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佐见余蔓无视他径自往前走,遂狠声道:“将军将夫人送给了荡寇将军!”
余蔓一愣,不可置信的转身瞪向丁佐,好确定丁佐的话是真是假,丁佐终于在余蔓的脸上看到了裂痕,他仿佛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昂,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余蔓,慢慢道:“将军既然已经发话了,夫人可要识大体,有什么不满也别再宾客面前哭闹,惹得金主厌烦夫人以后的日子怕就难过了。”
余蔓气得发抖,尤渊为了折辱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呵,送人?膈应她是成功了,他尤渊也要沦为笑柄了。即是如此,想必尤渊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也不用想着如何跑了。
余蔓满面寒霜走近前院,一个使者小跑着过来在丁佐耳边小声通禀,然后飞快地瞄了余蔓一眼就退下了。
丁佐沉默片刻,似哭似笑地抬起头看向余蔓,不甘道:“单黎将夫人转送给了帐下谋士夏济。”
兜来转去阴差阳错余蔓竟便宜了夏济,夏济不过和他一样是个谋士而已,凭什么!
余蔓听到这一转折心中竟无波澜,反倒愈发坦然了,都是被送人,送给谁有什么区别,情况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不甘懊悔怨毒填满心间,丁佐气闷地低着头脚步拖拉,余蔓走在前面心情放松了不少,穿堂门前有一株垂丝海棠,余蔓停在海棠树下仰着脸看了会儿花。
丁佐站在余蔓身后等着,也不催她,只见余蔓伸手摘了两片花瓣含在嘴里,从头上摘下一枚鎏银发梳,慢条斯理地梳整垂在肩上的乌发。
“夫人还有心情梳妆打扮?”丁佐忍不住嘲弄道。
“我终于不用当寡妇了,不该高兴吗?”余蔓反唇相讥,“你也该高兴啊,我这个祸害终于要走了。”
进了客堂,主宾见余蔓走出来皆停止笑谈,目光齐齐汇聚在余蔓身上,席间静默片刻。
“戚珏以夫人为原型的仙妃春猎图名扬四海,单某今日得见夫人真容恍若神仙妃子,戚珏笔下竟不及夫人一□□形。”单黎抚掌叹道,“嘉惠,你真舍得如此绝色?”
单黎此次前来带来了十个舞姬送给尤渊,并在宴中提到了戚珏的仙妃春猎图说想见一见仙妃的原型,尤渊一口答应就要差人去叫,单黎顺势半开玩笑地说光看一眼不够想带回杞县天天看,尤渊不假思索直接以人相送,单黎以为尤渊是故意示弱故作懦弱,便想再激他一激,改口说他后院姬妾放不下了,倒是麾下谋士夏济房中无人,既然尤渊将人送给他了,那他再转送给夏济,尤渊听了无所谓的一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全凭单黎安排。
嘉惠是尤渊的表字,他迟疑地顿了顿,侧过头看向余蔓,余蔓没有落座就站在酒宴中央冷冰冰地看着他,尤渊见余蔓冷着脸没有丝毫服软的迹象,遂也死了最后那一点心思。
“单公说笑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尤渊笑得洒脱,他对余蔓吩咐道:“夫人,日后要好好服侍夏先生。”
尤渊原想着只要余蔓知道怕了,落一滴泪或是给他一个哀求的眼神他都会立刻反悔,这里是连州他就耍赖反悔又怎样,让单黎以为他离不得女人岂不更好,但余蔓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余蔓宁肯被送给一个谋士也不肯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夫人。
余蔓冷哼一声扭身便往单黎方的席位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豁然转身,指着尤渊怒目而视,骂道:“尤渊,姓单的是你爹啊!你怎么不脱了裤子把自己送给他!”
“噗!”
“哈哈哈哈哈!”
尤氏的人顾及尤渊辛苦地憋着笑,单氏的可不管尤渊有脸还是没脸想笑就笑,谁也不用忍着。
余蔓骂完也不管尤渊铁青的脸色,甩手继续走,也没人给她指哪个是夏济,她也不问,径自走到单黎右手边第二张席案,坦然入席坐在了一位头戴青色纶巾的青年身后。
一屋子的人明里暗里都在打量她,余蔓也不怂,挺胸抬头坐姿端正的任人看,倒是那被她挤了坐席的青年窘迫地往一旁挪了挪。
坐下没消停一会儿单黎就向尤渊告辞了,走得时候余蔓只管跟着那青年其他的谁也不看,单氏一众是骑马来的,当余蔓跟到马前,那青年更加为难了,不住地擦汗。
“夫人,主公为夫人备了马车,请夫人上车。”丁佐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对余蔓躬身道,他低着头神情隐在暗处。
“我骑马。”余蔓看都不看丁佐一眼,冷淡道。
“夫人还是坐马车吧,亏得尤将军想得周到免了夫人风吹日晒之苦。”马前的青年终于开口了,他避开眼劝说余蔓坐马车。
“不。”余蔓微扬着脸,只如吐出一个字,十足的任性。
丁佐依旧拱手躬身只是一时没了动静,那青年以为丁佐拿余蔓无法,生怕余蔓骑了马一路紧跟着他,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还是坐马车吧,再说也没有多余的马给你骑......”
