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断牌丢在了山西雁的身旁“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的掌门,我早就不耐烦了。从此不许再说这天禽门与我霍天青有半点关系,否则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天禽门人呆呆地看着霍天青,许久不曾回过神来。直到包乌鸦伏地大哭的声音响起,这些江湖上响当当的铮铮汉子方一起红了眼圈。山西雁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至少我们有一点不曾看错了你,你确实没有辜负了那个霍字。”
霍天青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他们。他的视线只在陆小凤的身上,他看了陆小凤许久,又转头看了看花满楼与灵素,终于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了我霍天青,原就不该再有你陆小凤。除了你,没有人能破坏我的大事。”
陆小凤已是被霍天青刚刚的一番话惊住,此刻便不由地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你这样的人,又何必做这样的事?你有财有势、武功高强,又是江湖上少年成名的人物。就算你不愿意受令尊余荫,想要做出自己的一番成绩,又何至于此?”
“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霍天青并不想向陆小凤解释,他的脸色比最初进屋更冷了一分:“我们之间总是要分个胜负。今日黄昏,我在清风观恭候。”
此时已经是将近黄昏,可春末的太阳已开始有些顽劣。阳光热烈地让人几乎想要变成鱼活在水里。陆小凤正在提前吃他的晚饭,他一贯是个会享受的人,饿着肚子拼命的事,除非万不得已,他素来是不做的。灵素却还不饿,花满楼自然也陪着她。
“你说这霍天青说的可是真心话?”花满楼摇着扇子,替灵素挡着艳阳。灵素享受着花满楼的贴心,人也有些懒洋洋起来,随口便对花满楼问道“这清风观可是会有什么玄机?”
“不会,他若有心算计。何必与那天禽门人断了关系,以他们的忠诚,只要霍天青开口,就算再不愿,他们也是会替他挡一挡我们。”花满楼口中不掩对霍天青的赞叹与惋惜。“霍天青确实没有堕了天禽老人的名头。他的骄傲值得人敬佩。可骄傲也会让聪明人做出些蠢事。”
“我总是难以相信,这样骄傲的人会因为怕阴谋败露而杀了自己的情人。”灵素心中的怪异感又冒了出来。“更何况他到底年轻,如果没有天禽门的助力,他又怎么能建起那偌大的青衣楼。”
“你是说……”花满楼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口气中透了些许凝重。
“只怕,这霍天青的背后还有其他人。”灵素边说,边拉着花满楼到屋里坐下。“这上官飞燕的爱人或许是另有其人。”
灵素再次陷入了沉思,幕后黑手的嫌疑人其实并不多。毕竟条件实在是不好达成。一炷香之后,灵素猛地抬头看向花满楼,花满楼似有所感。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霍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人家的文都有封面,我也很开心地去自制了。
整整纠结了两天,才折腾出主页那东西(┳_┳)...
我已经尽力了,疲惫。
虽然它看着挫了点,但只要默念三遍“这是这货自己做的”,看起来也就没那么不堪入目了是吧……是吧……吧……
我直到刚刚才知道可以去图铺,摔,还不如不知道呢。
心力交瘁滚下去补元气。
☆、自作孽霍休被困
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霍休?这件事只能寻同在局中的霍天青。
春末的夕阳总是比其他时候要来的更有生机一些,被拉长的光线,撒在青山上,衬得山顶的清风观都光华灿烂起来。
灵素三人站在清风观的门前,看着山间的雾气渐渐在四合的暮色里弥漫开来,从山间爬到了山顶,连十丈外的松树林也因着这山雾而模糊起来。
霍天青还没来。但他们知道霍天青一定会来。他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不屑去推诿自己的责任,骄傲的人也不屑以谎言换来苟且偷生。
可他们都错了。霍天青到底还是没有来,因为他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
他已死在了清风观的云房中。他的表情还很安详,青色的脸上眼耳口鼻的血迹已被擦干净,显然是服毒而死的。
清风观主青枫道人是个身着黄色道袍、两鬓斑白的严肃道人。此刻他正神色惨淡地看着霍天青的尸体,口中仿若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他每月都会来观中住上几日。中午他来的时候我本以为他是想要把前日那盘棋下完,可他却说没有下棋的心情。”
