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着人去查这下奴的来历, 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她还以为沈如娇当真是找了个下奴成婚,心里头痛快了好久!
沈如娇慢悠悠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未动的仪仗队伍,笑了笑道:“哦,原来长公主是瞧不惯这个啊。”
说着, 她用帕子轻轻掩了掩唇,露出极为无奈又带着几分羞意的笑容:“唉,我也觉得太子实在是太过怜惜我了。怕我被人冲撞,就特地叫了太子妃的仪仗队伍过来护送,未免太过张扬。”
沈如娇看了一眼安庆长公主怒气渐浓的脸色,愈发变本加厉地造作起来:“您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姑姑,待会儿见了他,烦请转告太子殿下一声,就说他的心意沈如娇知道了,请太子殿下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小女实在是诚惶诚恐极了。”
她嘴上说着诚惶诚恐,可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见不着半点儿的谦逊和不安,反倒极致地张扬。
而她的话更是叫周围的人在心里暗暗翻白眼,不比安庆长公主少几分恼怒。
长公主脸色铁青,她本就不喜欢太子,如今明白过来为何太子会愿意娶这么一个成了婚的妇人之后,更是将二人一并视为眼中钉。
“沈如娇,你少在本宫面前嚣张,你如今还不是太子妃呢!本宫贵为长公主,你一介白身见到本宫焉何不跪?”
“不是小女不想跪,实在是太子有命,让我除了太后和陛下,不必向任何人屈膝。”
长公主气势汹汹,沈如娇亦是理直气壮。
“若您执意要我行礼,便请太子殿下来吧。”
“你简直胆大妄为!”长公主当即就想扬手扇沈如娇一巴掌。
如今沈如娇还是白身,等过段日子与太子成了亲,她就再无机会动手了。
今日她在此为难沈如娇,也是打着想要趁着大婚前狠狠给沈如娇一个教训的目的。
往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谁知长公主的手刚抬起来,一直跟随在沈如娇的身边的两名暗卫立刻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抬起手臂,挡在了沈如娇的面前。
见到长公主扬起的手臂被两名暗卫给架了起来,伤不得自己分毫,沈如娇也不得不感叹穆衡的远见,若非这两个暗卫在场,她少不得要吃点儿亏。
“长公主火气未免太大了些,当多饮一些芦根、栀子去去火气,否则气大伤身,您这个年纪再有个万一,岂非叫我们这些小辈担心吗?”
得了便宜,沈如娇无心恋战,施施然地行了个半礼便扭头进了会场。
安庆长公主倒是想要拦,可惜面前两个暗卫如同铁桶一般,半点撼动不得。
“你们两个狗奴才居然敢拦我?!来人!给我将这个两个狗奴拖下去!”
长公主要让人拿下两个暗卫之时,暗卫将腰间太子的符牌亮了出来。
见符牌如见太子亲临。
别说长公主手下的那些下仆们不敢造次,永宁侯本人也赶紧上前来劝自己的妻子息事宁人。
如今太子当权,安庆长公主即便是五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她不信,沈如娇能得意的了一时,还能得意的了一辈子!
到底她才是太子的亲姑姑,除非太子是个没人伦的东西,否则早晚她都能找到机会整治沈如娇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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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会场之内,便立刻有人在前面为沈如娇引路,直接到了三层的高台之上的廊阁之内。
临时搭建的廊阁左右和后面用挡风的围挡围了起来,前面也有纱帘遮挡,比赛未开始前纱帘放下可阻挡深秋的寒风,待比赛开始之时将纱帘拉起,又不会影响沈如娇观看比赛的视线。
穆衡给沈如娇安排的位置不但能俯瞰全场,跟一会儿太子主持开赛的高台正好面对面,她能远远地瞧着穆衡。
“小姐方才可吓坏奴婢了。”即便到了会场内,前后左右都是穆衡安排的护卫守着沈如娇,云锦还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平复不下来。
“你怕什么啊?咱们小姐跟长公主对上哪次真吃过亏?”
