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附上一个今天看到的小笑话,我觉得我的笑点越来越低了:
武林盟主被他逼到角落,捂住伤口瘫坐在地等他手起刀落。
他却是把刀抽回,跪倒在地,痛苦地喃喃自语:“她都已经走了……就算给我一统江湖……又能怎么样呢……”
武林盟主强忍剧痛,沙哑地对他说:“一桶浆糊……可以贴好多张寻人启事了……”
☆、天禽门忠义难全
天禽门是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
六十年前,门派创始人天禽老人惊才绝世,只身一人上金顶、战少林、挑武当,在江湖上威震八方,后又创下天禽一门,成就了江湖传奇。他的弟子“天松云鹤,商山二老”被尊为武林泰山北斗数十年。直到如今,江湖中提起惊采绝艳的人物,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仍旧是天禽门的天禽老人。
天禽门年轻一派中,以关中大侠山西雁声名最盛。他的轻功掌法被称作关中双绝,成名至今已经有四十余年,算是关中山西的头号人物。此刻,这威名赫赫的关中大侠便坐在灵素眼前。
山西雁看上去只是个脸色惨黄、穿着朴素的乡下秃顶老头。朴素的布衣,蓝鞋白袜,他的打扮平凡至极。但那稳健轻快的脚步、比常人厚了五寸的手掌,都让见过他的人不敢轻易小瞧了他。更何况他还有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这本就是内功臻至化境的高手才能有的眼睛。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真把他当成普通的秃顶乡下老汉。
坐在他两旁的是那号称西北双秀的樊大、简二两位先生。花满楼来的路上曾和灵素说起,这樊大先生真名叫做樊鹗,擅长以旱烟袋打穴,认穴功夫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而这简二则是以一手弹指神通闻名江湖。这两位凭着这份独门的手上功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少有敌手。
此外眼前还四散站着些奇怪装扮的人物。
有拿着装满包子提笼的小贩,有一副伤春悲秋自顾吟诗的穷酸秀才,有背着药箱提着药铃神神叨叨的野郎中,有一手持算盘一手那账簿口中絮絮算账的掌柜,还有挑着担子的菜贩,买卖花粉的货郎和一个卖面的胖子。几乎市井常见的职业都在这屋里。却没有人会把他们真当做普通的摊贩,普通的摊贩此刻也不可能在这里。
山西雁与陆小凤也是朋友,陆小凤的朋友总是很多的。他对陆小凤的态度很熟捻,也很亲切:“三年不见,你倒是还活着。”他为灵素三人各倒了一碗酒,指着堂中众人道“樊大简二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这七位也是我同门,人称市井七侠,也有人叫他们山西七义。”
花满楼点了点头:“几位的名声就算我不常踏入江湖,也曾听闻过。天禽门下的人,却是都是豪爽仗义、有种又够朋友的好人。”
花满楼说得真诚,山西雁听得开怀:“花家七童从不说谎,我山西雁就厚脸皮点,承了这份夸奖!” 说着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朋友相聚本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更何况今日众人齐聚,又识得花满楼与灵素这两个好朋友,天禽门人的心情显然都很好。可陆小凤却不得不做一个煞风景的人。
这本就是他们此来的目的。
“其实我来这,是为了告知天禽门一件事。”陆小凤除了面对女人,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但这一次他却说得艰难:“这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受金鹏王之邀……”
山西雁脸上的笑随着陆小凤故事的进展已是完全消失,变作了深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知道陆小凤不会无缘无故来寻他,寻到后又提出想见天禽门中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在陆小凤说完了故事,直直看着他的时候,他没有开口。
山西雁的沉默也是天禽门众人的沉默,他们都没有说话。陆小凤的话很明白,他也把灵素、花满楼和他的分析与结论一并说了。就算是同门,天禽门的人也说不出霍天青是无辜的这种话。可就算他们相信了陆小凤,知道陆小凤所说必定是有九分把握的结果,他们也没有办法站在霍天青的对立面,大义灭亲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更何况霍天青与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同门。
“我身旁的这些同门,有的论起辈分来甚至是霍天青的徒孙。”山西雁的声音比起刚才嘶哑低沉了许多。“可不管辈分如何,我们自入了天禽门,便已身受了师门的大恩。天禽门的门规第一条,便是不可欺师灭祖。”
