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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出逃计 (蹊九)


  他笑意越是萧索,在阮木蘅满是泪水的眼中慢慢放大,她伏下身死死抓着他,“那,那你呢?”
  “我,不要紧。”景鸾辞忍耐住胸中的疼痛,目光近乎温柔地望向她,“他们本就冲着我来……若我不在,你们反而安全得多!”
  他一指指掰开她的手,眼尾挑着,笑意温柔,“虽然……很卑鄙……但我若用一死,能不能换得你回头,再……再好好爱我一次?”
  他没要她回答,刀尖一戳马臀,马嘶叫着狂奔而下,尔后他回过身来,望着如风如影欺来的又一批黑衣人,哂笑了一下,慢慢抬起刀。
  .......
  先是丝丝凉意的微雨,到半山时却是如针尖麦芒般越下越大,奔行到山脚,已是触肤生痛的倾盆大雨,如柱的雨幕遮天蔽日,模糊了视线。
  湿哒哒的几人终于从山脚奔行几里后,找到了一处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
  外头山雨急急,农家木屋里的人却安然酣睡。
  阮木蘅几人悄然无声地闯进院落里,连夜的惊慌后,无边疲倦萧索的人反而镇定下来,干脆利落地把屋里睡觉的人绑了,和葛三一起丢到地窖里。
  占用了农家的木屋,将吓傻了淋得落汤鸡一样的江风卸下来,四五岁的孩童哪里经得起如此惊吓和逃命奔波,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喉咙喑哑着叫着娘亲,晕乎乎地发起了高烧。
  阮木蘅来不及抚慰他,交予葛三照顾,独身出门骑了马再次沿路往回跑。
  暴雨如瀑,打在脸上如箭戳来,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她扬起马鞭,夹着马腹,如鬼魅般在林间穿行。
  她要快!一定要快!
  她要救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他不能死在这儿!决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他……
  阮木蘅泪水涌出,还未落下,却一片冰冷,冰冷如她此刻的脏腑,冰冷到手指尖,凉得她不住颤抖。
  她越跑越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死了,她要快,再快点,再快点!
  他是在十一岁就能面驳主张与敌和亲一派,咄咄当堂朗声质问,“泱泱大国,盘踞中原丰茂之地,尽揽天下人才将才,却甘于受匈奴驱使,向弹丸小国卑躬屈膝,这便是大国之风吗?这便是皇朝气势吗?圣祖既然铁骑取天下,为何我等为圣祖之子孙不能驱剑逐匈奴?”
  他是十五岁就敢领军对垒长广王,十九岁才登基,就能庭杖弄权之臣,生擒叛乱党羽的人!
  他是江山之主,他是一个好皇帝,十年,几十年后,就像他立下的壮志,能一统河山,登顶五岳之巅封禅,成就一代霸业!
  他不能死!决不能……
  他或许是不是一个好皇帝都不要紧,江山朝廷需不需要都不要紧。
  但他是……对于她来说,他是……她宫中几年生活里,唯一的微光,是给予过她庇佑和爱的人,是让她凄惨的前半生不太凄惨的人……
  阮木蘅举袖拭泪,眼前视线又清晰了一些,可才一会儿又模糊下来,她从不知道她这么能流泪,好似憋了半生的泪都涌了出来。
  东方高高山峦上慢慢有一些亮光,黎明快要到来,雨水好似也小了,渐渐变成绵密的针线,飘摇在脸上。
  终于天光将晓欲晓,将透未透时,她找到了景鸾辞。
  他倚靠在路旁的树上,微阖着双目,涤荡了一夜的雨,头身湿透,将脸上身上的血污全都冲刷干净,在泥土上留下淡淡的血水。
  脸色越加雪白,白得仿若一丝声息都没有,好似早就僵死在地。
  阮木蘅探向他的手,冰冷彻骨,却有一丝温热。
  他渐渐睁开眼,看着面前凌乱的一张脸,“你来了。”
  微微地一笑,“我还以为我半生显贵,却要独自一人死在山野中,成为孤魂野鬼……索性……索性还有你作伴……”
  阮木蘅手上一僵,见他眼中一片迷蒙混乱,听他笑着接着道,“既然上辈子不能好好相处,下一世便投身到寻常人家,相伴到老吧……”
  他慢慢伸出手,抚上她的脸,触摸下却无比真实,错眼怔住。
  阮木蘅笑了笑,“何必来生,今生就够了。”
  跪下扶起他,“还能动吗?”
