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没好气地将接住的一根甘蔗,边吃边对花满楼道:“前几日,我也遇到个貌美女子,她说她是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她还有一个小妹妹,叫上官雪儿。那小东西似乎是个机灵鬼,我在想,她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陆小凤将手中剩下的甘蔗朝不远处一掷,旋即三两步便上了假山,从假山后揪出一个小女子。
“好汉饶命!”
花满楼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晗儿,今日是爹的生辰,你怎么还胡闹?陆小凤,放了她,她是我八妹。”
陆小凤一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陆小凤松开了手。花盈晗却面露惊喜之色,“你就是陆小凤?我果然没有猜错。我听七哥说,你是个有四条眉毛的人。是你教我七哥灵犀一指?你可真厉害,方才我见识了你的灵犀一指,我要拜你为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便真对着陆小凤拜了下去。
“晗儿!”花满楼正色道,“你是个女孩子,莫要再说混迹江湖的话,叫娘听了,她定是又要说你了。”
花盈晗委屈地道:“只许你找江湖女子,就不许我成江湖女子?爹爹以前也是江湖人士,花家的暗器为何就传男不传女?娘说燕儿姐姐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可我却欢喜她的很。”
花满楼疑惑道:“你见过上官飞燕?”
花盈晗点点头,“她就在桃花堡,我方才还遇见她呢。她见我手里拿着你的那块玉,说是她的。我竟不知原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花满楼锁眉,微微摇首,“我并没有送过上官飞燕什么东西,那玉也不是她的。是我和陆小凤乞巧那日在灯市,一位姑娘遗失的。难道是她?”
陆小凤恍然大悟,“是那天那个姑娘?”
花满楼点点头,“有□成是她。晗儿,你快带我去找那位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花盈晗一脸的失望,“原来你的那个燕儿姐姐,不是这个晏儿姐姐。唉,我还以为她就是我的小七嫂,好生欢喜呢。”
却说黛玉在那里正遇上花玉楼,那花玉楼本为黛玉绝世倾城之容姿一见倾心,忽闻八妹说,这女子便是七弟喜欢的上官飞燕,不由心底一阵怅惘。
只背过手去,冷冷对黛玉道:“你既是我七弟心上之人,我劝你还是莫要对我七弟若即若离。我花家虽是大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江湖女子。”
黛玉瞥了一眼花玉楼,冷笑了一声,“你道我是哪家的姑娘?我一来并不认识你七弟;二来,更不是你七弟心上之人;三来我更不是什么江湖女子。我倒想问问这位公子,你又如何得知我是谁?如若不知,又如何就此论事?我方听说花家六公子是武将出身,现而一瞧,竟真是’武’中之将了。”
花玉楼一愣,剑眉斜飞,她竟敢说自己“武断”,想不到这个小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竟是个口齿伶俐,有几分心性儿的。不由一斜嘴角,戏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自是名副其实的‘武将’,姑娘也是名副其实的‘飞燕’了。”
雪雁一听,不由也来了气,“你这公子真是不会说话,凭什么将我们姑娘比作赵皇后?”
“雪雁。”黛玉轻唤了声雪雁,示意她不要同花玉楼争辩,只轻笑一声,对她道,“人家并未将我比作赵皇后,此‘飞燕’非彼飞燕,我料想,方才咱们遇到八小姐,她问我可是叫晏晏,我说是了;她定是将我认作花七公子认识的那位‘燕儿’姑娘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话未听全,怎能就平白怪了人家?知道的晓得你是会错了意,不晓得的,还道咱们是个不讲理儿的。”
花玉楼对此女子不禁刮目相看,三言两语,竟是字字一针见血,分明是说自己方才会错了意。难道她竟不是七弟所遇那个上官姑娘?
花玉楼对黛玉深施一礼,赔罪道:“方才是我武断了,不知这位姑娘姓甚名谁?”
黛玉梨涡浅笑,“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花玉楼一愣,分明是自己问她,这会子她反倒将这话又抛回来了,不由一笑,真是个聪明女子。于是便道:“在下姓花。”
“你姓花,我姓叶。”
“叶姑娘?”花玉楼眉宇一凝,旋即哑然,“姑娘这是假姓。”
黛玉轻笑一声,“怎的,只许你姓花,就不许我姓叶?”
花玉楼微微一笑,“方才听叶姑娘说,自己是这个燕儿,不是那个燕儿,只不知姑娘是哪个燕燕?可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的滟?”
黛玉淡淡看了一眼花玉楼,转过身去,“不敢求潋滟晴方,惟愿天高云淡,日安迟暮。我与花公子素不相识,缘何要告之自己姓甚名谁?”
