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庄上已是灯火通明。
他未到地方,便瞧见几个护卫正举着火把在附近林子探寻。
越接近地方,他便越是愤怒。
护卫远远见他过来,竟目露慌张。
更有一个家伙,见他就往回跑。
气愤的他一脚踹了出去,叫那侍卫连滚了好几圈。
“出什么事了?”他却是长了个心眼,多此一问。
“找……找点东西。”护卫寻思了一二,暗猜将军是否因为大小姐被狗抓伤来寻事的?是不是那么倒霉,偏这个时候来了?
“找什么?”
“今日大小姐被狗抓伤,奴才来查看可有线索。”
虞博鸿感觉自己智力受到了深深的挑衅,一马鞭就抽了出去。
“说人话,说实话!否则老子现在就抽花你的皮!”
“……是……是二小姐……走,走丢了!”
虞博鸿更火大,又是一鞭子抽了出去。走丢了?在家里的小姐还能插着翅膀飞出去走丢了?这话说出来,是把自己当傻子了吧?都特么把自己当傻子了!
胸口的火越烧越旺,虞博鸿已经压不住,快马冲进庄子,接连掀倒了好几个家伙。
庄头出来扑通跪地,虞博鸿的马速却丝毫未减,直接从他头顶跃了过去。马速和马势实在可怕,吓得庄头惊叫声起。马越过他后才发觉,他毫发无损,可他却是吓尿了一地。
将军怒了——从未有过之事啊!
狼狈到极点的庄头却不敢退下,只能乖乖跪趴下。
“二小姐走丢为何不去禀告我?”
“也……不算走丢吧?就是突然不见了。可能是二小姐好动,可能就在附近玩着呢……”
虞博鸿剑柄甩了出去,瞬间抽红了庄头的脸颊,打下了两颗牙。
都是哪里来的狗奴才?小姐好动出去玩?这是什么话!连主子都敢编排!谁家小姐会晚上去深山老林里玩?玩鬼吗?亏他们说得出口。他们当着自己面都敢撒谎?都敢这么给小姐泼脏水,那背着自己呢?
庄头吓惨了,连连磕头。
“老……老爷……是时候晚了,城门锁了,咱们没法……所以没去禀告……”
“老子今晚值守你们不知?”装!还敢装!连荣安都知道他今日值守,他们不知?谁信啊!
“老爷公务在身,小的们不敢……”
虞博鸿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
都是好奴才!夫人的好奴才!
说穿了,他们这事是从来不打算告诉自己的!就是直接跳过了自己想等城门开了去禀告廖氏。
虞博鸿心头越来越冷,若是安儿今晚没找到自己呢?若是安儿今晚碰上的是歹人呢?夫人是不是还要掩护他们,弄出什么安儿顽劣被拐的说辞来?他的女儿就那么没了?……
气死他了!
都在骗他!合着伙骗他!这些人都站在夫人那儿,连他这个主子都不放眼里了么!
这账,只怕还有不少,得要一笔一笔算!
正好,他带的人也都到了。
“来人,给我围了这庄子。一个人,一只鸟,一只老鼠都不许离开!”
“是!”
虞博鸿大步大步往后园子里去。
后园子正是乱糟糟的一片。
谁也没想到,男主子突然就到了。
后园子里所有人原本便都跟无头苍蝇差不多。
在他们看来,二小姐像是被人劫走了。他们又担心姨娘和小姐房里或许有线索。说不定可以将小姐给找回来。所以他们到此刻也没敢乱动乱翻那一片狼藉的两间房,只是将两个被打晕的婆子给抬到了一边。
虞博鸿自然是第一时间冲进了葛氏房里,直奔里屋。
外边闹成了这般,亮成了如此,可葛氏还是那么静静躺在那儿。虽早有预料,可亲眼所见时,虞博鸿还是心痛到无以复加。
真遭了不测吗?
他疾步上前,坐去脚踏。
正如荣安所言,他轻声叫了好几声“婉娘”,又将人推了好几下,可人就是一动不动。
他怒吼叫着军医。他不明白,军医怎么就那么慢呢?
他看着葛氏,却觉此刻的她不像昏迷,更像是睡着,在沉沉的梦里还下意识将头往他这儿靠了靠。他再次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惊恐。
他不想失去葛氏。
荣安进门时,看见的就是爹搂着娘,红着眼的场景。
她大舒了一口气,莫名跟着红了眼。
就该这样啊!
