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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嫔触怒龙颜一时间传遍了所有圆顶帐。
皇贵妃由着宫女捏肩,听大宫女琐兰进来回禀。
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果真是个作死的,在皇上身边不多说些公主的好话,还埋汰上了。”
琐兰轻柔的抬起主子的腿,一重一轻的捏着,皇贵妃腿上本就留有旧伤,这么多天又一直曲着,刚来到帐中便坚持不住了,隐隐发痛。
琐兰不解:“可是娘娘,纵然皇上十分宠爱公主,却也不至于因这几句口角处死一个宠妃呀!况且欣嫔的身后的宋使御也算一个老臣了。”
皇贵妃:“傻丫头,说你心思单纯还不信。皇上处死一个人何须多大理由?宋使御是老臣,中宫娘娘身后的镇国公府又作何说去?这两者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再说,中宫娘娘逝前是陛下的逆鳞,而她离了就剩下和陛下宠了一辈子的孙女。自然而然的,现在公主才是陛下唯一逆鳞。欣嫔左一句说公主无理,右一句意图指责中宫娘娘管教不当,两边触犯龙颜,饶是她再得宠,也得没了她那点小命。”
“可是奴看着陛下早已与中宫娘娘生分,为何中宫娘娘还是陛下的逆鳞?”琐兰听得懵懵懂懂,似乎皇贵妃越和她解释,她不明白的就越多了。
皇贵妃长吁短叹了一番,揪住琐兰嫩滑的小脸:“亏你在本宫身边待了十来年,怎本宫的聪明才智一点都没学了去呢!”
琐兰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奴脑子笨,娘娘别嫌弃。”
皇贵妃泄气的松开手,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憨憨的小姑娘了。
“中宫娘娘是陛下的原配夫人,自他还是皇子是就陪在身边,这种情分是什么都比不过的。
本宫记得,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一个个的都是美人儿。可陛下的眼里却永远只有中宫娘娘一人。可惜随着年月的增加,我们都老了,陛下的后宫里年轻的美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些老人便被遗忘在了脑后。
即使如此,后宫中繁多的是非、勾心斗角都没有波及到中宫娘娘,并不是因为她位居中宫,而是因为陛下不愿她被波及,所以她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生命的尽头。
后宫佳丽三千,每个宫里都安插了皇帝的眼线,而唯有中宫的眼线是用来保护娘娘的,他们的存在直至中宫娘娘崩逝的那一天,这些眼线与他们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陪葬在了中宫娘娘的陵寝,死后也在阴间护着她。
这就是世人眼中薄情寡义的皇帝,道他凉薄,却不知他只是把所有的柔情与细心给了一人而已。”
曾经她也期盼过,可后来她放弃了。因为皇帝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再容下其他人。
中宫娘娘于他而言,就是伤不得,碰不得,爱不得的。
所以后来为了能护住中宫娘娘一世平安,皇帝才渐渐与她离了心,断了爱,流连于三千佳丽之间。
总而言之,都是迫不得已罢了。
琐兰沉默着低下头,许久才低声道:“娘娘,奴明白了。”
皇贵妃怜爱的拂过她的头顶,轻柔的说:“走吧,本宫乏了,扶本宫去歇会儿。”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断更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对不起啦。
第33章 (已修)
“欣嫔没了?”
整整休息了一个下午的楚仟泠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繁星点点, 听着阿花在身后复述,不免有些诧异。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所谓的宠妃,却也没想到才没多久的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再说, 这才是秋猎的第一天便死了一个人, 总是有些不吉利。
阿花拿着刚濡湿的温热的帕子给她轻柔的擦手。
手上的劲不重也不轻,恰好让楚仟泠很舒服。
现在的阿花, 也有了一点点当初素昔年轻时的风范,也算是一种成长。
阿花轻声细语:“是啊, 这好好一个人就那么没了。不过这也怪她自己, 总不想着好的,还在皇上面前出言诋毁殿下您。”
楚仟泠不在意的笑了笑, 倒也没说什么欣嫔的不是。
说到底,这欣嫔无论怎么诋毁,她也只算是一个外人,还是无所出的外人。在皇爷爷面前故自谏言不过是自讨苦吃, 皇爷爷总不能为了她一小小嫔位的妃子来惩处她不是?
