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她很近的地方,伸手搂着他的腰,弯着手臂抓过她紧绷的手掌,“我知道你没睡,蒙着喘不过气,把头露出来。”
明明是关心,阮绵书却听出了几分威胁,带着调笑故意凑近她,让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她陪伴了半载的沈寂?
本想拒绝,沈寂又道:“不要逼我动手。”闷坏的是阮绵书,心疼的只能是他。
沈寂也舍不得阮绵书遭罪。
阮绵书不动,沈寂抓着她的手稍微用力,阮绵书就松了手,沈寂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头露出来,发丝已经在脸上印出了痕迹。
沈寂面色淡淡,在她脸上揉了两下,直到阮绵书脸色泛红。
“你有完没完?”
沈寂离开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突然大声吼他的阮绵书,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过了一会儿,沈寂老实的收回手,看着她徒然睁开尚带怒意的眸色,笑道:“隐瞒是我不对,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他就是受不了阮绵书不冷不淡,就是想刚刚那样吼他都好,起码她还愿意生气。
沈寂这突然的一道歉,阮绵书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就是不习惯这样的沈寂,他眼里有她,她却害怕不能一直有她,毕竟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她需要一份安心,只是这话说出来,就像质疑什么。
沈寂说过,他喜她爱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如今看见了,她不确定。
阮绵书看着沈寂,这个她记了许多年的人。
男子星眉朗目,气质清冷,白衣君子,青衫俊秀,总归是好模样。
她眨了一下眼睛,突然笑着问沈寂,“沈寂,你有没有觉得,枕边人是陌生的。”
黑暗中相拥,我认得你,你却是才看见我。
“不会。”他熟悉她,就像熟悉他自己。她的腰围,身高,胖瘦,再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人。
“那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在你心中,我占几何?我照顾你,你却不用因恩情将就我,对你对我都好。”
沈寂抬眼,眸中一动,正要张口,阮绵书却捂着他的嘴道:“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她有些害怕,“就……就明日再说吧!我求你了……”
阮绵书笑着,眼中似乎有泪。
沈寂清晰的感受到她的颤抖,明明知道她害怕自己张口,却仍旧不愿她担惊受怕一夜。
抓起她的手,掰开。
阮绵书哀求的看着他,视线模糊,整个人头重脚轻,感觉不受控制。
……
此时烛光暗淡,照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阮绵书视线模糊,望着沈寂欲张的嘴唇。
终于,在她害怕又期待的眼泪之中,沈寂突然开口,“半载,那么多个日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也会是沈夫人,你放心。”
语气清冷如斯,是初遇时一贯的老成。
“哼……哈哈……”阮绵书泪如雨下,心脏那块好似被人连根拔起,疼不欲生。
到底恩情误一生,可哪怕沈寂对她感恩更多,她仍旧不忍离他而去。
阮绵书浑身发冷,如坠冰窖,流水声在耳边渐渐清晰。
她慢慢睁开眼,却是沈寂担忧的用帕子浸了冷水,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
“醒了?”
此时天光大亮,沈寂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低头含笑看着她,在她鼻子上轻轻一捏,一脸的好笑。
“我都未曾开口,你晕个什么劲,这么不相信我爱你,当初你提剑的气势哪里去了?”
昨夜阮绵书问沈寂是何感觉,害怕的让沈寂明日开口。
沈寂不愿隔夜,遂要张口,只是才叫了她一个名字,阮绵书却晕了过去,吓的沈寂半夜光着脚去叫了大夫。
阮绵书人是没事,就是受惊吓做了一夜噩梦,自然……这噩梦就是沈寂。
此刻知道真相,阮绵书一面因沈寂突然的“我爱你”惊到,一面又因为丢人而羞的没脸,一时脸上精彩纷呈,扭过去不看沈寂。
沈寂追着她的眼睛,撑在她上面,“绵绵,不要乱想了,生死都经历过,我哪里舍得对你放手,我心里也放不下,里面都是你……除非把心剜出来。”
“我是真心爱你,若有半句假话,你就提着我的剑把我削了,我觉不还手。”
“谁要削你?”阮绵书闷闷的反他一句,“我就是气你隐瞒我,你就是要看我笑话。”
沈寂抚着她的头,认错:“此番是我的错,只是今日码头有事,不能久待。等我回来,任凭夫人打罚,好不好?”
