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娉,打狗还要看主人。若是这一掌打在阿花的脸上,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不敬了。那是……以下,犯上。”
楚仟泠也不上前阻止,在她的手落下之前,轻飘飘的说道。
左娉硬生生顿住,楚仟泠的目光一直看着她,隐隐有些许高位者的威严,让她不得不胆寒,讪讪地撤回了手,敛下眼中凶狠的寒光,低眉俯首。
“殿下严重了,臣女只是一时冲动,不小心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大量饶恕臣女。”
楚仟泠干裂的嘴唇撕扯出一个笑容,嘴皮溢出点点猩红看着有些可怖,“左小姐,无论你是否有意冲撞本宫,你都该好好学习一下礼仪了。阿花,我们走。”
“是。”
周围不少看戏的妃嫔、夫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仟泠一句礼仪,不就是明里暗里说着她左娉没有教养吗?还当着这么多贵女指责,明摆着让人看她笑话!
周围诸多的笑声如利剑刺在她的心窝,脚下一跺铁青着脸回了自己的马车。
离开了诸人的视线,楚仟泠再也没了力气,脚下虚浮。柔弱无骨的将一半的重量压在阿花的身上,由她扶着上了马车休息。
没人吵闹,楚仟泠阖上眼,听着呼吸声有些紊乱。
“阿花姑娘,公主殿下身体好些了没?”着深紫色宫装的夫人朝马车走来,一规一举都是极雅,看得出在闺中时受到了极好的礼教。
阿花看着眼生,但看宫装还是知道她是皇帝后宫的人,恭敬道:“多谢娘娘关心,殿下身体无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远处的钟皇贵妃嗤笑一声,看向欣嫔的目光里皆是不屑,“嘁,真是个作死的妖精!”
在她看来,这皇城,除却皇帝,最好别去招惹的就是这个备受宠爱的汝阳公主,这欣嫔还不要命的凑上去,只是去当人笑柄的。
毕竟,汝阳公主的品阶可是比她这个皇贵妃都要高的,谁去问候都轮不到她一个小小嫔位的。
“阿花,你面前的是皇爷爷身边的欣嫔。”楚仟泠轻描淡写的告诉不知来人是谁的阿花。
阿花了然的看了眼面前花枝招展的宫妃一眼,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宠妃啊,长得这么这么挫呢?还没殿下一半好看。
这话一出倒是让站在一旁的欣嫔一脸尬相,她好歹也是一个宠妃,但公主身边的宫女却不知道她这个人?
欣嫔缓和一下气息,笑着朝紧闭的车帘望去,“殿下,嫔妾带了些酸梅,刚好可以压抑一下恶心。”
楚仟泠随后有气无力的坐在马车中,连帘子都没掀开看一眼欣嫔,她嘲讽一声:“多谢欣娘娘的好意,本宫有酸梅了。不过,这虚情假意的,您老就别来戳本宫的眼睛了,本宫烦的慌。”
被戳穿心思,欣嫔尴尬一笑:“是,嫔妾叨扰殿下了,殿下恕罪。”朝马车福以一礼后离开。
钟皇贵妃轻嗤一声,对身边的琐兰说:“这就是作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改文,新章节的更新就会缓慢些,在这里鞠躬啦~~
第32章 (已修)
到了草原, 楚仟泠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依靠着阿花才勉勉强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可那该死的魏尧,一心凑在了他娇弱无骨的娉儿妹妹身边,那你侬我侬的模样, 看着真是辣眼睛。
楚仟泠真是被辣到眼睛疼, 闭着眼睛靠在阿花肩上休息了会儿,也顾不得旁人, 一个人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白披圆穹帐里。
“哎,殿下……”
崔玉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皇帝抬手制止他:“让她去吧, 这一路也够辛劳了。”
此前的秋猎, 楚仟泠总是耍性子不随行,他也不强求。这次强行拉着一起来了, 却发现他这个做爷爷的不知孙女晕车,倒让他愧疚的很。
崔玉金识趣的退居一旁。
皇贵妃携一干妃嫔跪于皇帝身后:“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见到自己后宫的美人儿,皇帝眼角都笑出了褶子:“皇贵妃到了?快快请起。”
皇贵妃拉住皇上伸过来的手, 笑的腼腆:“谢皇上。”
随后皇帝瞥了一眼跪倒一片的人,平淡无波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欣嫔起身时看了一眼, 年近四十的皇贵妃羞红脸站在皇帝身边,难得皇帝对好长时间未见过的老人一脸宽容。
这时, 身份的差别一目了然。她在当下是个宠妃, 却怎么也比不过出生高贵,就连在宫中地位高她一大截的皇贵妃。
皇帝与皇贵妃客套的说了几句,都是天天能听得到的话语, 耳朵都起茧子了,心里厌烦无比。
皇帝拉着皇贵妃的手一撤,惹得皇贵妃一脸茫然的抬头侧脸已经长满胡须的中年男人。
只见皇帝带着爽朗的笑容向期盼他到来的欣嫔走了去。独留皇贵妃满眼落寞,不自主的抚上眼角可以触碰到的纹路。
终究是红颜老去不及新。
皇帝拉过欣嫔的手, 柔声道:“爱妃的手怎么这么凉?”
