也不会让云莺深陷险境的。只是,奴婢虽身贱,却也不甘等死。”
  连槿抬眼直视着云岫,目光诚恳。这是极为逾礼的举动,但云岫却并未被惹恼,只轻轻摇头。
  “我帮不了你。”
  “您误会奴婢了。”连槿轻笑出声,“明日是奴婢恩师的生辰,奴婢想告假半日,去勤文院探望恩师。不知您,可否应允?”
  云岫有些诧异地侧头看向连槿,正对上她的一双黑眸。笑意盈盈的眼眸,如漾着一汪春意盎然的湖水,却含着她看不透的幽深。
  “好。”
  既然她已答应护住云莺,那么她的心计谋划,她的一切所作所为便都与自己无干了。
  是生是死,也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连槿刚刚踏出暖阁的门槛,云莺便从廊柱后急急地闪身出来,拉着她询问道:“怎样?姐姐可有为难你?”
  她们二人在里头说话的声音细如蚊蝇,任凭她缩在窗下,削尖了耳朵都无法听到一心半点。
  连槿笑意温然,“没事,掌书只是让我磨墨而已。”
  “可……”云莺有些不信,但连槿没让她有机会继续问下去。
  “掌书宽仁,已免了锦瑟的罪罚。你腿脚快,便劳烦你去告诉她吧。难为她跪了这么些时辰,眼下事儿也不多,你让她回去先好生休养着吧。”
  果然,云莺一听,眉眼立即笑得飞舞起来:“嗯,我这就去。”
  看着云莺飞奔时颠颠的背影,连槿脸上的笑意渐逝。
  品性如此单纯的人儿,她表现出来的所有刻薄刁难,都不过是小孩稚气的脾性罢了。若是她没有旁人的照护,在这换狼伺虎的深宫,怕是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幸而,她有云岫,尚可在一隅无忧安生。
  而自己呢?
  连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纤,略有薄茧。
  她喟然一声,纵是身不由己,也但愿在它脏得无法洗净之前,自己已逃离这由无尽是非染成的宫廷,远走天涯。


第10章 . 云莺 太子殿下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俊……
  云莺回来时,连槿正端坐在案前,提笔准备誊抄。
  “唉,真不知那个锦瑟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实心眼。”云莺一副朽木难雕的模样,摇头晃脑地抱怨道:“我告诉她,姐姐已恕了她的罪过,让她回去歇息。她却执意要去姐姐跟前谢恩,若不是我拼命拦着,此时定又要招姐姐的厌,还不知怎的打发呢。”
  连槿笑了笑,道了句有劳,便垂下目光,专注地伏案仔细誊写起来。
  “还有没抄完的?我记得昨儿明明都弄好了。”云莺好奇地凑上去,略略扫了眼页首的几字,吃惊地嚷了一声:“阿弥陀经?哪位主子竟爱瞧佛经了?”
  前朝推崇佛教,甚至有帝王自诩为弥勒转世,故而大晟虽未禁止但并不兴佛法。尤其是这深宫里,原本就是非难清,谁还愿落人个“缅怀前朝”的把柄。
  不过说起前朝,宫里头倒是有个众人皆知的信佛之人。
  “我晓得了,是皇后娘娘吧!”云莺一拍大腿,高皇后是前朝公主,虽对六宫甚至陛下都不甚上心,但唯在礼佛一事上却最是虔诚不过。
  但话刚出口,云莺又被自己否定了,“皇后娘娘素来是自己亲自抄写佛经的,如今怎会交待给咱们东宫?可若不是,那还有谁?宫里头数得上的主子就这么几位……”
  连槿听得云莺在一旁独角戏般的自言自语了良久,忍不住停笔,笑出了声:“瞧你这认真的模样,平素里处事有这一半也就好了。”
  她抬手抚了抚经卷书页,解释道:“我只因近日来的遭遇,一直心神不宁。正巧眼下得闲,便想借着这佛言禅语静静心罢了。”
  “哦。”云莺不甚理解地点点头。对她而言,想要宁心静气,与其抄写佛教弄得腰酸背痛的,还不如睡上一觉来得更为妥帖管用。
  连槿也不图她能明白,闲话了几句,复又垂眸誊抄了起来。
  且不论云岫的警告,她自己私心里也是不希望将云莺卷入自己的麻烦中。这其中的事情,云莺知道得越少便越是安全。
  云岫既然决定袖手旁观,她孤立难支定是要寻助力的。既然素妗愿意趟这摊浑水,暂不管她的意图为何,先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为上。日后若李掌事真来寻隙,也能有个帮自己言语的。
  想到这,连槿在心底不禁苦笑了一下,再不济,总也能替自己收收尸吧。
  寒冬渐行渐远,夜幕也开始降得迟了。
  申时三刻,灰白的日头虽早已没了影,但天幕好歹还有几分亮光,不似深冬时天色暗得目不能视。
  因崇文殿的地势较高,加之殿前的台阶,高出周围的宫室不少。连槿立于檐下,极目远眺着,目力所及处也不过是片连绵的宫墙和黯淡的天际。
  连槿失笑,她与宫外相隔的,何止百尺厚的宫墙。想来纵是站于高有百丈的摘星台上,恐怕也是看不到墙外的俗世红尘吧。
  云莺收拾停当,怕连槿在外头等急了,忙从藏书阁内一个箭步地窜出来,将手中的半枚银钥还给连槿,“喏,拿好了。”
  连槿回首,一边低头将银钥收好,一边问道:“宝堂都清检妥了?”
  “当然!”云莺得瑟道:“有我亲自点查着,自然一切安妥。”
  连槿笑着点点头,云莺素日里虽大咧咧的,但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确是信得过。
  “宝堂半年才清检一次,你这次不进去瞧瞧,下回可就得等半年后了。”云莺有些可惜地瞅着连槿,“那劳什子佛经就比价值连城的宝物还稀罕么?”
  连槿只是笑着不接口,“趁天还未黑透,咱们快回吧。”说着便不急不缓地朝台阶走去。
  她紧着时间誊抄《阿弥陀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留了个心,并不想与这些名贵之物打交道,免得再惹出什么事端。
  “欸,那些个婢子真是胆肥,为了飞高枝竟都不顾脸皮性命了。”云莺乜了眼右侧栏杆下几个探头探脑的宫婢,不屑地哼了哼:“她们当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都是一群死人不成!”
  猛然听到“太子殿下”的字眼,连槿的脑中就“嗡”了一下,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低沉的声音,心里压抑许久的不安忐忑一股脑涌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
  云莺不曾察觉连槿神色的异样,往连槿的耳畔偏了偏,略略压低声道:“你来东宫这些日子,也应该知道,太子早就过了弱冠之年,但一直没有立妃,底下甚至连个侍妾也不曾有。宫里头痴想被殿下瞧中,飞高枝做主子的不在少数。可殿下日理万机,不是待在明德殿与群臣议事,便是在承恩殿挑灯夜读,等闲见不着的。两天前,太子殿下突然来了趟藏书阁,可把她们乐坏了,以为终于能逮着机会了,故而这几日天天往咱们这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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