“那时他就看着有些不同寻常,”青枫道人语气中满是追悔,“我早该发现他的求死之心,是我疏忽了。只愿他能早归道山。”
“他没有说些什么么?”陆小凤心情很是沉重。
“他只是一直在长吁短叹,说世间既然有了他霍天青,为何又要再有个陆小凤,他几次欲喝这酒,又犹豫,最后才仰天大笑地把酒喝了。”
“这酒是此间所有?”陆小凤不得不问。
“酒是这里的,酒具确实他从家中带来,他有些洁癖。”
灵素正在查看霍天青的尸首,听闻这话便拿起了那落在床边的碧玉酒杯,只见杯沿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便对陆小凤点了点头“杯上被下了孔雀胆和腐心散。”说完又转头看向了青枫道人,“前日那盘棋还没下完?我能不能看一下。”
这是一盘残局。黑子已经是无路可走。灵素看着这深陷绝处的黑子,摇头对花满楼说道:“这局棋黑子已经是输了。”
就如它的主人一样,身死名败,输光了一切。
灵素三人的心情都不好。此刻夜色已经是笼罩了大地,弯月挂在树梢上,让月色都显得凄迷起来。这样的晚上,本就容易让人心生伤感,更何况灵素三人确实是有应该伤怀之事。
“他前天还在清风观中下棋,杀上官飞燕的就绝不是他。背着这样的黑锅去死,也绝不是霍天青的性格。”花满楼虽然心中也替霍天青伤感。但世事无常,白云苍狗,珍惜眼前的道理他从来就清楚得很,更何况对霍天青来说,为他找出凶手,只怕比为他落泪更能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我们只怕又要去拜访一次霍休了。”陆小凤喝下眼前的酒,叹了口气接口道。
霍休还是老样子,穿着破烂的草鞋、朴素的衣裳,像个最是落魄的普通老头。除了那双精光矍铄的眼睛,他看起来和普通的六、七十岁的老者没有什么区别,这样一个人,会是上官飞燕倾心所许的爱人?灵素怎么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那个排除所有可能,最后剩下的答案,灵素不得不信。
“我一直以为你的财富已经是足够多了。”陆小凤的口气中是淡淡的伤感和疑惑。他还是不相信这个多年相交的好友竟然是这样一个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人,他需要一个解释。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霍休却不愿意再继续维持着那副好朋友的姿态,“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发财的原因。”
“你的钱就算是一百个人花上一辈子,也未必能花的完,又何必这样大费周折?”花满楼对他的态度很不解。对花满楼来说,钱财只是为了生活与帮助别人,现在或许还加上了一条养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为了它如此丧心病狂。“你并不能真的把它们都带进棺材里去。”
“你要是成了亲,白天的时候你的老婆也是用不着的,何不分给别人用一用?”霍休的声音很冷,也很认真。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花满楼放弃与霍休继续这个问题,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霍天青那样骄傲的人,你又是如何让他听命于你呢?”
霍休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上下打量了花满楼两眼,又看向了被花满楼护在身后的程灵素,直看得灵素都有些尴尬才收回了视线,口中慢悠悠地说道:“我也一直奇怪,你竟然不曾被上官飞燕迷惑。是因为这个小姑娘?这倒是有趣的紧。”
“你让上官飞燕去迷惑霍天青。”花满楼轻易便从霍休的话中推出了事情的因果。
霍休笑得很得意。如果有人像他一样以古稀之身赢得一个绝世佳人的爱情,也会像他笑得如他一样得意:“她确实是一个能让所有男人动心的女人,不是么?”
“可你还是杀了她。”陆小凤冷冷地说道。
“我的财富本就不可能和任何人共享。”霍休对此表现的理所当然,“她从一开始便应该死。”
灵素不由心寒,这是一个真正无情的男人:“即使她是真的爱你,宁愿毁容也不肯供出你来?所以你才故意告诉我们大金鹏王六根脚趾的秘密,只为了借我们的手杀了她?”
“可惜霍天青这个蠢货坏了事,他从叶秀珠那里知道了这消息,就连忙用我的飞鸽传书去通知了上官飞燕。”霍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他坦然承认并感叹道,“而你们,居然也没有下手。”他的语气中居然还有一丝无奈,似乎被逼出手原本非他所愿。灵素从没有见过这样狠毒、无耻得理所应当的人。
“霍天青知道了上官飞燕的死讯,自然也就知道了你的阴谋。”花满楼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