阮绵书抿唇不语,倒没有想罚他什么,他都说了爱她……
沈寂见她神情尚好,吻了她一下,不舍的离去。
第五十一章 走了 我想守着你,心安。……
沈寂似乎真的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一回来就扎进书房里面,扬州商会的人和官府的人也会过来宴饮。
阮绵书对此有些微词,但到底知道沈寂非池中之物,担心之余也尽量下厨做些汤水奉上,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她真的发火是在某天晚上,醒来喝水的时候,看到沈寂歪在桌子上睡着,大门敞开,冷风对着他不知道吹了多久,他却什么都没有盖。
阮绵书很生气,碰到他发烫的额头更生气,冷着脸推了好几下,沈寂悠悠转醒。
“天亮了,我这就去码头……”
阮绵书扯过他,沈寂甚至被她扯的一个趔趄,歪着身子倒在凳子上,手抓着桌沿。
“码头什么码头,你的命要不要了,没白天没黑夜的去码头。”
沈寂被她骂的一个愣神,抬眸望着她,维持着身子半歪的动作。
阮绵书气不打一出来,骂了一通,也把积压在心底即日的愤懑一并倒出,末了问他,“沈寂,你大半夜回来不睡觉,趴在桌子上像怎么回事?你虽说了认我赏罚,我也没有不许你上床睡觉啊!”
“我回来的晚,身上被风吹的冷,”沈寂困的恨,还不忘讨好的拽住她的手,朝她笑道:“怕吵醒你,何况我天不亮就要走了。”
他走的时候,阮绵书未醒,动作之间更是要把人吵醒。
阮绵书听他这么说,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心疼,就是觉得沈寂太傻。
她也是这么骂的,“你这个傻子,你生病了知不知道。”
阮绵书心疼又没好气的拉着他起来,自沈寂复明,好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么自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沈寂生病的时候,她稍微找到了曾经两人之间的感觉,熟悉到她想哭。
“天就要亮了,我不……”
“废话那么多,去睡觉。”阮绵书打断他,不由分说的拽着他走。
沈寂亦步亦随的跟在后面,躺在床上也离她睡觉的地方远远的,他说:“我身上冷,还难闻!”
说着,沈寂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面。他翻动之间阮绵书清晰的闻到沈寂身上盐的味道,带着腥臭,有些难闻。
“你这么拼做什么,是你好受还是我好受,我又不求那些东西……”要是在意那些金银,早在分家的时候就带着泼天的富贵享受了,不过是不在乎而已。
她在乎的也只有一个沈寂。
沈寂笑着,也不说话。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被人逼至绝境,躲着哭泣,就是想把好的给她。
“你就是怕吵着我,院子这么多屋子,总归有你睡觉的地方,你做什么自找罪受。”
阮绵书给他掖着被子,听到沈寂闭着眼睛道:“我想守着你,心安。”
阮绵书的手指微僵,脸上的不满呆滞,视线落在沈寂眼底的青黑,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
外面冷风呼呼的吹着,打在枝叶间哗哗的响着,沈寂已经沉沉的睡过去。
昏昏烛影下,阮绵书眼睛酸涩的看着他,沈寂这些日子也不轻松,就连做梦都是蹙着眉头,不似以往平静。
那时夜深,阮绵书到底心疼他身子,连夜请了大夫给沈寂诊脉。
好在只是风寒。
次日阮绵书早起,想着给沈寂熬些汤滋补,做到一半听到外面嘈嘈嚷嚷,好像有许多人过来。
她刚洗了莲子,甩着手往外看。
“沈从兴那个懦夫,要不是看在同窗的份上我会信他,没有一丝当年热血,丢尽了夫子脸面。”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不要命了?”
这声音太过熟悉,阮绵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群人围着中间横眉冷目的人过来,阮绵书才恍惚道:“怎么我好像看到我阿爹了?”
窗外阳光照进,她杏眼流光,满头墨发简单的挽在身后,穿的是三成新的衣裳,自有一份恬淡雅然。
厨房被一脚踹开,阮常江抱着官帽走进来。
“绵绵。”
阮绵书缓缓抬头,脑子一片混乱。远远的看着小心唤他的阮常江,一动不敢动,眸子里面聚起水光,生怕这是一场梦境。
“阿爹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阮绵书像是迷路的雏鸟突然找到了港湾,瞬间落泪。
阮常江浑浊的眼眸也染了泪光,官帽甩给身后的人,走上前,想伸手又不好意思的拍拍身上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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