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刷一下睁开,四品官员,在京城任职的,上至丞相下至御史中丞……丞相?可他没理由杀我,总不能他儿子还未入皇家宗谱就因公主被刺而亡受人诟病不是?再说了,今日若没有魏尧,她可能早已是刀下亡魂。那排除丞相,朝中受疑的人可就多了……
“杨叔,让几个暗士暗中查访今日有多少官员领用了司蜀锦,切不可打草惊蛇。即便皇爷爷召你进宫,你也说什么都没有查到,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那些刺客身上的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那些刺客像是有人随意找了一些使刀的屠夫,手里的刀剑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随处都可以买到。”说来奇怪,杨介再次去勘察时与刺杀发生时相隔并不久远,可那地方像是被什么人清理过一样,刺客身上太干净了,除了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刀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
楚仟泠睁开的眼眸中泛着森冷的寒意:“那些个刺客可不见得这般聪明,刺杀前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给丢了,不过是有人将东西带走了,而你们还一点都没察觉。”
杨介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骤降,冷得他这么一个强壮的男人打了一个寒颤。‘蹭’一下跪倒在青石砖上,膝盖与地面碰触发出闷响:“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他跪了良久,空气中只有殿下平稳的呼吸声,他都快以为殿下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当他苦着脸准备就这样在这里跪一夜的时候,楚仟泠才开口:“杨叔你起来罢,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杨介也算是楚仟泠身边的老人一个,在她五岁生辰那天指派来保护她的安全。她记得那时杨叔也才二十好几的年华,如今眼角都有褶皱了,他也老了。
“谢殿下。”
“夜深了,本宫也乏了,你退下罢。”
“是。”
宽大的宫殿,开着的窗吹进凉风,吹得屋里的幔帷轻轻飘动,屋里的暖烛也熄了。楚仟泠就这样趴在床上,瞳孔的黑色深邃,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猜猜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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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解释一下,男主感情方面是好的不存在不洁,身体不洁是因为后来他成为万人之上有诸多不得已。
要是不喜欢这种类型,作者也是不强求的,毕竟一个皇帝真正意义上要做到身心都洁是不太可能的。
嗯,就是这样……
第17章 (已修)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仟泠在床上才躺了四五天的时间就已经受不了了,她素来爱干净,每天都要冲洗一次。可不知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医官在太子妃来看她时说了一句:伤口甚深,不宜用水。
这下好了,太子妃身边的幺芹天天守在她这里,就防止她任性。宋嬷嬷每天都会用清水为她擦身,可她还是觉得不够,一低下头就感觉身上弥漫着一股酸臭味,特别熏人。
背后的伤口还愈合得不好,动作稍大就会裂开渗血,每一次疼痛,她都想着一旦把那个幕后黑手抓出来,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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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这些天,待得殿下趴在凉席上午睡,宋嬷嬷手里才得空,走到他们奴才住的屋子,遵殿下的吩咐将一直没人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从人口市场买来的小丫头住。这间屋子也是才新建的,只不过一直没有人住着,两三月的时间就已经上了陈灰,打扫了好一会才收拾干净。
这屋子在他们这些奴才住的屋子中都算是上好的了,要知道他们都是七八个挤一间住着,多一点的十来个住一间。
眼珠子往小小人儿那一瞥,眼里透着轻蔑,也不知这小娃儿是遭了什么天神保佑的殿下这么看重,小小一个人就占了一大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有桌子有椅子,还有一张泛着木香的用檀木新做的床,柜子里放满了名人加急按小娃儿尺寸赶出来的新衣,用的布料也不是他们奴可以用的。就照这些,宋嬷嬷都觉得殿下是把这个女娃当妹妹养的。
但阿庸受着这么多殊荣,她的身份依然是奴籍,不可高人一等。
可能是刚来这种大府邸,没见过什么世面,阿庸一直穿着刚来时的那间破旧衣服,手指紧紧揪着衣角,也不敢抬头看人。
宋嬷嬷蹲下身,与她平时,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告诉嬷嬷你的名字叫什么?”
阿庸目光闪躲,怯生生道:“我……我叫阿……阿庸……”
“阿庸啊,真是个好名字。”摸摸她的头,伸出那已经长出老年斑的手,“来,嬷嬷待你去洗漱一下,穿件新衣裳漂漂亮亮的去见殿下好不好?”
殿下?
