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沈如娇没想到穆绛鸢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如此不自信,“你可是公主,不说身份尊贵,你生的如此漂亮,性子又温和,不想真心娶你只能说是那人瞎了眼!”
想到沈顾两家算是世交,沈如娇肯定更加了解顾知涧其人,穆绛鸢拉着沈如娇的手小声地问道“沈姐姐,你跟我说说,顾大人他是个怎样的人?”
沈如娇话都到嘴边了,外面的婢女进来道:“小姐,顾大人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如娇带着调侃的微笑看着穆绛鸢:“得,他人都来了,你想知道什么,不如亲自去问一问,比我这个外人说的可清楚多了。”
第96章 误会
穆绛鸢没想到顾知涧居然来了, 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瞬间攥成了拳头,紧张地无处安放。
“沈姐姐,我、我先去那儿避一避吧。”
穆绛鸢左右环顾了一圈儿, 这个小小的廊阁里面只有右手后方的一个供沈如娇更衣所用的屏风能挡一挡人。
“你慌什么?”沈如娇好笑地一把拉住紧张到面色发白的穆绛鸢。
“他来求见,肯定不是来见我的,你躲了也没用。”
穆绛鸢回过神来, 也知道自己方才冒了不少傻气,一时间脸色由白转红,而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也是, 她今日来本就是想要看看顾知涧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躲了算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到底脸嫩皮薄, 就算是打定了主意, 一个心也扑腾扑腾地跳得厉害。
见穆绛鸢情绪没那么紧张了, 沈如娇让婢女去叫顾知涧进来。
顾知涧进来后以臣子之礼向沈如娇和穆绛鸢行礼,叫起之后, 沈如娇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问道:“顾大人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事?”
顾知涧起身之后第一眼先是看向了穆绛鸢,宫宴之后他便未能再见公主, 不知她近来过得如何,也不知她心中是否还介意当日之事。
穆绛鸢亦是悄悄地盯着他看,没想到顾知涧竟然就这么直白地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
穆绛鸢像只受惊的小兽一般,立即慌乱地别开视线,两腮方才消下去的热度又漫了上来, 渐渐染红了耳根。
沈如娇见顾知涧看穆绛鸢看得眼都直了,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让两个人回魂。
顾知涧听到咳嗽声立即将视线挪了回来,同沈如娇道:“太子殿下方才吩咐我来跟太子妃交代一声, 待会儿比赛前下注的时候,还请太子妃将注投在六号的身上。”
“六号?”沈如娇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那不就是我们沈家的马吗?”
她前两日还问了哥哥一嘴,关于自家马场招人的事情,哥哥只说让她别操心这些,尽管安心养胎。
但沈如娇知道,好的赛马师早就被各家揽入囊中,临时抱佛脚除非也学安庆长公主那般不要脸皮地去别人家里挖人,否则是绝难找到合适又优秀的人选的。
因此她对自家马场今年的参赛情况并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所以听到顾知涧带的话更是惊讶,穆衡竟然让她投自家的马场?
沈如娇想起那日赵管事来同她议事的时候,穆衡曾提过一嘴,说马赛的事情他来解决。
难不成,穆衡手里有什么精兵巧将?
瞒得真严实,这些日子竟然不透露一个字儿!
穆衡对她允诺的事情就没有没办成的,因此沈如娇天自然相信穆衡的话。
沈如娇笑道:“你同太子回话说,我晓得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顾知涧和穆绛鸢二人,果然就看到顾知涧的眼神重新落在穆绛鸢的身上,直看得穆绛鸢脸热的都快可以煮鸡蛋了,才轻声道:
“臣有几句话想要与公主殿下说,不知殿下是否方便与臣一通出去走一走?顺便臣也可以带公主参观一下整个会场,讲解讲解今年的赛事。”
沈如娇暗暗地看着穆绛鸢调侃地一笑,也是,若只是这么一句话,哪里需要劳动顾副使亲自前来?
可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穆绛鸢才轻轻点了点头,沈如娇便立刻将人拉了起来:“去吧去吧,回来的时候同我说说,今年有什么新鲜好玩的。”
穆绛鸢半是羞怯半是忐忑地跟着顾知涧的身后一同除了廊阁。
她没想到,没等她鼓起勇气去找顾知涧,顾知涧竟然来找了自己。而且还有话想要同他说。
他想要说什么?
是婚事的事情吗?
还是别的?