  景鸾辞呆了呆,揽住她肩膀艰难地站起,几乎整个人的力都压在她身上,认真地盯住她,看她一步步将他搀到马匹处,轻叹一声,“我猜你在骗我。”
  阮木蘅不置可否,轻抿嘴唇,摹地轻轻一笑,试了几次,终于将他扶上马背,两人一骑慢慢地颠簸着从微曦的晨光中慢慢往山下而去。
  进屋时,一夜的风雨过去,白日彻底醒来。
  阮木蘅翻箱倒柜地从农家的房屋里找了一些药粉,不管有用没用,有毒没毒,全部散在景鸾辞的伤口上,将他包成一个只露出脸的病人。
  尔后,去厨房煮面,给又累又饿的一行人充饥。
  即便出宫多年,她也不擅长厨艺,一碗面摆弄了许久,再端进来时,景鸾辞已沉沉睡去,她便一口一口喂了江风,再给他喝了姜汤,找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他披上。
  随后也一同他们疲倦地睡去。
  一觉起来,清朗温暖的白日过去了,又是一个黑夜。
  阮木蘅惊起,江风翻身以奇形怪状的姿势睡在里边,头枕着景鸾辞的手臂,口水流得他满衣都是,景鸾辞安然地躺子爱情一旁,脸色失血后微微泛黄,却呼吸均匀。
  葛三开门进来,端着几个空碗,见她醒来很是高兴,“姑娘醒了吗?饿不饿?老小我再去做一点吃的。”
  抬了抬空碗,悉心解释道,“地窖下那家人我已经喂过饭了,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只要没有人来寻,他们断断不会出来。”
  阮木蘅和笑,“辛苦你了。”
  葛三摆摆手出门忙去。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轮清月,恍如隔世,短短几日内仿若过了许久,心境变了又变,不觉欷歔不已。
  想得入神了,转过头来,猛地对上景鸾辞的眼睛,吓了一跳,“你醒了?觉得哪里不好受吗?”
  景鸾辞一动,牵扯得伤口眉头皱住,放松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看了看身上腰腹之间缠裹的布条,笑了笑,“你厨艺绣工不好,没想到连包扎都这么难看。”
  阮木蘅脸上惭惭,杏眼圆睁,“当初如果你拨我去御膳房,或者尚衣局,说不定我便练得一手好功夫了。”
  “拈针绣花不是你的天分所在。”景鸾辞温和地道,“小时让你坐在书堂里一刻钟,都好似有万虫在钻,看不过两页就将书丢下,绣花这样的慢工细活估摸着你也耐不住性子。”
  “照你这么说,我读书不成,绣花不成,御厨不成,便是无一是处一文不值了?”阮木蘅瞠目横眉。
  景鸾辞吭地一笑,眼尾挑起,眸中仿若有一泓清泉,第一次没看到其中搅着它色,“你怎么会一无用处,你若脸黑些,说不定可以去郢都府衙做个青天大老爷……”
  他说着又一笑,在她薄怒前,又道,“你对于我来说,永远不会一文不值。”
  阮木蘅脸色慢慢有些不自然,低眸不去看他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那个样子,怎么逃出来的?”
  景鸾辞抱臂,“我反倒想说,你孤身一人回来,如果我未逃出,你打算怎么救?”
  阮木蘅神色一晃,“没有如果,结果就是你安然无恙。”继续问道,“你如何能逃得出来?”
  景鸾辞微微皱下眉头沉吟,思索片刻,抬眼,“有一件事……你应当知道。”
  他正色起来,脱口道,“昨夜前一批和后一批杀手,幕后主使不是同一个人,前面的是冲我而来,后面的是冲江风而来。”
  阮木蘅一愣,猛地脑中撩过昨夜的场景,的确昨夜那批黑衣人死后,后面那一拨箭箭都射向江风的方向,她本来只觉得那是要灭口,不过是射偏了而已,现在一想,的确蹊跷得很。
  百念一转,诧异地睁大眼睛,“所以昨夜他们才放你一马?”
  景鸾辞极慢地点头,“昨夜我留下来后,那些黑衣人并未与我周旋太久,也未伤及我身,只佯装进攻了一刻,便快速撤退了……我猜,如此,不可能是因我而来。”
  他慢慢地说着,眼色蕴出寒意。
  阮木蘅愣住,“为……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江风?”
  景鸾辞眼色忽而奇异,“我以为,”他顿了顿,侧目看着睡相糊涂的江风,神色越加奇异,有一种揉碎了的温柔。
  “我以为,你应该清楚。”
  阮木蘅电光火石间心里澄澈,耳边景鸾辞清晰无比地接着道,“江风是我的儿子,对吗?”
  阮木蘅呼吸一窒,他在问她,但神色表明他早已笃定,嘴巴张了再张,“你,你怎么知道的?几时知道的?”
  “在你们离开泌阳之后。”景鸾辞柔声道。
  那之后,他之前派去淮州调查的周昙回程,直接从郢都追了过来,消息告诉他,阮木蘅这个孩子出生在政和五年十一月,而她四月份才离的宫,除非江风早产……即便早产都说不通,阮木蘅不可能才出宫马上就怀了身子,然后同年生下不足七月的孩子,那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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