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公主出了门,银迢就折回小丫头房里,橘兮还赌着气,盘着两条腿抱膝坐在榻上不动。
不得不说橘兮的手艺是巧的,这几日没她伺候公主,银迢都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今日公主又问起了橘兮,银迢便想着再回来把她劝一劝。
“别想了,”银迢挨着她坐榻上去,却被这小丫头冷冷瞥了一眼,心里头也颇为吃惊,“怎么你气性这么大,还放心上?”
橘兮盯着她,起初一动不动,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火山似的喷发出来,两眼通红地咆哮。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扑在公主身上赶着送她去出征,你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银迢确实不知。
那个大雨夜她追着公主去了,没再去在意,那个奄奄一息倒在褥中的少年。
听说后来他 * 被老管家偷偷处理掉了。
原来橘兮也知道,好像目睹了全过程。
银迢到底不是石头心肠,她放低了姿态,叹了口气:“橘兮,那你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我们再斟酌,别置气,好不好?”
橘兮本来有点想说,可是银迢只说她是“置气”,她便也不想说了。索性就真的置气。
……
训练新兵是真的有些生硬无趣。
这些新来的都还没有任何基础,更加没有默契。他们明明一事无成,平凡得毫不起眼,可是一个一个却又那么有自信,好像不用训练,就可以诛敌于刀下,不费吹灰之力。
元清濯统兵三万,堪为阵前大将,也调不动区区几个毛头兵。
虽然现如今女子入仕风气日盛,男人们也渐渐开始承认,论头脑,女人或许真的不比他们差。但论武力,这是男人天然的看得见的优势,又岂会输给一个凭着公主身份而升迁的女人?
他们俨然视她如笑话。
元清濯右臂按下腰间收于华美鞘中银色的弯刀,柳眉轻竖,神姿凛然。
漠北三年据守,杀敌若云,气吞万里如虎。到底是手上功夫,还是嘴上功夫,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不服者,起来与我一战!胜我者,提拔百夫长!”
当日元清濯酣畅淋漓了打了近乎五十场架。
杀得是红了眼,激起了血性。可是由始至终,竟没有一个须眉男儿能胜过她,即便是到了最后已开始有些喘的公主。她依旧赢得光彩漂亮。
银色的弯刀犹如初出发硎,薄而锋利,所向披靡。
众男儿到了最后,望之噤若寒蝉。
柳将军这震慑新兵的目的达到了,若换了他自己,也不敢像公主这么托大。
元清濯临去时,对他拍了拍肩膀:“你不容易。京都的兵,比起北边的,毛病多,若不杀灭威风,兵骄则必败。”
柳将军迭声称是,“末将自是明白的。”
元清濯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恶斗五十场,出了一身热汗,浑身泥点子,狼狈不堪。若这时有个光鲜靓丽的贵女走过来站她身边,那美貌气度一定能把她比到泥里。
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元清濯才上马,纵马驰入官道,只见远远地驶来一辆马车,正与她迎头碰上,避之不得。
梁都贵族的车驾上会有独特的徽记,这马车是信陵侯家的。
元清濯听到车夫一声“吁”,知道车主人怕是有话要说,不待车帘掀开,她先换上了假笑。
“信陵夫人,好巧。”
马车停稳,戚兰若矮身探出马车,她今日一身胜枫红的齐胸广袖百蝶穿花纹蜀锦开褶裙,双臂挽着淡鸦青的一色花纹流云帛,云髻高耸,长眉入鬓,朱唇如含鸽血,气势美艳逼人。
她停在马车上,却没下来,对马上一身脏污铠甲,比她终于落了下风的劲敌长公主行了礼,从容得让元清濯相信她是听说了她的行程之后故意来堵自己的,还打扮得如此繁琐华丽,毫不像 * 是出行的状态。
田忌赛马没有意思。
元清濯颔首接过她的礼,打马要去。
戚兰若忽在身上,微笑明冶:“听说,公主殿下爱慕国师大人,一心求好,使出浑身解数,千金搏国师一笑,如今,终于成了国师入幕之……侍女。可喜可贺。”
第18章 公主是否完璧
戚兰若以下犯上牙尖舌利,元清濯自己倒不觉得生气,反而是她的马气性竟然很大,居然把蹄子埋进了土里,不是很肯继续走了。
于是长公主只好勒缰,她假惺惺地朝戚兰若笑了下:“信陵夫人专程来堵我,就为了同我说这个?”
