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由于是男子,今日是凌清的及笄宴并不便前去,如若不是萧傲央求的厉害,萧夫人原是打算连萧傲也不带去的。
“如何?”
镇北王瞧着自己儿子抓耳挠腮的模样不忍,主动的出声询问了自己夫人,萧夫人伸手扶了扶自己鬓边的簪子,透过窗户瞧着院子里面的槐树,嘴角缓缓勾起并不言语。
“你何故要逗弄他,瞧他急成什么样儿了。”
镇北王熟知自己妻子的恶趣味,无奈出声,萧傲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母亲。
“傲儿,不若你先与我说,你是如何知晓那丞相家的小姐喜欢槐花的?”
像是尚且未曾出阁的女子,一般都被家里藏得严实,像是喜好这种极少往外传,萧夫人在皇城贵妇圈子里头混的还算不错,但也从未听闻有谁说过丞相家小姐的喜好
镇北王府今日送去的簪子,乃是萧傲亲自从库房里头寻来的,不但用料珍贵,雕刻的槐花也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这用的是暖玉,及其养人。
萧傲听到自己母亲这话,脸红了红,实在是没好意思说,曾经在幼时他跟着自家母亲去丞相府时,与那丞相家的小姐抢过槐花糕。
萧傲从小就身强体壮,凌清一个小姑娘自是抢不过他,将人给逗弄的坐在地上大哭。
萧夫人难得瞧见自己儿子羞涩的模样,没再逗弄他,讲今日她观察到的娓娓道来。
“今日,丞相夫人将几家送去的簪子,在她家嫡女束发时摆在了面前任凭她挑选,丞相嫡女所挑中的,正是你让我送去的那一支。巧的是,我与那其中一家夫人交好,在及笄礼后出门时,听闻他家的簪子被丞相府的人好声好气的给送回去了。”
萧傲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懂,但心脏却跳的剧烈,脸上也隐约露出了几分激动。
“咱们府上的簪子,如今怕是还在那丞相府小姐头上戴着呢。且等着,过上一些时候我主动递上拜帖,去丞相府探探口风。”
“谢谢娘!”
萧傲面色激动的开口,十分殷勤的将萧夫人喝了只剩一半的茶盏加满,萧夫人看着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茶水,无奈一笑。
她知自己儿子本性不坏,只不过有些贪玩。
之前她也听旁人说过可以选一女子让他成家,娶妻生子后说不准会立起来。
萧夫人与萧傲说过许多次,他无一例外都是拒了,甚至偶尔被逼的急了,还曾经说出过如若真的要逼他成婚,他在新婚当日去花街上过。
如今既能为了凌家小姐耐得住性子温书,想必婚后应当不会再如同这般不成器。
“傲儿,你可知,皇城中夫人们聚在一起会说上一些什么?”
萧傲有些懵,愣愣的询问:
“什么?”
萧夫人很有耐心的一一道来。
“大都是自己丈夫如何有出息,又或者是家中孩子嫁娶的人多有出息。你预备如何?等凌小姐嫁过来与我一同去参加那些宴会时,让凌小姐与其他的夫人谈论,你斗蛐蛐有如何厉害,还是有多会斗鸡?”
萧傲脸色涨红,想到那个清冷高傲的女子,当即躬身对自己父母行了一礼。
“儿子必当努力,不叫父母丢人。”
萧夫人轻笑一声,故意道:
“无妨,说不准儿人家丞相府瞧着你太不成器,等过些时候把那簪子送回来呢。”
这便是丞相夫人的聪慧之处,这件事儿虽然他们两家都通了气儿,但在旁人眼中可没有丝毫的影子,哪怕悔了也不会碍着她家小姐的名声。
只以为人簪子都送回来了,丞相府暂且并无要结亲的意思。
“母亲……”
萧傲这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看着院子里面种着的一颗槐树,前些日子刚种下如今尚且小着,脑中浮现了凌清的音容相貌后,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本书,看了半天不解其意,反倒是让自己心中憋了些火气。
拿过墙上挂着的佩剑,扒开剑鞘,走到院子中舞剑,累的大汗淋漓也将心中的郁气疏散了个干净,接过小厮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汗水。
在第二日,镇北王刚起床准备去校场,刚走出院子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的萧傲。
脱掉了那束手束脚的长衫,换上了惯常穿的劲装,头发被一根黑色发带束起,端的是英姿飒爽。
少年风流,一举一动间皆透着肆意潇洒。
“何事?”