花玉楼在心里悔道:说的也是,自己怎好问姑娘名讳?竟是自己之错了。
忽然一小丫头跑了过来,见花玉楼在这里,忙对花玉楼道了一声“六公子”;旋即又对黛玉道:“林姑娘,林夫人和我们夫人唤姑娘去前堂,寿宴快开席了。女眷都等着咱们呢。”
花玉楼惊诧,“你姓林?”旋即笑道,“方才说姑娘用的是假姓,看来是说对了。”
黛玉轻轻一笑,“我并未欺你,无叶不成林。说我姓叶,又有何不对?”
☆、第二十回
黛玉同雪雁一并到了前厅,寿宴已然开始。花家因也邀请了许多江湖上的人物,便也并未有过多繁文缛节。女眷们便被安置在同一厅堂中。杜蕙便安排了林云同黛玉坐到家里人的一席之中。隔席,林如海正同花月楼说着话。
林云着人寻黛玉寻了许久,不由心急火燎起来。见黛玉姗姗来迟,便才放下心来。
“姑母。”
“玉儿,快来挨着姑母坐下。”林云对黛玉笑着唤道。“方才去了那么久,是去了哪里?”
黛玉欠了欠身子,“玉儿来迟了,玉儿向姑母赔罪。不曾想,这园子竟是这般大,玉儿走了许久,也未寻得个尽头。更兼秋景醉人,便也耽搁了。”
杜蕙同林云会心一笑,忙拉过黛玉来,“真是个惯会说话儿的。如此慧敏娴静,到底是林大人教女有方。”
林云笑道:“哪里当得起‘慧敏娴静”四字?只拙嘴笨舌罢了。”
杜蕙喜上眉梢,“当得起,当得起。也不知以后是哪户人家有幸,能得了你们玉儿。”正说着,忽见花满楼、花盈晗一并走来。
“母亲。”花盈晗微微欠身,对杜蕙道。杜蕙面并无喜色,只淡淡道:“嗯,今日你父亲做寿,你大舅母家的、四舅母同二姨母、三姨母家的姐姐妹妹都在,你莫要乱走,只在此陪伴几个姐妹便是。”
“晗儿知道了。”花盈晗亦淡淡道,全然没有了方才在园子中的那番灵动劲儿。只目光投向黛玉的时候,冲黛玉明媚一笑。黛玉亦浅笑,心下思忖道:这八小姐是个庶出的,想来在这花家也并不甚好过。否则也不会无端便想要随着兄长离了家去。
杜蕙又指着黛玉对花盈晗道:“这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之女,是你林姐姐。”
“林姐姐。”花盈晗对黛玉笑盈盈地唤了一声,眨了一下眼,黛玉顿时心领神会,她必是不想叫花夫人知道自己在园子中遇到她之事,索性便也只当此时初见便是。
杜蕙又对黛玉同林云道:“这便是我那小女儿,名唤晗儿。”
“晗儿妹妹。”黛玉唤了一声。花盈晗感激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一拱手道:“见过林夫人、林姑娘。”
林云不由上下打量起花满楼来,边微微颔首,边问杜蕙道:“这便是我那七童——花满楼。”
林云恍然大悟,果然是生得玉树临风,竟是个万里挑一的模样儿。如此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只可惜是个瞎子。如若不是,瞧着年岁也大不了玉儿几岁。不单论花家的家底,这模样、这品性,玉儿定不会吃了亏。虽说品性好、肯待玉儿好,便是上佳了。只毕竟做爹娘的,都更乐得叫自家姑娘嫁个十全之人,这位七公子,自己暂且做不了住,还是回去问问哥哥的话儿再做定夺。
也罢,再瞧瞧花家六公子,听说这花家老六现已是从三品怀远将军。若是玉儿得了这位六公子,日后哥哥也能有个依靠。
一阵清雅的幽兰香沁入心脾,花满楼淡然一笑,对花盈晗道:“晗儿,这位林姑娘可就是你方才所说那位?”
黛玉一怔,旋即心里明白过来:那八小姐说,自己这玉是从她七哥那里拿来的;如此说来,乞巧之夜,自己丢了那玉,应该是为他所捡了去。乞巧之节,本就是姑娘公子可以借此互表爱慕之契机。若是叫姑母同花夫人知道了,自己那玉是乞巧之夜丢了,又为花七公子所拾。一玉定又要引出什么良缘的典故。不提也就罢了。
果然花满楼话音刚落,杜蕙便面露惊喜之色,“怎么?方才你们在园中已然见过?”
黛玉忙暗中悄悄地对花满楼摆摆手,暗示他不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