阿庸歪头思考了一下,应该那天的那个姐姐吧。
“好。”
把干枯缺水的小手交给宋嬷嬷,信任的跟了上去。
宋嬷嬷拿过浴桶来,在阿庸这间屋子拉上帘子作为遮挡,细心地将温水淋在阿庸的身上,搓下一层层黑泥。把阿庸抱出来用毯子给她裹上,回身一望原本清澈的水都变黑了。这是得有多久没用水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脸上的污泥全都没有了,白净的小脸显露出来,圆圆一个,水灵的大眼睛,虽不是惊艳眼球的脸庞却也憨厚可爱。为她穿衣时,宋嬷嬷只摸到了一把骨头,心下凛然。
只是个小孩子还不用粉黛,双手将人抱在凳子上坐着,那只剩骨架的身体着实轻得很。让她乖乖地坐在那,自己去了膳房拿了早些时候的剩菜热了热,就给阿庸端去了。
阿庸这几日在公主府每日都吃的饱,楚仟泠也不苛责她,上好的补身体的都给她用上了,就是没见长点肉,许是时间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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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今日得了赏,托人从外面带来了一些老参,正准备去找宋嬷嬷答谢她那日相救,见她进了屋子,和宋嬷嬷交好的一个老嬷嬷就笑着问她:“哟,阿花啊,又来找宋嬷嬷?”
阿花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随和的和老嬷嬷搭话:“是啊,前些日子听说宋嬷嬷身子骨不好,给她送点补品来。宋嬷嬷呢?”眼睛扫视了一圈都没看着人在哪。
老嬷嬷没有停下手里的针线活,笑着摇了摇头:“你今儿个不敢巧,宋嬷嬷出去办事了,好像是给一个新来的宫女置办屋子去了。你要是急着送给她就去旁院子里找吧,我记得也就那个院子还空着房。”
“好嘞,嬷嬷您忙,我去找宋嬷嬷了!”爽朗一笑,阿花一手提着老参一手提着裙角,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老嬷嬷眼里透着看透世俗的高深,手里坐着最磨耐性的针线活,喃喃自语:“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阿花在一众宫女里面,不是最成熟的,却是最看得开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加倍的好,也不在乎是不是真心对她好。这性子放在常人家是最招人喜欢的性子,只是在这谁都想往上爬的地方,这种性子却是一个错误。
迟早啊……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多少……
一路上,阿花的脸上都是笑容,谁见了都问一句:“阿花,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阿花也诚心答:“得主子赏了。”[cx独家]
面上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祝福:“恭喜,恭喜呀!”她却看不到,从身后过去的人中有几个眼里还有笑意,都只是森冷的寒意罢!
摇头晃脑的进了旁的院子,宋嬷嬷正躬着身子给阿庸擦着嘴:“你瞧瞧,吃个饭急成这个样子,油都给你沾衣服上了。”虽是一句责怪的话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点宠溺。
阿花放声喊道:“宋嬷嬷,你可让我好找!”
宋嬷嬷听到声音,转过身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才认出是谁,眉间也染上了笑意:“阿花啊,你找我有事吗?”
阿花抬了抬手上的东西说:“我来给……您……”话才从中说出一半,就渐渐没了音。
啪嗒——
她手里的东西砸在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看那盒子,宋嬷嬷便知道价值不菲,心疼的捡起来拍拍灰:“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贵重东西你怎么能这样砸!砸坏了不心疼?”
阿花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石凳上吃东西的孩子,眼里心里满是不敢置信:“阿……阿庸?”
绕过阻拦在面前的宋嬷嬷,疾步走道阿庸面前,半蹲下来与她平视。这眉眼,这嘴型,人长大了些,可也还是她几年没见的妹妹啊。手颤抖地抚上阿庸小小的脸庞,眼里蕴满了泪:“阿庸,你怎么会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娘亲呢,她在哪?”
宋嬷嬷走道她身后,视线在两人身上晃来晃去,疑惑地问:“阿花,你认识这个孩子?”
阿庸嘴里嚼着还没有咽下去的菜,呆愣地看着她,眼里都是迷茫,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有眼前这个人。
阿花在前些年就进了宫里,阿庸与她四五年未能见上一面了,加之阿花变化甚大就认不出来了。
阿花一把抹去眼角的泪,心酸的摇着阿庸:“阿庸,我是姐姐啊!”
支着脑袋,阿庸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娘亲病重时总是与她提起姐姐,说姐姐在宫里当差领俸禄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