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瞧冯氏绝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加上家里这么多人见着了,要是不给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
“取家法来。”他平静地对管家道,管家想要劝阻却被他瞪了回来,“至少二十棍这丫头是逃不掉了。”
“老爷,您不能惩罚小姐!是这婆子不安好心,要害我家小姐。”正讨论家法呢,穿着粉色衫子白白净净的小侍女捧着剩下的红豆糕出来,那些剩下的红豆糕被调皮的猫洒得到处都是,她好不容易处理干净了捧出来,幸好能赶上。
“有没有下药,让郎中验一下便知。”
谢运暗暗松了口气,原来证物没全进这婆子的肚子。他瞪了一眼自家女儿,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就越发乖张了,这要是早点说出来且不大家都省事。
红豆糕拿去验了,不一会儿就来了回话,的确里面掺了大量的泻药,众人窃窃私语,这婆子果然不安好心。冯氏的脸色不大好看,谢运瞧在眼里,挥挥手意兴阑珊地吩咐道:“将王嬷嬷抬下去埋了吧。”
人都死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了。
“爹爹就这么算了吗?”此时侥幸逃过一劫的谢罗依倒不依不饶起来。
谢运道:“你闯了大祸,还想怎样!”
谢罗依看了一眼那些正掩鼻要去处理王嬷嬷尸体的家丁们,突然笑了:“王嬷嬷的恶胆是谁借给她的,爹爹不想知道吗?”
他会不知道?谢运俯身警告她:“别再惹是生非。”
谢罗依突然高声道:“大家难道都不想知道一个人怎么拉着拉着就拉死了吗?”
众人停下手头的活,这话虽然糙但说到心里去了,还从没听说过一个人拉稀就能突然暴毙的,的确太离奇了。
“夫人就不想再努力下,救救自己人?”她笑嘻嘻地看着冯氏,不怀好意。
众目睽睽下冯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都被你害死了!”那叫声悲从心起,但怎么听都有种心虚的颤抖。
谢运一把揪住谢罗依,睨了一眼冯氏,又吩咐管家将这乱糟糟的场面处理好,便拦住丫头婆子带着最亲近的两个女人进了厢房锁住了门。
一进门谢罗依便指着冯氏直言道:“夫人要害我,爹爹就任由她行凶吗?”
冯氏哪肯被一个小丫头指摘,扯着谢运的衣袖低泣:“这光景我是活该要被栽赃陷害了,无论我怎么做,在有些人眼中我都是后妈,捂不热她的心!”
谢运拉开她的手,往软塌上一靠,看两人表演。
他这样子正合谢罗依的心,反正自己与冯氏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是该好好将此事了解,她没心情整天陪她耍心机。
打了一个响指,厢房的屏风轰地一声被推倒了,这可把冯氏吓了一跳,泪挂在脸上张口结舌。
推倒的屏风上缓缓爬出一条乳白色的大虫,大虫的头部呈深褐色,有一些硬毛,除了两只明显的触角外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和嘴巴,只是它长长的身体两侧长着黑色的圆点,看上去倒没有那么恐怖了。
冯氏第一次瞧见这怪物,吓得失了声,想要逃奈何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她眼泪汪汪匍匐在地仍想逃。
瞧见她这种狼狈的样子,谢运心有不忍,开口道:“它不会伤你,别逃了。”
冯氏呆住了,敢情老爷是知道这怪物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谢运又开口了,只是这次是对谢罗依说的:“你这是做什么?吓唬我们?”
谢罗依道:“女儿怎么会吓唬爹爹呢?倒是夫人一直看女儿不顺眼,无论女儿如何隐忍都要常常被夫人指摘,如今女儿不想忍了,便请了蚕王出来主持公道。”
冯氏听得心里发毛,这个大怪物要拿自己怎么着?
“老爷,妾身没……”此刻她只好求救谢运,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运狠狠地瞪了一眼。
“让蚕王回去吧。爹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我不信,爹还向娘保证过会照顾好我的。”
谢运略显尴尬但他又不愿意承认,板着脸敲桌子:“你知不知道你把蚕王请出来是要害死我们全家!”