镇北王走到萧傲面前出声询问,萧傲对着镇北王行了一礼,沉声道:
“恳请父亲,带我一同去军营历练。”
第8章 阿姐
镇北王听到自己儿子这般说稍微有些诧异,他也未曾想到自己儿子便只用了一夜的功夫,就将事情想通透了。
与读书一道上他确实并无天赋,死记硬背顶天了能拿到个秀才,在镇北王府的庇佑下,不说飞黄腾达,安稳常乐还是能做到的。
但,如若他真的选了这一道,说一句碌碌无为一辈子也不为过。
而他身怀绝世武艺,与排兵布阵上的见解独到,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
以前镇北王顾及着萧傲贪玩,担心他去了军中任性惹得旁人不快,又或是年轻气盛意气用事造成折损。
如若真的上了战场,瞬息万变间做出的决定不妥,所葬送的极有可能就是许多将士的性命!
如今看来,他的儿子倒是变得成熟了不少。
“恳请父亲带我一同去军中历练!”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待如何?”
“孩儿,定会留的一条命归来!”
“若三千将士可换取你一命,你又待如何?”
“孩儿,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镇北王欣慰的拍了一下萧傲的肩膀,眼中带着赞许。
众生皆平等,镇北王是泥腿子出身,在他看来不管是烧火的士兵又或者是大将军,并无什么差别。
他们所为的,都是保家卫国!
“先随我去军队里,我知你兵书看的不少,但那笔墨在战场上的用处不大,先去军营和诸多将士磨合一番最妥。”
天儿已经渐渐的热了起来,萧傲看着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依稀瞧见了那个清冷自持的女子。
就像是他母亲所说的那般,夫人间聚会时,他希望丞相家小姐提及自己夫君时是骄傲的。
镇北王回到书房内,从书架后的暗格内找出了一身盔甲递给了萧傲,指尖从甲胄上的铁片上抚过,微凉的触感。
镇北王抬头看着眉目尚且青涩的萧傲,勾唇一笑,曾经的他在第一次穿上这身甲胄时,也如同他这般青涩,忐忑到接过甲胄的手都是微颤的。
“萧家,不可通敌,不可枉顾将士性命,不可贪军饷,战场上不可喜好奢靡。”
“孩儿,知道。”
萧傲将放置甲胄的托盘接过,沉甸甸的重量,让萧傲第一次品尝到了‘责任’。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萧母,萧母起身梳妆时听自己贴身侍女提到这件事儿,捏着簪子的手一顿。
“王爷许是尚未和王妃商量,一大早就带着小王爷去了军营那边,小王爷被夫人养着,哪儿吃得了战场上风沙的苦楚。”
梳妆侍女似不经意的出声劝阻,拿过妆台上的簪子将头发别住。
萧王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美的美人经过岁月脸上也难免会落得一些痕迹,曾经未觉得,如今才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许是真的上了年纪,眼睛看人都没那么灵光了。
“王爷既已经做好了打算,便无需多嘴。”
侍女观王妃的脸色微沉,遂未多言,专心的帮王妃梳妆。
在贴身的婆子安排好了膳食后,萧母看了一眼侍女离去的背影,穿着府内一等丫鬟的衣裳,浅粉色的衣料外蒙一层纯白色的纱,上绣着桃花。
虽并不精致,但因着年纪正是好时候,便好三月桃花树梢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镇北王与王妃夫妻情深,并无小妾姨娘,也难为她将心思放在了萧傲的身上。
伺候萧母的婆子是萧母的陪嫁,嫁了王府的管家,王婆子看萧母的脸色不佳,可不像是那丫鬟以为是王爷将小王爷带去军营而不悦。
“夫人,这可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惹得夫人不快?”
萧母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喝了一碗粥后对王婆子吩咐道:
“将那桃枝,送到庄子里去吧。”
镇北王府这么些年也存了不少的家底,这些庄子大多都距皇城远,送到庄子里头便是这辈子再无什么指望了。
萧母之前对桃枝还是喜欢的,甚至想着将桃枝嫁与王婆子的儿子。
她为桃枝安排的虽说不算极好,但对于一奴才来说却算是极其不错了。
王婆子的儿子是个忠厚老实的,从小就跟在萧傲的身边儿伺候,与小王爷的情分不一般。
如若这件事儿定下了,等到日后将桃枝送到新王妃的手下伺候,平日里讨的赏自然少不了。
可惜了。
萧母是心疼孩子的,她与镇北王刚成婚时,镇北王还在外征战,身子落下了毛病大夫说不易有子嗣,镇北王不管怎么说都不愿纳妾。
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萧傲,萧母对这唯一的孩子难免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