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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追妻日常 (和二萌)


  “嬉儿。”顾煊薄唇阖动,呢喃低语。
  他尽力压制住自己,直起身子,拉开距离:“改日,改日我再来。”


第43章 请教
  顾煊一身万夫不挡之勇,从来不曾临阵脱逃过半步。万万没想折在姜嬉这里,两兵相接尚未开战,他就已然落荒而逃了。
  他赤红着一张脸,回到廊下,迎面撞上了步怀敦。
  步怀敦正倚着栏杆读书。
  廊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光影来回闪动,书上的字已然看得不大清楚。但他仍守候在此,一心苦读。
  顾煊见他这样,放缓了步子,来到他跟前。
  步怀敦正读得入迷,见一道长影投落下来,仰头一看,原是顾煊。
  他才要起身行礼,顾煊摆了摆手,在他身旁坐下,倚过身子靠向栏杆,问:“读的什么书?”
  顾煊原也不是闲聊的人,突然问读什么书,把步怀敦问得有些发懵。
  步怀敦看着他,缓缓往下坐道:“孟……孟子。”
  顾煊垂眼瞥过那卷半旧得书,道:“你倒是一片心全在功名上。”
  步怀敦说:“非是如此,怎对得起郡主表妹这赠舍之恩。”
  顾煊感受到敌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宣誓主权道:“不要生旁的心思,很快本王就是本府郡马。”
  步怀敦愣住,不多时,他似是被戳破了心事,羞愤交加,站起身争辩道:“草民万万不敢有僭越之心。”
  顾煊不置可否,起身沿着回廊往院中走去。
  没走几步,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知你不敢僭越。”
  毕竟连直率地表白心意都不敢,又谈何更进一步。
  至此,顾煊心里才把步怀敦从“大敌”一类中划去。
  他回到屋中洗漱之后,和衣躺在榻上。
  一闭上眼,眼前全然是那张梨花一般的脸。鼻尖全然是她身上的清香。甚至连唇畔的冷香都清晰地像在近前一般。
  如此躺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顾煊骨子里的痒意便烈得像火焰山的火一般,抓心挠肺,百般萦绕不去。
  他干脆仰身起来,重新整肃发冠,往外走去。
  步怀敦还在回廊上读书,这回他远远便听见了脚步声,早停下来,只等顾煊过来。
  顾煊来了,环视一周,见周围并未有其他丫鬟,才问道:“本王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步怀敦后退一步,躬身道:“王爷但问,草民知无不言。”
  顾煊问:“我知你尚未娶妻。”
  步怀敦一听,以为他又要说郡主之事,忙说:“在下虽未娶妻,却也知堪配何人。”
  顾煊顿住,饶是他喜怒不显,此刻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问:“你家中,可曾抬妾?”
  他心里想的是:若是纳妾了,那风月之事,想来也知道一二,问问如何压下这痒闷烦意也好。
  没想到他这一问,听在步怀敦耳中,却是不同的意味。
  步怀敦心中很是诧异,却不敢轻答,心想:难不成这厌夜王,尚未娶妻,便想着纳妾?
  按说,步怀敦原也是该纳妾的。前些年他母亲就想着把他贴身的丫鬟抬成妾室,却也耐不住他百般不肯。幸而他母亲也非迂腐之人,故而没有他房里未有一人。
  步怀敦琢磨半晌,如实答了:“回王爷,未曾纳妾。”
  顾煊眼中光芒寂灭一瞬,复又燃起,“不妨。”
  步怀敦不曾纳妾,但有一人纵贯风月场所,必然知晓这其中一二事。
  姜嬉自顾煊走后,一直留在房中,趴在桌上看烛影摇曳,脸上羞成一片红云。
  抱画进来回道:“主子,方才西边门上来报,说厌夜王爷骑了马,往东宁侯府去了。”
  姜嬉直起身来,问道:“东宁侯府?可留下什么话了吗?”
  抱画摇摇头。
  入秋了,外头秋风一起,窗外竹叶潇潇落下,杆上仍留几寸残青。
  光影交映下,半秃的竹竿织在一处,像是张密不透风的、挂满獠牙的网。
  姜嬉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这一幕,恰与上一世最后的景象重合。
  她猛然惊醒,猝然转过头来,抓着抱画的手道:“东宁侯府?确是东宁侯府吗?”