冯氏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火,心里琢磨,这蚕王莫非就是先前那位白月族夫人留下的。她这才想起来白月族是本朝禁忌,传说是与巫蛊术有关……
巫蛊,可是消失了几十年了呀,那个可以操纵人心,杀人于无形的怪兽就是眼前这只软绵绵的大虫?她觉得难以置信,但又不禁想起了李嬷嬷的惨状,将信将疑。
谢罗依一把将蚕王抱起来,她小小的身子抱着这么一个大家伙显得有些好笑,蚕王的身子有一半都拖在地上。
她一步步的朝冯氏走去,谢运暗暗叹了口气,却没有出言阻止。
冯氏却一点点的往后退,脑中像走马灯似的,自打自个入府也没将她怎样,无非就是不顺眼的时候寻个由头罚她跪祠堂、罚她不准吃饭、罚她连着一个月跟着婆子在柴房劈柴火,最厉害的一次大概就是上月因为她进了飞羽的房间就抽了她几鞭子,这都应该算不得什么吧,她这续弦后妈每天过得其实也不容易的……
“你想干什么?”随着蚕王一点点逼近,她看见它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她真的有些怕了,带着哭音喊,“老爷!你救我呀!”
谢罗依抚摸着蚕王的脑袋,不理冯氏的恐惧,道:“就是这个女人指使婆子喂我吃那些红豆糕的,我们去报仇好不好?”
“不不不,不是我!”面对蚕王那颗奇怪的脑袋,她拔腿就想夺门而出。
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动弹不了了,蚕王原本如米粒般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冯氏身子不由自主地发直,双膝重重地砸地,急挪几步对着谢罗依咚咚地磕头,口中喃喃自语:“是我错了,我不该用下了药的红豆糕害你,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差不多行了,她再怎样也是你继母。”看见冯氏额头磕出了血丝,谢运忍不住道,“经过这次后,她不会再犯了。”
谢罗依听话地拍了拍蚕王,蚕王这才收了利牙炯目,窝在她怀里如睡着了一般。
冯氏瘫软在地上,满头大汗,见她过来眼中满是恐惧。谢罗依嘟着红红的脸庞:“夫人以后还想再见到李嬷嬷吗?”
冯氏惊魂未定,拼命地摇头。这让谢罗依惊讶,就轻轻一吓竟连自己奶娘死活都不管了。
谢运皱着眉将冯氏一把拽起,好歹也出生将门,怎知如此不经吓,到底不是嫡女,气度见识差了不少。
“你适可而止。”谢运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对自家女儿说的。毕竟是自己夫人,而且她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实在不忍再苛责了,他相信她以后应该会绕着自家女儿走。
谢罗依调皮地吐吐舌头,看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他还记得蚕王的厉害。
她看着冯氏的眼睛,尽量显得温柔些:“夫人只要记得与人为善就行,至于那个李嬷嬷,只是昏死过去,以后还能回到你身边,但如果你们再作恶,别怪我不留情面。”
摆阵
弹指间又是一年好春景,京郊官道上站着两名少女,个子高的梳着垂髻马尾,黑黑的皮肤吹弹可破,着一身深紫色的劲装,五官清秀,双目顾盼风情,与这身衣着打扮相应成趣,看上去别有一番异域的味道。
旁边稍矮一点的少女穿着深蓝色的粗布印花襦裙,发髻凌乱,白皙精致的小脸上有些肿,上面有几道手印子,额头上还蹭破了皮,鲜嫩如花朵般的肌肤夹着土灰,腰带微松,裙角被撕烂了好几道,看上去狼狈不堪,处境与身旁的紫衣少女没法比。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睛却明亮坚定地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紫衣少女时不时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盒子,里面有一只懒洋洋的正在打瞌睡的白蚕。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姐,我们都等了大半天了,小桃那儿还是没动静。说不定,临川王改主意,不过来了。”
她口中的小姐就是那粗布蓝裙少女谢罗依,她是当朝宠臣谢运的长女。
“再等等,我觉得他一定会来。”她睫毛卷卷,勾了勾唇角,笃定地道。
紫衣少女嘟着嘴小声道:“要是小桃偷懒,跑回家睡觉了,我们且不是白等了。”
谢罗依白了她一眼:“小桃的胆子可没你这么大,耐心等着吧。”
紫衣少女见她表情不悦,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又低下头盯着盒子里的白蚕,心中祈祷着希望它能有点反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那本来还在打瞌睡的白蚕突然动了起来,扭动着白白胖胖的身子,越动越快,还不时地蹦跳两下。
“小姐,快看,蚕王动了!”紫衣少女开心地叫起来,动作和蚕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谁模仿了谁。
“我就说嘛,只要小桃找到机会能把蚕籽粘在临川王的贴身侍卫身上,他们去哪儿我们都会知道。”谢罗依低头看了一眼木盒子里的白蚕,展颜一笑,今晨就见一贯懒洋洋的蚕王活泼起来,她们就知道临川王今日有行动,又让蚕王辨了辨方向,是往京郊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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