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福以额头贴着地面,大气不敢出。
周围的嬷嬷、宫女们犹如置身梦境,不知该作何反应,脚下似乎订了钉子,一步都挪动不了。
“宫里丧钟都没敲!皇爷爷怎么可能驾崩?你在骗我!”
楚仟泠是真的不信,明明皇爷爷最近精神以及好很多了,都能和她说说笑笑了。前日他还说自己要快些好起来,要看着她出嫁的。
“殿下,丞相把持了皇宫,不让任何人敲丧钟,就是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谋反。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
福以没有说辞,可皇上驾崩是真,丞相造反也是真,抬头重重磕下去,‘咚’一声响,阿花觉得他的头都磕烂了。
“果然跑了一只漏网之鱼。”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人不再是熟悉的样子。
同样是今日成婚的魏尧,不仅没有着一身红袍,还穿了一身黑衣,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处不是黑的。
魏尧看着穿一身精致嫁衣的她,眼神突然就移不开了。他不再管那些见了黄丞卫四处逃窜的下人,周遭的声音也与他无关,他的世界中只有那一个人。
他思念了许久的人。
楚仟泠觉得他很陌生,他每向她靠近一步,她便退后一步。可她越是往后退,他逼得越紧。后退时不小心踩到身后长长的裙摆,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
“殿下!”
阿花纵使惨白着脸,还是担忧的喊道。
还好魏尧眼疾手快,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一用力就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抱着。低下头,鼻间都是她刚洗的发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独撩他的心魄。
楚仟泠在他怀里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和魏尧抗衡。
魏尧沉浸其中,下颌抵在她的发旋,“姣姣,你穿嫁衣好美!可惜不是为我而穿。”
楚仟泠试过啃也试过咬,魏尧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任由她折腾,双臂就是不放手。实在挣不过他的铜墙铁臂,楚仟泠卸下所有力气瘫倒在他怀里。
她虚弱无力的问:“魏尧,左肖人在哪?”
本该来接她的左肖,不仅到了吉时不见,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楚仟泠不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她本已经自顾不暇,却还在惦记着其他的男子。
魏尧顿时有些怒了,“左肖?自然是在来的路上被我的人给截杀了,至于尸体……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被人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只剩一副骨架在那。姣姣,那时,你便认不出来到底哪副骨架是他了。”
楚仟泠就知道她不该抱有希望的,咬着下唇,用力一拉,拉开了魏尧的手,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跌坐在了门前小坎上。
“魏尧,是我一直看错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点,抱歉~
第47章
太子楚中华依旧锦衣华服, 抬眼淡漠的看着重重黄丞卫,手边还有丞相魏棕端着的茶盏。
“老师这是何意?”
见他不愿意接过这碗茶,魏棕顾自揭开茶盖放在鼻前闻了闻, “是盏好茶。太子殿下不愿喝, 臣也不强求。只可惜,以后殿下可能就不能享受臣的这般大礼了。”
楚中华冷哼一声, 一个乱臣贼子罢了,谁会稀罕他的礼遇。拂袖一甩, 魏棕手劲不牢, 茶盏一下被他拂在地上,寂静无声的正暄殿总算有了些回音。
魏棕不爽地皱眉, 鹰眼如炬。
大殿里跪了好些宫人,个个垂着头。眼见里间的皇帝身体已经僵直,纹路已经延伸到下颌处的脸颊渐渐泛了青色。一国之尊崩殂,却没有一个人干流下眼泪。
皇帝刚刚咽了气, 魏棕便带着黄丞卫一路过关斩将,号称帝国第一强军的禁卫军根本抵挡不住, 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却没有一个能阻挡丞相和黄丞卫的步伐。任由他们一路闯到皇帝所在的正暄殿后殿。
魏棕一来, 就告诉所有人, 谁都不许哭丧,哭丧者死!