青年在单黎的谋士中也算是顶尖的聪明睿智运筹帷幄,殊不知这回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自己跳进去等着人给他填土。
第23章 夜宿
“没有多余的马我就与你同乘一匹。”余蔓自顾自地点着头,对那青年道:“你放心,我身瘦体轻不会挤到你。”
“嘿嘿嘿......哈哈......”
“夏先生怕是降不住啊,太辣太辣......”
偷听许久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夏济更是从耳朵红到脖子,他背过身看都不敢再看余蔓,直摆手急道——
“不不,我将马让给夫人骑,不用......”
余蔓也不跟他客气,蹬着脚蹬翻身上马,夏济迅速撤离另寻了一匹马。
丁佐凑到马前低声道:“出城一路民众夹道,还请夫人三思。”
余蔓知道尤渊就站在尤府门前看着她,她抽出马背背囊里的鞭子当空一甩,甩出一声脆响,凉凉道:“滚下去。”
谁想看就看,她不怕人看,就是不知尤渊的脸怕不怕人看。
“车里备了妆奁布匹,夫人还是带上吧!”丁佐劝道,真到了余蔓要走的这一刻,他像一只泄了气的河豚,气焰全无。
“平日里你没少挑唆,到了这地步还装什么依依不舍!”余蔓骂道。
这话也没冤枉丁佐,他确实没少在尤渊面前挑唆,不好直接提余蔓,就拿尤晦做筏子捎带上余蔓,若说尤氏兄弟离心丁佐才是功不可没,但今日之事真和他没关系,纯粹是话赶话尤渊临时起意。
丁佐叹了口气,夏济一个穷谋士,余蔓身无长物的去了可如何是好,唉,老天真是不公,怎么就便宜了夏济这小子。
这声叹息听得余蔓逆耳,对丁佐的假惺惺之态厌恶至极,遂扬手一鞭子抽在丁佐肩上,将丁佐肩上的布料抽得粉碎。
“再不滚远,下一鞭子抽得就是你的脸,毁容破面看你如何封侯拜相!”余蔓斥道。
丁佐挨了一鞭子心底竟蔓延出禁忌的快感,他甚至希望余蔓再打他两下再骂他几句,不过一听要打脸,还是悻悻地退远不再招惹,暗叹余蔓骨头硬,宁做寒门妇不做豪门妻,这到底图的是什么。
“啊!”尤府院内传来一声惊天大吼。
余蔓听出这是尤晦的声音,在马上陡然打了个寒颤,眼眸泛起哀切的水光,她曾满心欢喜的指望着尤晦为她遮风挡雨,奈何尤晦还是棵小树,有心无力。早知如此就不与尤晦打这个主意,各自绝了念想,也不必徒留遗憾空增伤感。
单氏的人马已然开动,余蔓振了振神色,踢一脚马腹催马跟上,出城要经过连州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摊贩百姓都避到路两边,见余蔓骑马跟在队伍中脸若冰霜,纷纷指指点点,七言八语,不一会儿尤渊将夫人赠与单黎的事迹传遍了连州城。
守在城门的是韩清,余蔓看着韩清拿着刀在城门前站岗,不由得思绪回放,记得还在长勺时有一次她要出城,守门的也是韩清,怎地过了这么多年韩清还要亲自站岗?
韩清刚知道得知余蔓被送人的消息,惊愕又痛心地立在城门下,犹记当年城破之时夫人是如何软硬兼施劝三将军轻骑逃命,也记得夫人以一己之力带着老夫人逃过闻人氏的铁蹄一路艰辛寻到连州,夫人功劳苦劳皆有,主公怎能如此凉薄。
士兵见韩清徒自发愣,长官不下令他们也就守在门前不给单黎出城让路。
“韩清,你还要留客不成?”单黎有一个部下认得韩清,遂玩笑道。
“失礼。”韩清回神对单黎拱手,挥手叫士兵让路,脚步沉重地走到余蔓马前,黯然道:“夫人,保重。”
每一次他都只能无能为力的对余蔓说一句保重,在心里默默为余蔓的命运向神佛祈祷。
余蔓也不看韩清,微不可见地颔首,她想尽快离开连州省得睹人睹物伤心伤神,这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谁和谁都没有一辈子的缘分。
队首的单黎捻着胡须,咦了一声,回首问韩清:“韩清韩将军?”
“正是。”
“你可是有驯犬的手艺?”单黎忽然想起前几年杞县郊外那个自称韩清妻子的小娘子,倒不是他记性有多好,实在是那条健硕威风的大黑狗小鸟依人地靠在逃难的小娘子的肩头,那画面让人印象深刻,过后他也想驯一条忠心护主精通人性的随军犬,奈何一直不得要领,就暗暗记下了韩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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