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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破山河 (少盏)


  春闱舞弊案其实早在歧王明反之前,就已经浮出水面, 当时事态并不严峻, 又因涉及舞弊的考官是袁家的人, 她才决定睁只眼闭只眼。
  当日那袁惜才为阻拦歧王过清明关,以醉酒为由拒不开门,虽拦截失败,却也怪不得他。可军中醉酒乃是重罪,为堵悠悠众口,她已将之罢官流放。既然没能将歧王拦住,许出去的三万擒虎军她自然舍不得兑现给袁家, 为弥补袁家,她便只将春闱主考官的位置给了袁惜才的兄弟袁育才。哪料到那袁家吃了闷亏后,便想在科考上找补,竟贪赃枉法搞出个舞弊案。女帝自知亏欠袁家,不宜严惩之,才将这案子敷衍按下。
  可架不住有心之人以此大做文章,在这即将发兵的关头,鼓动学子流血闹事,不仅要求依律处斩袁育才,更逮住机会劝谏女帝重视儒生,忌武将专权。文人可怕,一夕之间暗骂她穷兵黩武的文章已在市井遍地流传。
  “文人,呵,闻人……乃元凶巨恶!”待退朝后,女帝在章昭殿大发脾气,而能够听她诉苦的依然唯有唐指挥使。
  事态俨然不在她掌控之中了。若在此紧要关头执意发兵歧国,内忧未解再添外患,只恐大厦崩塌。
  唐雨旸:“陛下觉得是歧王的人在煽风点火?”
  “除了歧王还有谁既想给朕难受,又想针对袁家?”女帝反问,凝着眉头轻抚鬓角,她年纪轻轻,那鬓角竟早早生出两根白发,都是拜歧王所赐。
  唐雨旸瞥见那几根华发,怅然叹道:“袁家乃晏家世仇,歧王这么做,旨在把晏家的忠心牢牢捏在手里。一箭三雕,可谓诡谲至极。”
  一箭笼络晏家,二箭挑拨文武之争,三箭力阻大羲发兵。
  可若说想阻拦大羲发兵,女帝未必会如他所愿。眼下闻人弈初回歧地,必有一段时间着力于拿回权柄,收拢民心,其上下离心之程度必然甚于大羲。此时发兵,歧地臣民或闻询窜逃做鸟兽状,焉有合力御敌之力。
  所以即便儒生闹事,越演越烈,女帝也不想放弃讨伐歧王。她今日上朝果断将主考官袁育才投下死牢,决意平息舆情后,再发讨伐歧国之檄文。
  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女帝心有愁山闷海,咬牙切齿:“弃了袁家,朕实不甘心!”
  弃车保帅,终会人心四散,唐雨旸知道女帝担心的是这个。但眼下这个情形,只能暂时放弃袁家。他进言道:“臣以为,倒不如等歧地使团入京再议相关事宜。眼下儒生尚聚集京中,若是被使团中人蓄意挑唆,只怕又要生出不利陛下之言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女帝最是听得进去唐雨旸的话,沉思少顷,决定将讨伐歧国之事暂且搁下,静待使团入京。
  不出三日,歧国使团终于在一片热议声中入京。使臣代歧王献重礼,呈国书,表愿北面称臣,奉大羲为天|朝上国之心。其姿态卑微,求和之言论,正合文臣儒生之意,引得主和之声一时更甚。女帝未立即表态,只安排当夜小设宴席为使臣接风,称臣之事延后再议。
  是夜,唐雨旸戍卫禁宫,亲自巡逻大庆殿外。临近子时晚宴终到尾声,有一歧国使者醉醺醺出殿透风,脚步蹒跚恰撞在他身上。
  “哎呀哎呀……指挥使莫怪,在下晕得厉害,实在……”那人话未说完,便赶紧找个地方吐去了。
  “使者小心脚下。”唐雨旸不动声色,将那人塞进掌中的东西小心藏入袖中。待晚宴散去,守将轮换,唐雨旸回府暂歇路上,才将袖中东西取出,见那使者塞给他的是幅精致小巧的画像。
  画中女子美若桃花,约莫双九年华,眉眼间有一份熟悉之感。画中题有一句诗“雨旸时若在仁君,鼎鼐调和有大臣”,霎时让他惊愕失色。
  若他没有猜错,这应是时若的画像。
  既是歧国使者给他的,妹妹难道在歧王手上?唐雨旸面如死灰,拿画的手僵硬如石,须臾间冒出一背冷汗。
  那给他玉佩图案的青衫女子也曾说,若想寻她可往南边。时若她当真身在歧国?那为何不主动联络他,难道……
  难道已是歧王人质?