云雀心大,方才自家小姐给了长公主好大一通没脸,她痛快地仿佛三伏天饮冰水一样。
案几上备了四五样小点和果子,都是沈如娇平日里爱吃的,云雀捧了沈如娇最爱的金乳酥近前:“小姐今早的早饭用的少,这会儿吃些点心,等下也好服药。”
金乳酥虽然好吃,但也有些甜腻。沈如娇用了两块就没再动了,剩下的让云锦云雀两个解决。
她手里捧着云锦剥好的蜜桔一瓣瓣地吃着。
这蜜桔是才送来的供果,橘子的清香味叫人口舌生津,比京城本地的橘子要甜许多。
果肉被咬开的一瞬间酸酸甜甜的汁液瞬间迸发出来溢满了口腔,果香沁人心脾。
沈如娇用了一个不过瘾,又让云锦给她再剥一个,连着吃了两个橘子之后,沈如娇再要云锦便不给了。
橘子太凉吃多了寒着脾胃,云锦不敢让沈如娇由着性子来,给她倒了一杯用晒干的玫瑰和竹蔗煮的糖水。
“橘子太凉了,小姐如今尤其要注重保养,不好一下子用这么多寒凉之物,先喝些热的暖暖肠胃再说。”
沈如娇有了身孕之后特别容易嘴馋,尤其是爱吃酸甜口的东西,方才那个蜜桔实在是对她胃口。
她伸出一根食指朝着云锦可怜兮兮地讨要:“就一个,再吃一个我就不吃了。”
云锦摇头拒绝,沈如娇还想再撒撒娇便听到外面有人轻笑的声音。
“我竟不知,小嫂子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说话间,守在看台廊阁门口的两个婢女打起帘子,方才说话的女子盈盈笑着走了进来。
正是沈如娇好久未见的永乐公主穆绛鸢。
沈如娇眼睛一亮,顿时将橘子给忘到了脑后,脸上带着情不自禁的惊喜:“公主殿下今日也来了?”
“还叫什么公主殿下,如今你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嫂子呢!”永乐公主也不跟沈如娇见外,直接走过来坐到了沈如娇的身旁。
自从那日太子与冯太后密谈过后,冯太后便在慈宁殿里闭门不出,也免了穆绛鸢每日的晨昏定省,和陪她在佛堂里一起诵经念佛抄写佛经这些琐事。
此前一直对穆绛鸢严加看管的安然姑姑也对她放松了许多,一连几日,穆绛鸢都没见到过安然姑姑的影子。
这段日子,穆绛鸢过得难得的松快,今日她能出来参加赛马庆典,也是试探性地去佛堂前询了一句,没想到安然姑姑出来说太后允了。
穆绛鸢一直到出宫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沈如娇才有了她真实感。
太子来慈宁殿的那天,她就看到了太子的真容,当时穆静鸢震惊极了,没想到沈如娇的夫婿竟然就是太子哥哥!
震惊过后,穆绛鸢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下,不知道太子哥哥会不会对沈家姐姐负责。
毕竟女子的名声格外重要,若是太子哥哥对沈家姐姐始乱终弃,那沈家姐姐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这点担心还没超过半日,她就听闻了太后懿旨为太子哥哥和沈家姐姐指婚的事情。
顿时,穆绛鸢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而且她也记了起来,太子哥哥看沈家姐姐的眼神,总是宠溺又满含深情。
令人羡慕不已。
穆绛鸢也在心里偷偷羡艳过沈如娇和太子哥哥之间的感情,她跟顾大人成亲之后不知会是什么情形,毕竟她并不太熟悉顾知涧,只知道他为人清正,生得玉树临风,可说到底还是个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而且两人之间又有着那样不堪回首的一场回忆,尽管那件事她与顾知涧都是无辜被算计。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穆绛鸢心里对这桩婚事十分忐忑,她不知顾大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是真心愿意娶自己,还是迫于她公主的身份而不得以为之。
她今日出来,除了想要放放风,见见许久未曾见面的沈如娇之外,便是想要试探试探顾知涧的态度。
沈如娇与穆绛鸢说着话,见她眼神不自觉地往对面飘过去,她一个过来人哪儿还看不出小女孩的那点心思。
忍不住打趣道:“我还当某些人是特地来见我的,感情我不过就是个借口,人家的心啊早就飞到对面去了。”
沈如娇说着将身子前倾了一些,视线扫过对面的高台之上,未能看见顾知涧的身影:“可惜,咱们的准驸马不知干什么去了,竟然没见着人,不如我叫人去问一问?或者干脆将人请过来?”
穆绛鸢羞得不行,脸红的要滴血似的,语气更加急切:“嫂子说这些做什么!谁想知道他做什么,你也别叫人去找,没得叫人家误会!”
“误会什么?未婚夫妻见面增进感情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难道你真就不想见见顾大人?据我所知,赐婚之后,你们两个还没有见过面呢。”
沈如娇自小就不同于旁人,对待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忸怩之态,如今与穆衡两情相悦,又有了身孕,就更加觉得男女成婚前就该多了解了解,否则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否嫁对了人呢?
穆绛鸢心里当然是想要见一见顾知涧的,可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承认。而且她心里头更多的是对这门婚事的不确定,语气上先弱了三分:“我就是有些怕,怕人家不是真心想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