穆绛鸢的心里突然乱糟糟的一片,生出几分慌乱来。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也不知是害怕顾知涧本人,还是怕顾知涧说出什么她难以承受的话来,以至于穆绛鸢心里头突然滋生出强烈的想要逃跑的念头来。
顾知涧领着穆绛鸢往左边的一个亭台上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直跟着的脚步声慢了下来,随即停住。
他一回头,就看到公主垂着头,一副想要跑走的模样。
不等穆绛鸢行动,顾知涧伸手一捉,直接隔着衣袖握住了穆绛鸢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将人带到了身前。
“殿下想去哪儿?”
顾知涧问话的语气平顺温和,可落在穆绛鸢的耳朵里就成了质问,她被吓得一哆嗦,眼眶顿时就红了。
顾知涧没想到自己不过问了一句就把公主给招哭了,可他活到如今这个年纪,房里也没有贴身伺候的侍妾或通房丫头,以至于对怎么哄女孩子这事全然无知,有些手忙脚乱又无所适从地哄道:“是不是臣吓到公主了?公主莫哭,臣给公主赔罪。”
说完,深深地向穆绛鸢作了一揖。
穆绛鸢没想到看起来玉树临风又有些冷冰冰的顾大人居然也会如此冒傻气,被他给逗笑了。
听到公主破涕为笑,顾知涧心里的不知所措的慌乱顿时落回地面,他笑道:“能博公主一笑算是臣的荣幸了。”
穆绛鸢奇异地不再害怕和忐忑了,同顾知涧一起到了亭台之中,看着一览无遗的整个会场,和陆续而来的各个世家们的贵女贵妇,她轻声道:“不知顾大人想要跟我说什么?”
顾知涧其实只是想见见穆绛鸢,此前他的人生里从未与任何一个女子有过亲密之举。
那日他虽然意识不清,可事后药效褪去,他对自己做过什么记得一清二楚。
公主年少,他对于公主而言年岁上其实有些不太相称。
只是陛下的一纸赐婚,将公主与他绑在了一处。
他不知道,与自己成婚这件事会不会叫公主心生委屈,因此只能在筹备婚事一事上亲力亲为,务求尽善尽美。
只是,到底不知穆绛鸢的喜好,又怕自己准备的不合她的心意。
“殿下,臣自知年岁与品貌并不出众,与公主相配实乃臣高攀。”
顾知涧的声线也如他的人一般,有几分清冷,落在穆绛鸢的耳朵里,只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倒是悦耳,与他那日的野蛮之态全然不同。
只是悦耳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令穆绛鸢一颗心都沉到了地底。
什么是高攀?
不就是不想娶她的意思吗?
穆绛鸢害怕顾知涧再说出什么让自己难以忍受的话来,更重要的是她好歹是个公主,若被人悔婚,往后还有什么颜面?
“顾大人不要说了!”
穆绛鸢语气急促且有些高昂地打断了顾知涧的话,随即用带着水光的一双眸子瞪着顾知涧道:“你若无心求娶,我今日回去便去求太子哥哥,让他跟皇上或者太后求一道恩旨,免了你我这桩婚事,也免了顾大人的为难!”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生怕走得慢了,眼泪会当着这个人的面落下来,可就彻底没了尊严。
顾知涧见她误会了,心里一急,直接上前将人抱住。
穆绛鸢被顾知涧这么一抱给吓到了,整个人当即剧烈地挣扎起来,直到听见身后的顾知涧一句:“殿下误会了,臣并非是要悔婚!”
顿时,穆绛鸢停了挣扎,眼泪吧嗒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正好砸在顾知涧的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顾知涧像是被火灼烫到一般,穆绛鸢的这滴泪也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顾知涧将人转过来,看到穆绛鸢双目垂泪的模样好不可怜,心中更是暗恼自己不会说话,竟把小姑娘给惹哭了。
“公主误会了。”顾知涧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穆绛鸢哭泣,他这次开口带了十二分的小心谨慎:“臣是怕自己的年纪大了公主许多,让公主委屈,但臣绝无悔婚之意,能娶得公主为妻,是臣之幸,臣怎会为难呢?”
穆绛鸢不是很相信地看着他,平稳了一下情绪后,才缓缓将自己原本就想说的话慢慢说出来:“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公主,不过是太后看我可怜才求了个封号而已。论起来我无父无母,将来于你仕途也无助益。而顾大人却是正经的人中龙凤,京中闺阁未嫁之女有多少人对顾大人芳心暗许?又有多少人想要嫁给顾大人为妻?若是嫌弃也该是你嫌弃我才是,我怎敢嫌弃顾大人。”
顾知涧听她言语中透着浓浓的自卑与惶恐,心中生出无限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