不论昨日欣嫔是否虚情假意,给她送来酸梅也算是好心, 她当时出言因着心情的关系有些刻薄,却也不带恶意。只这欣嫔拿着皇爷爷给她的虚无的宠爱便肆无忌惮, 该是有些教训, 只是这教训重了些。
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人的命啊总是看自己的造化, 是生是死都是自己选的。
咕噜噜——
这肚子做怪似的响起,惹得身后的阿花‘噗嗤’笑了一声:“殿下今日没进食,现下可是饿了?”
楚仟泠揉着干扁的肚子,下狠手的在阿花额头弹了一个响指, “还笑!快给本宫准备吃食去。”
阿花不慌:“奴早猜到殿下醒来肚子会饿,早先便让阿庸去准备了。殿下先去坐会儿,即刻便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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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许片刻,楚仟泠就见阿庸就着她那又短又小的手抬着老大一个端盘走了进来。可惜端盘虽大,里面盛的菜却不是那么丰盛。
素白豆腐,金丝萝卜……都不带一点荤的。
来时路上吃的皆是平淡无味的素食饭菜,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还只是这些。
阿庸将菜端放在桌上时,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殿下的神色。
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怒气,意料之外的只是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净手之后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草原上的吃食如楚仟泠意料之中的,远远及不上御膳房做的;仔细尝尝,真是味同嚼蜡。但即使再难吃她也还是吃下了,她本就晕车后体虚,刚来便吃丰盛的菜样倒会适得其反。
勉强吃完,楚仟泠才抬眸问:“谁布下的菜?”
阿庸:“左公子让奴拿来的,说现在殿下还不宜吃那些山珍海味。”
眉心拧住,楚仟泠问:“哪个左公子?”
阿花笑道:“殿下,这草原上还有哪个左公子啊?自然是御史中丞家的左肖左公子了。”
左肖?
楚仟泠还从未想过是左肖让拿来的,她先前猜想可能是皇爷爷,也可能是魏尧,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左肖。
她与左肖严格意义上来说,可能连朋友都称不上,再有一层左娉的关系,他们算是仇家。
这一番关心,不免让人深思其用意。
没等她细想左肖,新来的公公福以掀开帘子走进来,躬着腰对楚仟泠禀报:“殿下,魏公子求见。”
正了一番神色,楚仟泠说:“让他进来。”
魏尧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烤好的野兔。瞧见她的视线,魏尧得意的提了提手中的兔子:“打的第一只野货,姣姣想吃吗?”
屋子里香气四溢,也不知魏尧在上面涂抹了什么香料,仅仅只是靠鼻子去闻都觉得很好吃。
一屋子的人都抑制不住的吞咽了一下。
唯有楚仟泠别开眼,有些不乐意的说:“本宫都已经吃了,你才送来?”
“我想着姣姣这时才应该醒,烤好兔子便赶快送来了,一刻都没耽误。”魏尧说着,提着烤兔子坐在楚仟泠身边,还悉心叫阿庸去拿了刀来,一点点将肉割下放在盘子里。
楚仟泠就那么默默看着,也不出言,直到他把一整盘叠放整齐的肉放在自己面前。
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看了看,楚仟泠平淡无波的注视着魏尧,“魏尧,你知本宫坐马车晕了一路吗?”
魏尧含笑的嘴唇一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知道,怎么了?”
阿花在一旁扶额,她不是听说魏公子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怎么到了殿下这就跟个呆愣子似的?
只见楚仟泠将手里的木筷一扔,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满脸都是明显的不高兴。
“阿花。”
“奴在。”阿花俯首。
“魏公子的烤兔,你和阿庸端出去吃了吧,本宫吃不下了,但也别辜负了魏公子的一片好心。”楚仟泠冷冷看着魏尧,字语行间都是凉意。
魏尧就那般眼睁睁看着自己考了一个时辰的兔子被人带了出去,甚是不解的开口:“这是为何?”
楚仟泠睨着他,隔了许久才说:“你自己想,本宫刚饱腹,出去走走,消食。”
立在一旁的福以垂着头和主子一齐出去,整个蓬里就只剩魏尧一人,而他还保持着迷茫的姿态,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了?刚来时不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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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着头脑的走出去,阿花和阿庸两姐妹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魏尧走过去敲了两人的脑袋。
阿花抬头瞧了一眼,再在嘴里塞了一块肉,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将油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含糊不清的说:“魏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阿庸则只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这可不能怪她,实在是魏公子做的烤兔实在是太好吃了,她都停不下来。
魏尧:“殿下为何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