她一点都不后悔今晚的所有行动。
爹娘分明情深义重,就该好好在一起。她记得前世娘去世后爹的痛不欲生。或许正是爹的痛才更加倍刺激了后来廖夫人和荣华对自己的报复。
失去才知后悔,这是多可怕的事。
所以,她还是让爹提前看到了一种或将发生的可怕结局。爹只要有心有情,至少也能保住娘。多少能成为她们母女的依靠。那么夫人再想将自己摆弄于股掌,休想!
……
第17章 乱了的庄子
军医是和荣安一道赶到的。
命人将整个内室灯火点到亮如白昼后,虞博鸿将葛氏交给了军医。
而此时此刻,他心头另一件一直悬着的事也放下了。
葛氏的衣着很完整,床榻也很整洁,总算他担心的那种事没有发生。
所以那黑衣人……究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军医示意婆子掏出葛氏的手腕,衬上薄巾要给其把脉,虞博鸿却是一下便盯住了葛氏手腕上那只晶莹剔透的和田玉镯子。
他双目一眯。
不对!
他赶紧环视周围,并四处翻了翻。
他发现只有葛氏妆台上,妆奁箱里之物被取了个一干二净。而葛氏藏在衣柜里和外边樟木箱子里的首饰却一点都没被盗。
还有一个钱箱,也还好好在那儿。
铜锁完整,并无任何撬开或被撬过的痕迹。
打开一瞧,里边几张银票也没被动。
他快步去了荣安的房间。
荣安正在整理。
“少了什么?”
“只这个。”荣安拿着同样空空如也的妆奁箱子,“爹,我这枕头边的金锁片也在。太奇怪了。”
没错!
奇怪——正是此刻虞博鸿心头的想法。
原本,他还对“那出没的黑衣人是个贼”——这个可能存有一丝侥幸。
可事实是,不!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笨的贼,只拿取了两个没锁的妆奁箱里不值钱的饰物,却放着连葛氏手腕,那只价值五百多两的玉镯子都不要?那是他送的。是他成婚前,用多年的积蓄买给她的。
不识货?
怎么可能?
而且总不会连钱箱都不识吧?
所以那并不是贼!
不是真正的贼!
哪个贼会只取些不值钱的东西走?还狗胆包天被发现了不跑,反而追着主人家去了另一间屋子继续偷?
唯一可以说通的,便是黑衣人在故意用行窃的方式掩饰他的身份,掩饰他的作为和意图。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为何这么个偏僻庄子还能进贼。
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虞博鸿再次深吸一口,强压,强压,强压下已经抑不住的怒火。
另外,葛氏突然的昏迷自然也不是偶然。
而可能对葛氏不利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府医,还有一个便是那黑衣人。
若是黑衣人,那他只是想简单的教训葛氏,折磨葛氏呢?还是想要对葛氏真正不利?
若下手的是府医……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黑衣人可能便是来给府医的下手抹平痕迹的。只有这般,所有人才不会怀疑府医,不会怀疑夫人和荣华,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不露行踪,根本不可能查出个所以然。这事便将不了了之……
虞博鸿觉得他真相了。
府医动了手,黑衣人故意显露痕迹打伤了人装作行窃,那么婉娘的病若有些什么,便成了黑衣人的手段。府医他们全都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简直可怕。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葛氏屋中。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夫人是蛇蝎心肠的,可他偏就想不出第三种可能。
荣安悄悄撇嘴。就是为了将他爹彻底带上歪路,她才把那包首饰给埋了。人证物证俱全,首饰不翼而飞,谁能想到压根就没有所谓的黑衣人?谁能想到自己这个苦主会谋划这么一大圈呢?反正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自己!
虞博鸿叫来了手下。
“查,整个庄子给我查!查黑衣人可能的行踪和痕迹。”
那庄头已经换了衣裳过来,从将军暴怒的模样和举止,他大概便猜到将军疑上了夫人,这会儿小心翼翼表示:庄上不会有黑衣人。会不会是二小姐看错了?
然而还没两息,庄头便被打脸了。
先是园子里有一个婆子已经醒了。
其所言与荣安所诉基本一样。
就说听见了动静,哪知还不等看清,便被一闷棍打晕,什么都不知。
那闷棍劲道不小,应该是男子所为。
而虞博鸿命了四处查探的人也来回禀,不但姨娘和小姐两间房的窗台上有大号脚印,窗户有被撞开的痕迹,后院外墙也找到了一样的脚印。同时那边的大树上有绳顺墙垂地,应该是有人通过这绳进出了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