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撒娇成了无声的哭泣,他的胸口一片温热,热到他心里。
“我想您,您早些回家,莫要迷了路。”
阮常江抬手,在她发间抚着,喉咙堵的发酸“绵绵,你在这儿,阿爹归心似箭!”
听了这话,阮绵书途生出无限的力量,以前阮常江是她的依靠,往后她就是阮常江的依靠,就是她一向性子软弱,无法给父亲更多助力,这次他们什么都没有,她在,就有家。
“阿爹,我会好好的,你到了京城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千万给我稍个口信,我想办法。”
阮常江听着想笑,若是有事他都没有办法,她又有什么办法,但最后他还是没有笑,眼中酸涩的推推她。
“去吧!”
阮绵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腥红的眼眶,转身没有回头的走了,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到阮常江一直站在栏杆里面,一州的父母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弯腰抹着眼角的泪水。
秋天也许注定是一个萧瑟伤情的季节,带着离别的悲伤,阮绵书吹着冷风,跟着人群一路往前。
这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听话,她来码头送阮常江了,默默的看着那被带着枷锁离开的身影,她甚至不敢哭。
凛冽的风吹乱了他的衣裳,父亲站在船板上,像是风吹不动雨打不断的竹子一样。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阮常江朝这边看,赶忙往人群里一躲。
再回头船走远了,她对着熟悉的扬州河,留住的也只有风的瑟瑟。
……
“二爷,天色差不多了,夫人快回来了,您和我去接吗?”松柏对着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下午的人问。
沈寂脚步一顿,淡淡道:“我瞎,不出门。”
松柏不无遗憾的说:“那罢了,要是二爷去接夫人,夫人会开心些的。”
他去接她,会开心吗?
沈寂朝外面走了一步,被脚下的草藤绊住,黯淡的眸子里面生出抗拒的悔恨,他看不到,也许到了冬天他就会躲在角落里面疼死或者冻死。
他的一生很短,她的却可以很长。
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有落日的冷清和夕阳的落寞,沈寂慢慢的蹲下,愤恨的抓住脚边的荒草,用力的连根拔起,心里的荒草却越来越多。
沈寂沈寂,一生孤寂,他连那些渺茫的美好都不配,他的存在不应该被任何人记住。
与他为伴的,只是踌躇的狼群。
“沈寂——”
清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站起来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柔软的娇躯入怀,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花香。
这个拥抱,好像等待了千年。
她抱着他,紧紧的抱着,沈寂的脑子空了,心似乎满满了,眼眸轻颤着,黑暗里面似乎有了别样的光芒。
“沈寂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啊!”她环着她的腰仰头问他。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玉的下颚,带着初雪的莹白,熠熠闪光,她恍惚了一路,知道自己今日也许有些不正常,难受的要命,直到看到被夕阳沐浴着的沈寂。
安静,寡言,简单的沈寂,心神一下子就被拉出了虚空。
她还有沈寂,沈寂看不到人,往后她会让沈寂看到她。
他是恩人,识于微末,黑暗中沈寂救她两次,往后也会是良人,他们遇见是缘分,走下去却是勇气,如今沈寂没这份勇气,那她便拉着找这份勇气。
也许她是害怕孤独,不敢放手,待消磨光了心中这份情,沈寂仍旧不愿走下去,那她便放了沈寂自有,也放了自己自有。
沈寂站着,嘴唇一张一翕,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最后又被吹来的秋风吹散,他什么也没说。
“沈寂,你有些讨厌。”阮绵书忿忿不平,因为没有得到答案,更因为经历了离别,她心中不满,“你老是这样,我也是会累的。”
“讨厌……”
沈寂有了动静,手放在她圆润的肩头,稍微用力,把她的人推开,却又不敢真正推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讨厌吗?
他似乎一直都是被人讨厌的……
阮绵书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字眼伤了他,勾着沈寂的手,不容拒绝的那种。
“我今日很难受,沈寂。”
沈寂站着,任由她拉着,双手状似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肩头,再也没有松开。
她说她难受,可他看不见。
现在的沈寂:呵呵呵
以后的沈寂:爹,我来看你。
第十五章 相处 君立院墙中,等何人归?……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阮绵书埋首在他怀里,如同找到了归路,萦绕在鼻息淡淡的草香安抚着她,这一天的惶恐都慢慢消失。
阮绵书搂着他,带着某种期待,仰头看着他的下巴,问:“君立院墙中,等何人归?”