原就跪倒在地的宫人,眼里刚刚挤出的泪水就这般活生生的憋了回去。谁都不敢出声, 太子也只是静静跪在皇帝身前,直至魏棕的长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被逼无奈走到了前殿来。
楚中华透过无数黄丞卫,远远看见带着少有的禁卫军的楚熙满身是血口子, 一脸屈辱的被扣押在大殿之前。
脚下微移,魏棕立马上前站在人群中央,“太子殿下,您还是别乱动的好。”
楚中华是个见过世面的,从幼时开始就经历无穷无尽的刺杀,一直到他成亲的那一日,他都是在危机之中度过。他的人生磨砺得他从小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唯有面对太子妃之时才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温柔。
魏棕现如今也不过是依靠着身后的黄丞卫,才有了底气。
“孤的父皇离世,孤换身孝衣总该可以吧?老师。”楚中华敛住神色,沉静稳重。
魏棕沉思片刻,侧开了身。
黄丞卫也跟随他,侧开给楚中华让开一条刚好容一个人通过的路。
——
身侧跟随了太多的人,太子经过楚熙身边时,藏在广袖中的匕首乍现。
跟在他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之上浮现的红线已经预示了他们的结局。
一个飞身跃起,踹开压着楚熙的士兵,扶起已经伤痕累累的儿子,太子只来得及在他脸上快速抚摸了一下。
时间太紧迫了,楚中华用尽最大的力气推开楚熙,“熙儿,走,快走!去找姣姣,带着她离开……若是……”
若是可以,将你娘也带走……
可惜未能说出口,身后的黄丞卫已经逼近,楚熙必须得走了。
楚熙看了最后一眼,那个玉树临风为他们这些孩子撑了一辈子男人,眼眶欲裂,含着最后的不舍,头也不回的越上城墙,无视腿上强烈的疼痛,远离了皇宫。
楚中华用尽力气挡住黄丞卫,为楚熙争取了离开的时间,可一人终不敌万军,没多久被数柄长剑架住脖颈,跪压在地。
黄丞卫分支首领宋七一脸心惊胆战的单膝跪在魏棕面前,“大人恕罪,是臣疏忽大意了。”
“无事。”魏棕一步又一步,如闲逛似的走到宋七面前,将人扶起,“太子殿下武功不在本官的之下,这是本官疏忽才对,不怪你。”
“那……容郡王……”
楚中华心头一紧。他是否能活下来其实无所谓,但他还是希望能为楚国留下最后的皇家血脉。如今楚国势衰,灭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没有魏棕也会有其他人。所以,他如今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留下最后那点香火。
当然,他也不希望他们活下来之后,不要有什么复国之念,没有任何能力,这复国都只是空想,到了最后也只是死于未知然后成为这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他们只要平平安安活下来,然后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欢欢喜喜度过余生就好。
“不必管他,苏将军不日便能赶回皇城,届时,谅他楚熙在西境有多大的威严,也只是无用之人一个。”
魏棕抬手无谓的摇了摇。
苏成立啊!军中威风八面的骠骑将军也被丞相收入囊中了……
楚中华认命地闭上眼睛,犹记得那日姣姣还在他耳边说,苏成立与魏棕是至交好友,他还曾想过,苏成立有着正义之心,不会和魏棕是一路人,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他可笑至极的幻想。当初父皇准许魏棕养黄丞卫时他为什么没能出言阻止?为什么发现丞相有些不轨之心时,他又为何没有上报?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
他想,他那时是有私心的。
魏棕其实比他年长不了多少,按年龄来说他们还是同一辈的人。但魏棕天赋俱佳,不论是才华,还是武艺。所以魏棕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父皇身边的心腹,他十岁时父皇让魏棕来教导他,魏棕那时的身份是太子太傅,后来他及笄之后,魏棕也成为了楚国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说起来,魏棕是太子太傅的那段时日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魏棕那时亦师亦友,他们什么都谈得来。正因如此他没有阻止,也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说明魏棕有谋反意图,他一直在自我催眠。
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离谱。
可惜现在无论如何后悔都没有用了,结局已经不会有改变。
再睁开眼,楚中华有了决绝之意,看着眼前的锋利渗着寒意的剑刃,正想心一横撞上去——
魏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抬手一挥,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剑全都撤开,一时没刹住,楚中华向前匍匐而去,看着就像是在给魏棕行跪拜大礼。
魏棕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提溜起来,稳稳妥妥站直身体。
“殿下如此大礼可使不得,如今臣还是臣,殿下依旧是尊贵的殿下。”
一时无言,楚中华看清他眼中的精谋细算。
黄丞卫撤远了之后,魏棕才附耳与他说:“我尊贵的殿下,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您对我可还有大用!”
作者有话要说: 太卡了,先来个短小的
第48章
骠骑将军苏成立年近五十, 一生戎马功劳,战功赫赫。两年之前边境部族来犯,本已告老还乡的苏将军, 因皇帝一纸诏书, 再次披上甲胄,走上了那条不知何时能归家, 可还有命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