皇帝的脸骤然凑近,吓了正在出神的欣嫔一跳,忍住升到喉咙的尖叫,欣嫔敛笑着回应:“陛下,这一路车马劳顿,臣妾身体实在吃不消,手凉一些也是正常。”
皇帝了然点头,揽住她的腰一路向前。
路过皇贵妃时,欣嫔得意的冲她笑了一下,可把皇贵妃气的。
快到绣着金丝的白披圆穹帐时,欣嫔忍不住向皇帝提了一句闲话:“陛下,公主殿下都不向您请安便回了自己的帐中,是不是太不知礼了些?”
皇帝脚下一顿,侧目望她,一言不发。
欣嫔不觉异样,还以为皇帝赞同她的批判,继续说了下去:“殿下这性子,实在是太惹人嫌,将来嫁了夫家,必然也是遭人厌弃的……”
啪——
话还未说完,欣嫔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娇弱的脸颊没多久便红了。
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对面,不悦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霎时面色苍白,欣嫔颤颤巍巍的趴在地上:“陛下恕罪!”
“听爱妃这意思,是觉得朕和逝去的皇后没有将公主教导好?还是觉得朕太娇惯公主了?”
皇帝脸上怒气十足,话从嘴里出来却听不出息怒,倒像是在与欣嫔商量。
欣嫔匍匐在地不敢多说,额角大颗的冷汗低落:“陛下明查,臣妾绝无这些意思!臣妾……臣妾只是觉得……觉得……殿下需要改改性子……”
“放肆!”
似乎觉得刚刚那一巴掌还不够解气,皇帝一脚踢在欣嫔的胸口。
胸口受击,欣嫔这脆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噗嗤’突出一口鲜血。
刚刚还鲜艳明丽的女子一瞬间变得奄奄一息。
皇帝终究老了,喘着粗气指着欣嫔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肆意出言指责高位,妄议公主!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来人,把这个贱妇拖下去,朕不想再见到她!”
崔金玉为欣嫔默哀两秒钟,布满茧子的手掌一挥,让了两个高大壮硕的士兵将人拖了下去。
本想体体面面的让人离开,没想到被吓破胆的欣嫔一直大叫。
“……陛下,您饶了,臣妾,臣妾……臣妾告诉您一个关于丞……”
欣嫔还没将嘴里的话说出来,便被远处飞来的石块击中了后脑,身体一阵抽搐,没多久便断了气。
崔玉金大惊失色,扔了拂尘上前一探,鼻息渐渐微弱直至没气。
还没走进帐篷的皇帝停下脚步,朝后方忘了一眼。
一角黑色闪过。
看皇帝一脸询问的神色,崔玉金轻轻地摇头,顺带问了一句:“陛下,该如何处置?”
皇帝坦然的说道:“拉出去埋了,回皇城了又以嫔位立牌。”
崔金玉颔首:“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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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看着跪在下阶的人,整个人脸色发黑,手里端着的茶碗一个用力摔在了下属面前。灼烈的温度烫的那人手掌一颤。
“愚蠢的贱妇,没事去说公主的闲话!赶着找死,还想拉着本相一起下水!”
下属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丞相莫气,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坏不了大事。”
尖细的声音自右手位传来,乍一听那下属还以为是个女人。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却是个长相酷似女人的宦人。
丞相静默无声,摩挲着鬓角:“司左,都准备好了?”
司左手里的折扇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丞相望过去根本望不到他的全貌。
司左:“丞相放心,小人做事很妥当。”
丞相点头:“那就好。”
又聊了些正在筹谋之事,司左起身背对着丞相,将要往外走。
“小人还有一事提醒,尧儿近些时日对汝阳公主很不对劲,小心坏了大事。”
丞相凛然。
待司左离开,丞相对还跪在下面的人提点道:“刚刚那人,你就当没见过,不许让任何人知晓他来过这,明白吗?”
下属垂头:“属下明白。”
司左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人。
若让他人知晓他活着且出现在这,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