他话一开头,灵素已经知晓这个老人做出了选择。灵素心中暗暗戒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甚至手里还把玩着路上她让花满楼买的精巧可爱的小烟杆。这是一柄白铜刻丝刻花的烟杆,烟嘴用的是上佳的白玉,烟袋是用深蓝的织锦缎子,整个烟杆就是一样精品。这一路上灵素已经把玩了很久,她也不抽,只是点了它时不时地吹吹气,非要等着烟丝快灭,才吞吐两口,看着那烟圈咯咯地笑个不停。这样的灵素便是个童心未泯、离家不久的小姑娘。对这样的小姑娘,江湖上的好汉们总是不太会防备的。
但山西雁的话并没停,他的脸上满是浓浓的疲惫,显然对于这个决定已经耗尽了他无数的心力:“霍天青是祖师爷的唯一血脉,他也是我天禽门的唯一继承人。我们纵是死,也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
说到这里,这个方才还精神矍铄犹如中年的老人终于露出了老人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卖包子的小贩替他接了口,说出了最后一句:“他若死,我们天禽门数百号人也只能死。”
简二先生开了口:“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不分黑白、不论是非的人。”
卖包子的小贩突然大声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凄凉悲伤的神色:“我们确实是这种人,这种人本不该活着。”
“确实该死。”山西雁睁开了眼睛,此刻他又是那个一双铁掌震关中,满身义胆响天下的关中大侠了。只听他话音刚落,手一抬,一把解腕钢刀便出现在他手里。灵素又吐出了一口烟,已是准备起身。却见那山西雁反手将刀剑想着自己的脖颈插去。同时,在场中众人也纷纷动起手来,但他们却不是对三人,而是对自己下了狠手。陆小凤就算真有三头六臂,他也拦不住这十来号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同时自尽。陆小凤只来得及打断山西雁的钢刀,再去看,卖包子的包乌鸦已是狠狠撞上了墙。平常若是这样撞上去,这包乌鸦已经是只死乌鸦。可这次却奇怪的很,他似乎在撞墙之前就已经软了身子,险险停在了墙边,只额头上擦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流。
其他想要寻死的人,也都情况相似。只有那内力最深的山西雁还勉强手握着刀,身子却已经无力,没有倒在地上完全是靠着身后的太师椅来支撑。
众人都是常走江湖的老手,转念一想已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场内的视线一致转到了灵素身上。天禽众人今日第一次认真端详起了这个面目平淡的少女,眼中满是震惊与审视,何时江湖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人物。山西雁开口问道:“是那烟?”
“三花五虫烟,能让人好好缓下疲乏。”灵素没有否认,很大方地介绍了这柄烟杆的奥秘。
“姑娘好本事,”山西雁毫不吝惜自己的赞叹,对着花满楼点头说道:“七童好福气。”
说完便话头一转:“对于不想活了的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拦不住的。”言下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灵素知道,只要他们回复了力气就会再次求死,直到成功地把自己变成十来具冰冷的尸体。
灵素三人对此无言以对。确实,如果他们真要死,灵素拦得住一次,未必拦得住第二次。他们的死是为了全自己的心里的忠心与义气,连灵素都不知道,他们如何做,才能在护住那设下惊天阴谋的霍天青的同时,又不违他们心中的道义。这实在是个两难之事,他们似乎真的除了死,再没有别的出路。
这时候屋中多了一个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出现。当大家看到他时,他就已经站在了屋里。那来人居然就是那让陆小凤和天禽门人都进退两难的天禽门继承人,霍天青!
灵素也不由愣了一下,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以他的手段,必然是知道陆小凤此刻在此,也知道陆小凤为何在此。他不会不清楚他们三人此来就是为了让他对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他居然还敢来?
“你们都该死?”霍天青没有理会在场的灵素三人,只将目光放在了那东倒西歪的天禽门众人身上。他的神色依旧冷静,却透着一股颓然憔悴。
“我们都该死。”山西雁接口,看着霍天青的眼神失望又释然。
“然后就让天禽门绝了门。”霍天青冷笑,对众人的艰难抉择毫不领情,“原来你们到天禽门学的功夫,就是用来自尽的。这倒是个好用途。”
“但是你现在……”包乌鸦的脾气向来是门里出了名的急,不等山西雁接话,他便抢先开了口。
“我与你们有何相干。难道你们还真以为我霍天青闯出如今的名号靠得是你们这些下九流之人?你们死不死,我并不关心。可要是传出去这卖包子卖面的摊贩,因为我霍天青而死。我如何出去见人?”口中放着狠话,霍天青已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竹牌,狠狠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