沈寂冰封的面容上似乎开了一个口子,嘴角抽搐着,松开了放在她肩上的手。
“没等。”
阮绵书不信,“可是你身上很冷,一定站了好久。”
沈寂淡淡道:“风冷。”
深秋的黄昏,夕阳带着瑰丽的橘子色,照在身后灌木成林的山头,风吹动枝头,惊扰了寂静。
沈寂久未听到声音,蹙眉低头就要细探,忽觉头上一重,大惊。
漫天云霞下,只见阮绵书踮着脚尖,垂直的袖子擦在他莹白的肌肤上,另外一只手揉在他的头顶,气息洒在他的脖颈、下巴、脸颊……
丝丝温暖蔓延进心里,她似乎是笑着的,声音稍带了娇色,“我知道的,夫君就是在等我,不用害羞,此处无人。”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一句夫君取悦了他,反正沈寂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冰冻的心流进了一股淙淙的溪水,荒草有了复苏回春的感觉。
他极力克制这种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的感觉,可那一刻的温暖如血液一样,融入了血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
这夜,阮绵书奔波一日早早入睡,而沈寂带着某种逃避的心态,连带着他的铺盖,躲进了书房枯坐半夜。
阳光顺着窗纸撒入,照在阮绵书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她细嫩的手臂从被褥晃悠悠的探出,软声软气的叫:“沈寂,我做梦了。”
声音落下许久,并没有人回答她。
阮绵书登时睁开眼,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寒气慢慢浓重,只有孤寂。
满头秀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半隐半现的锁骨,盛着清水的眸子在阳光中闪光,樱唇微微嘟着,透着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沈寂……”她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答。
阮绵书睫羽微扇,掀开被褥赤脚落地,没有任何停留的开门跑进了阳光里,发丝在秋风中飞扬,背影飘飘似仙。
沈俞进来的时候刚巧看见一抹白色,散着发髻敲响了那扇陈旧的木门,一声接着一声呼喊着,“沈寂沈寂——”
她还是那样消瘦,昨日到今日他尚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那似嗔似怨的声音已经在告诉他,他来晚了,阮家姑娘再也回不去了。
他轻咳一声,白色的长袖兜着风拽他,落叶洒在眼前,他终是在一场秋风中飘落无根,隔着天地望着他的梦。
松柏匆匆过来,问:“大爷来了,先请屋里坐坐。”
沈俞扶着枯树,垂眸避过眼中模糊的水雾,一手取出怀里温热的玉佩,递给松柏,“不必了,听说阿寂成亲,我作为兄长特来祝贺,不想来的过早。”
松柏笑着,总觉得他今日不寻常,声音闷闷,却也没有过多在意。
“祝阿寂与弟妇……”
一声弟妇,一世沟壑。
他们注定天南地北,他与沈寂是血脉,更是亏欠,母亲选中沈寂便是如此。
沈俞看见门开了,她歪头往里看着,雀跃的走进去,他笑着转身,“祝阿寂与弟妇,鸾凤和鸣,岁岁年年。”
小院里面恢复了宁静,书房里面阮绵书腾腾两下跑到沈寂的边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沈寂应是刚刚醒来,匆忙之中穿的衣裳,此时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带子尚未系全,他抬手把衣裳里面的长发取出,手臂上的袖子滑到手肘,小臂硬实的肉鼓起,离的近了阮绵书闻到他身上不止是青草的味道,有另外更为吸引她的,那种说不清的味道。
这样慵懒的沈寂看的阮绵书十分陌生,甚至于她清楚的感知到沈寂是不高兴的,因为她。
“沈寂。”阮绵书伸手想要扯住他的袖子,被沈寂错过。
沈寂转身对着她,暗淡无光的眼睛望着她,胸口起起伏伏,伸手朝她伸过,“过来。”
沈寂真的叫她过去了,她却磨磨蹭蹭的不愿过去,不过最后没等她往前挪动两步,沈寂突然环着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抱起一个她对沈寂来说很简单,但不知为何沈寂的手在触碰到她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暗沉了许多。
阮绵书被他放在书房的席上,不妨沈寂一个蹲下抓住了她光溜溜的脚,指尖的薄茧没有阻碍的划在脚底,战栗传遍了全身。
“鞋呢?”沈寂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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