  抱画吓了一跳,一双手被她抓得生疼,摇摇头道:“不知是往何处去了,看方向,确是东宁侯府。”
  原来东宁侯府落魄以后,便迁到了勋贵较少的地界,重新起了屋舍宅邸,周围十分清幽雅静。
  后来有眼尖的商人见此,便挖了商机,坐地起价,以至于如今那片是最昂贵的地段,多是皇商居住在那处,仅有东宁侯一家是勋贵之家。
  皇叔与皇商并没有什么往来,往那方向去,说不准就是去往东宁侯府。
  姜嬉衣裳也来不及换,只叫立刻套车。
  临走前,她把顾煊送的短剑往袖子里一掩,带了携书和抱画,又叫了几名护卫随行。
  马车金玲作响,在秋夜的风里走得尤其急。一如姜嬉的心境一般。
  她想:如今上一世那恶人已死,她眼下也要嫁给皇叔,那她的命数必是要变了。可总不能她自己的命数变了,阿景却仍要被皇叔所杀罢?
  越是如此想,她便越是心焦。她原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未曾想今日还有这么一出。
  她稍回想了一番,偏又想不出皇叔在此前有何异样。索性便不再想,只叫车夫快些赶路。
  那车夫是新招入府的,不知勋贵出行总要走大路才好。
  眼下见主子着急,便问:“郡主娘娘,若实在急,咱们便穿小路如何?”
  未等姜嬉应答,携书便啐了一口:“呸!偏你是个没见过事的,只管照着官家车道跑便是。”
  姜嬉却说:“什么路快,便走什么路。”
  车夫瞬间得意起来:“得嘞!”
  随后马车抄了近路,穿街走巷。
  未想,这车夫不仅不知勋贵的规矩,还不曾丈量过姜嬉的车架多宽多长。
  这马车走到一处窄巷中,刚要拐弯,前头马过去了,后头车厢甩尾时却斜斜卡在那弯圆的巷子里。
  车厢猛地一震,郡马如何嘶鸣也再拉不动了。
  车夫立即知道自己闯了祸,忙下地请罪。
  姜嬉来不及问罪于他,便问:“此处离东宁侯府还有多远?”
  车夫擦着头上的细汗,全没了先前的得意巷子,只颤颤巍巍道:“沿着这巷子,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到东宁侯府的府前大街了。”
  姜嬉听言,稍一沉默。
  随后便留下携书处理这处纷杂,又留半数侍卫由携书支使,一并保证携书的安全。她自己则取过马车上挂着的灯笼,自带着抱画和半数侍卫往前去了。
  姜嬉自来尊贵,出门皆有车马轿辇,何曾徒步走过这街道有坑有洼的小巷。
  因而才走了半数路程,她便踩了许多坑,脚上被石砖擦过两三回,开始隐隐地疼了。
  好容易峰回路转,出了小巷,来到东宁侯府的府前大街上。
  东宁侯府内里再如何不支,外头也是要做些样子的。这一路上,三五步一个地灯,照得这大街上恍如白昼。
  姜嬉拉了抱画,“去,快去,就和门上说我来了,叫快开门。”
  抱画慌忙往前奔去,没跑几步,门上出来一群人。
  李舒景一身紫衣,没骨头似的靠在姜妩身上,送了一人出来。
  看那气度尊华,不是顾煊又是谁。
  李舒景满脸痞笑,不知和顾煊说着什么。
  只见顾煊沉着面色,双臂垂落在侧紧握成拳,似乎下一个就要往李舒景脸上招呼而去。
  姜妩似乎不忍听,撇过头来。
  这一眼,便见到了这处呆立的姜嬉。
  “嬉儿……”
  一群人向姜嬉这边望过来。
  李舒景不怀好意地朝顾煊挑了挑眉。
  顾煊却像是被抓了现行一般,手上地劲儿蓦然松了,颇有些无措。
  李舒景调侃道:“哦哟哟,这都还没成亲,你前脚出来,媳妇儿后脚就追出来了。”
  顾煊眉头一蹙,颇为不悦:“说清楚些,是我媳妇儿。”
  单说媳妇儿,倒像是他李舒景地媳妇儿一样。
  李舒景见他连这样的话都吃醋,笑得越发开怀,存心要闹他。
  于是便把手从姜妩肩上卸下来,远远喊道:“神仙姐姐!”
  他说着,便要迎上去。
  顾煊冷冷瞥他一眼,这一眼便有如万钧,叫人无法动弹。
  也就这一刹那,顾煊迎下阶来,走至近前,到了几乎衣角相交的地步。
  “夜深露重,来做什么?”
  姜嬉舌头打结,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我以为你仍是要杀阿景,故急急地来调停吧?
  顾煊却是大概知晓她所来为何。
  她平日出行,身后顶多一二随卫。
  眼下她身后那一群府兵,约莫有一二十人,皆是甲胄兵刃在身,显然是怕起了什么争端。
  他叹了口气,身子一横,挡去姜嬉看向李舒景的视线。
  “走吧。”说着,他携起姜嬉的手,拉着她便要往回去,“车架呢?”
  抱画看了姜嬉一眼,小心答道:“因抄了小路,车架卡在巷子里,马索解不下来,故而骑不了马。主子是一路行至此处的,脚都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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