天色渐昏黄,夕阳垂,平野阔,云涌江流。
湿润的长风吹得戚兰若袖袍翻飞,她站在马车上,轻轻笑道:“怎会,妾今日往大护国寺烧香,回来方巧路过此地,见长公主一人策马而归,想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公主怎的竟弄得如此狼狈。”
戚兰若是不会理解的将军的尊严的,还在此明知故问,元清濯不愿与她计较。
“我骑马快,结伴而行怕是不方便,不如先告辞了。”
她说着扬起马鞭,欲打马离去。
戚兰若再度唤住她,因为元清濯急着要走,她这次像是不耐烦了,口吻冷淡了不少:“你有没有告诉天师,你从前荒淫放荡,轻薄非礼过多少好儿郎?你若敢说出实情,我不信他还会接纳你。”
元清濯顿住,侧目俯瞰马车上神色不悦的女子,心道这才是戚兰若追出梁城的目的吧。
她神色微讽:“我虽不济,也是未嫁小姑,我愿与谁好,轮不着信陵夫人操心。至于夫人,莫忘了你的身份,信陵侯还硬朗,‘天师’二字不该你唤。”
“你……”
元清濯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了她的痛脚。
信陵侯年过知天命,续弦方娶了戚兰若,否则以她在京都疯狂追求姜偃,闹出无数丑事的名声,很难令人心无芥蒂。
就连如今,戚氏已为人妇,还不忘惦记姜郎。
若不是对姜偃亲眼所见,连她都很难相信一个男子身上居然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戚兰若被激得忘了体统,不甘示弱讥讽回去:“元清濯你别得意,凭你的行事作风,国师必然会认清你的真面目。就算你现在用你十二万分的力气,就算你真的用了情,也没有男人敢相信你,与你好,因为你一旦得手就会转投下家怀抱,这是可以预见的必输之赌。国师也是一样。”
她说完便钻回了自己马车,令车夫就此掉头,折回都城。
那话却如雷鸣直劈入元清濯耳鼓,回旋不散。
没有男人敢相信她,与她好……
必输之赌……
可是为什么?
元清濯顿是像烧着了尾巴的猫,打马追上几步,车马声破碎绵长,但她知道戚兰若听得见。
“我知道,先生也知道,过往一切我清清白白,没什么不敢对人说的!”
马车里只传来一 * 声轻嗤,像是不屑一顾。
元清濯咬唇,不愿再与愚人分辨,自行催马疾驰而去,将信陵侯府的马车远远抛在后面。
她不会让姜郎输的。
就算别人不相信,她自己笃定。
戚兰若回府之后,府上小厮告知,华亭伯夫人来了,戚兰若忙快步往里走。
周玉京听说了她很快便归,便没有走,留下来吃了两盏热茶,天还没黑,果然便见戚兰若回来了,当即起身相迎。
“妹妹客套了,你我之间,何必虚礼。”
戚兰若嘴上应承着,心却不在焉。
她比任何人都盼望着元清濯这次对国师又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是元清濯这次却好像极其肯定。她真的不相信,元清濯就如她所说的清清白白,过去,长公主声名糜乱,到处留情,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元红被谁夺去了。如今,不过是打肿脸,为把这戏唱完罢了。
“玉京,你可曾听说过,元清濯以往的男宠都有谁?”
“这……”周玉京虽然对元清濯恨得牙痒,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听说过她养过什么男宠啊……”
戚兰若脸上的好奇裂了条峡谷,拂袖道:“不可能。”
周玉京被她反应吓了一跳,今日她只是想与戚兰若一道相约逛花市去的,本不想提那个共同的敌人,提来不快不说,却又无可奈何,不如不提。
但她没想到戚兰若反应如此激烈,想了想,她道:“姐姐,你若想知道,不如就买通她身边一个人,好生盘问一遭就是了。反正是她自己做过的事,还怕别人说么。”
细想来,元清濯虽然名声狼藉,但传闻却大多没有实证,无法说她以前真的辜负过谁。
恐怕只有元清濯身边伺候着的最是清楚,若问出话来,届时放到国师跟前,无论元清濯再如何纠缠,想必,国师大人都不会中了她的温柔圈套。
“她身边的心腹,又如何肯为我所用?”
戚兰若喃喃道。
周玉京脸色变得狡黠:“姐姐也不用自扰,我打听过了,有一个人,或许可以从她身上突破。”
戚兰若不知是何人,困惑地瞥了她一眼,周玉京面上神采夺魄,像是十拿九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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