  “燕归期,梅将落”这六字天机预言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燕妫,歧王……这两人已然踏上同一条船,那预言或许指的正是这一种猜测。
  时若夹在中间,既和霁月阁有关又与歧王有关。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陛下会向他隐瞒时若的消息,沈礼也避他不及……因为,霁月阁的人女帝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只是不知时若现在是死是活。唐雨旸越想却不敢往深处猜,只暂得出一个结论——大羲与歧国的这场仗,一定不能打起来。
  次日朝会,满朝文武就是否开战仍有争论,女帝依然未下决断。散朝后,唐雨旸单独留在章昭殿,终于表态。
  “战与不战,雨旸,朕早就想听听你说。”女帝脑中正一团乱麻,急需有人帮她理一理。
  唐雨旸省去赘言,单刀直入:“陛下,歧国正如那附骨之疽,自我大羲立国之初便已存在,早晚都是要反的。陛下何苦受其干扰,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原来他主和?女帝双眉颦蹙,反问:“今容得他自立为一方诸侯,他日效仿之人若如雨后春笋纷纷自立,朕岂不都要容忍?”
  唐雨旸:“若陛下只管发兵歧国,他人趁虚而入,又当如何?”
  女帝金口不开,只是眉心更皱。
  唐雨旸:“当务之急乃是肃清五皇子余党,清剿歧王细作,重整官场恶习,笼络门阀世家,断绝女子祸国之陈旧言论。内忧未除,何能先平外患,诸位老臣的劝谏之言陛下带着成见去听,自是入耳不入心。”
  有些劝谏的话涉及党争,不是谁都敢直言不讳的,只有他才敢说得如此直白。女帝最是信任他,思忖不多时,终究放弃开战。
  这日午后,女帝与歧国使臣再度议和,但就岁贡向歧国提出过分要求。歧国使臣谈判不下,迫于压力只得应下每年朝贡一万布匹,十斛南红,三斛南珠。次日,女帝赏赐厚礼,设宴席,正式受歧国称臣之礼。
  此后使团停留三日,早早踏上归途。
  使团离京当日,歧王便已收到八百里加急密信,信件看完,脸上愠色难掩。不开战确是争取到喘息之机了,但要满足每年一万布匹,十斛南红,三斛南珠的岁贡……女帝是在故意为难歧国。
  南红与南珠倒是不难,这一万布匹却不易办到。种麻、除籽、织布……既占用耕地,又耗费人力,从长远来看,实则不过是女帝对歧国的制约之术。且那布匹到了大羲手里,又可用于裁制兵将裋褐,无异于把刀送到敌人手中。
  但不论怎么说,此次能止战已是不易,闻人弈拿着信冥思苦想,要说大怒,也不至于。午后难得无事,独坐问政殿思索许久后,他索性带着信回瑰燕宫问问王后可有高见。
  甫一入瑰燕宫,林姑姑便迎上来问安,道是王后接连两日为选女官翻卷选题,困顿不已,眼下正在补觉当中,一时不能接驾。
  歧王今日不忙,摆手一摆:“无妨,孤等着。”便就在外头石凳座下,吹吹凉风。
  林姑姑回看了眼寝殿的方向,忍不住有感慨之语:“往常娘娘觉轻,一点声音便会惊醒。落鸢来后日夜守在附近,娘娘想来安心不少,近来总算能睡得稍沉些。王上在这儿空等着……”她停下笑笑,“不知要等多久呢。”
  是吗?闻人弈侧头看向站在檐下的落鸢。那从头遮掩到脚的黑袍男子,向他躬身见礼,并不近前,只固守在寝殿附近,好似这辈子要做的事只有这一件。
  闻人弈眉心的褶皱稍纵即逝,点头称许:“嗯,该赏。”话毕起身,放轻脚步走进寝殿内室。
  他倒要看看,睡得能多沉。
  轻手轻脚掀开层层帷幔,他慢慢走到床边,见白纱床幔描摹出一抹妙曼身影。闻人弈伸出手,撩开白纱一角……
  望之一眼,顿时脸色微变,放下轻纱转身便走。
  匆忙出了寝殿,他又坐回石凳,面无表情地掏出核桃把玩,时而磨得手中嘎吱轻响。对面落鸢看着他,他也看着落鸢,树上鸟鸣欢快得很,却衬得树下异常安静。
  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他实在不该如此莽撞。不曾想到天气燥热,她竟会只穿件兜肚就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雨旸时若在仁君,鼎鼐调和有大臣——马致远,《荐福碑》


第33章
  燕妫知道歧王进来过。她虽睡得比往日沉些, 但当歧王把手放在床幔上时,便已倏忽惊醒。若她立即睁眼,必要徒生难堪,也只得装作不曾醒过。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她懒懒穿衣下床, 对镜挽发。燕妫看见镜中的自己淡漠着一张脸, 隐约可见一丝清愁。从前即使天气炎热她也不会只穿兜肚便睡的,兜肚上也不会盘金镶银, 满是女儿味道。离开霁月阁后, 过的不再是刀口舔血有今日无明日的日子,防备之心自然随之淡下。
  燕妫肤色本就白皙,再不禁日晒雨淋便更显细嫩,数月以来她又刻意拿捏娇柔姿态, 举手投足间看起来倒真像了那世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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