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向来不知道这些的。”朝楚讶然的摇摇头,素手斜斜支颐,纤长玉白的手指转着梅子青茶杯。
她从来不听这些闲谈的,很是无聊,魏明姬和叶荞曦在她面前更是不会说这些的,清净是寒山宫最大的特点。
“华阳姐姐,背后议人长短,如此不好。”朝楚公主不需要知道这些。
“只你和我,会有谁知道。”华阳公主才不在乎规矩什么的,寻常人与她聊天总是有所顾忌。
她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肆无忌惮闲谈的人,哪就那么容易放手,道:“信王妃身子一直不见好,我去年给她下了冬宴的帖子,也被回绝了。
我看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可是咱们那位世子堂兄长孙群,一直没有娶亲,我看哪,他娘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长孙群是信王的嫡子,但朝楚公主从来都没见过他,皇族宗室中许多人她都不曾见过,倘若信王妃死了,那他就要守孝三年了。
信王妃的身体已经这样虚弱了?朝楚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皇姐就更不该在背后议人长短了。”
华阳公主娇嗔一声,百无禁忌道:“独独你的规矩比天大,也罢,不与你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三皇兄还着意让人与我说,莫要与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三皇兄居然还特意让人传话给华阳公主,她觉得不太好,但三皇兄对华阳公主也一向还好,自家人说起来也没什么。
“是三皇兄有些多虑了,华阳姐姐你别见怪。”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兄,护着你是他的习惯。”华阳公主满不在意地说。
转头让人去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芙蓉来,摆弄了两下,自顾自地抬手簪在了发髻上,整个人娇美又鲜艳。
朝楚公主垂下眼帘,道:“皇姐说的是。”
华阳公主转过头来,对朝楚嫣然一笑,娇美异常,问她:“好看吗?”
朝楚公主认认真真的点头,回答说:“好看。”
美人娇容,风华正茂,怎会不美,不然当初只一面之缘,就将王家长子迷得神魂颠倒,非得求娶了她不可。
华阳公主摸着头上的花瓣,有点哀伤的说:“我初见他那一日,便是母后为我簪了一朵三醉芙蓉。”
皇后将她视如己出,王黎生得面貌堂堂,当初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了他,却不想是这般有缘无分。
“你就好了,不会像皇姐这般。”华阳公主的语气有些颓然,朝楚神色不变,只是温和的看着皇姐,她暂时不需要来想这些东西。
筵席上,善王妃因为身体虚弱不能见风,只在暖阁略见了见客,余下的自然是以两位公主为尊,随后是一些官家夫人和小姐。
华阳公主与许多人交好,虽然女主人没有在,但也不曾冷落了,坐在席间俨然成了主人的姿态,但又算不上喧宾夺主,人人都知道她喜欢热闹的。
长孙少沂出来前,已然同父皇说了,要留在善王府邸中小住几日。
筵席上华阳公主饮了不少酒,出来时醉态迷离,临走前将手里的碧玺手链送给了朝楚,侍女扶着她上马车。
等在马车边是一个很年轻的俊秀男子,穿着锦袍,很殷勤的迎上前来,接过华阳公主的纤纤玉手,关系与公主非同寻常,华阳公主显然也是认出了他,身子略略歪在他身上,醉醺醺的被人扶上了马车。
朝楚心中不解,华阳公主分明对驸马王黎情深意重,流露出来的伤心也并非作假,去世也不算是太久,怎么就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只能说是,深情与美色并不冲突。
三皇兄与她一同回宫去,二皇兄回景王府去,皇长兄和四皇兄送到了门口,皇长兄对她言少但和煦,四皇兄跟在旁边,笑眯眯的和即将离开的二皇兄说话。
送走诸宾客后,长孙少穹与长孙少沂一同回到书房,让人传了话到正院与善王妃,晚些再过去。
下人上了松针茶来,茶汤色泽鲜明,善王抿了一口,才道:“少湛也快到加冠礼了,现在还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安排。”
皇子成年,即可以观政了,甚至是掌理六部。
善王掌理的是户部,户部看起来油水很多,不过,这里面的入库出库,库银调动都是有严格记录的,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出了什么差错,他们都是逃不脱的。
善王名声好,但在朝中很少与人极为交好,以免造成结党营私的样子。
而景王则是现在他的对手,两人势均力敌,再来一个长孙少湛,他们可就是三足鼎立了。
“三皇兄必然不会轻易退出的,不过,皇长兄如今在父皇眼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倒也不必惧怕什么。”
长孙少沂向来是站在皇长兄这边的,至于三皇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站在任何一边,他俱有天然的优势,皇后嫡出,母族兴盛,又年岁正合适。
这情形对他们来说不容乐观,父皇的意思偏偏就想看看他们的表现,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们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但输赢不一定,许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也许是计谋算尽,才得始终。
朝楚公主回了寒山宫,因着筵席上没吃什么,杏柰命人重新备置了一桌膳食,小巧的碟子里都不太多,玉笋蕨菜,藕丝荷粉,云片火腿,虾仁粥……
“公主,先喝口汤暖暖身子。”白苓先给公主盛了一碗红枣雪蛤汤,她只穿了一件碧香色春裳,一角白色湘裙垂落在脚踏上,朝楚偏身坐在花梨木宽塌上,旁边立着明纱灯烛。
“宫里可有什么事?”
白苓答道:“只叶小姐接到了家中递进来的信,看完一直闷在殿中没出来过,魏小姐一直在翠微殿绣屏风。”
叶荞曦常常与家人互相通信递话,朝楚公主并不多加管束,寒山宫本就过于孤冷,与其他宫殿相距甚远,再不让她们与家中联系,未免太过严厉。
“公主,叶小姐正在外殿等候拜见公主。”
“这个时候,请她进来吧。”朝楚让杏柰请她进来,夜已经深了,叶荞曦突然此时来拜见她,想是有什么事情。
叶荞曦跟着白苓进来,只披着淡黄色薄斗篷,里面只穿了芽黄色掐云仙纹的单薄春衫,显然是匆匆过来的,眼睛有些发红。
对朝楚公主略略施礼,朝楚公主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荞曦有何事前来?”
“荞曦是想向公主告假,去宫外探望一下姑母。”
信王妃与她姑侄情深,她要出宫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朝楚公主自然也就应允了。
“本宫允了,你明日就去罢。”
叶荞曦低敛了眉眼,灯火落在她的脸上,眼睫有些湿润,显然哭过的,朝楚公主心想,荞曦倒是对信王妃真心实意。
随即就听叶荞曦福身告退道:“多谢公主,荞曦就不多打扰公主用膳了。”
“嗯,去吧。”朝楚公主拂了拂手,低头喝了一口汤,叶荞曦退出了主殿,带着侍女回到了猗兰殿,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的泪意。
她从匣子中拿出一只淡蓝色宝相花香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香囊是她跟着魏明姬学完了,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
第19章 存在
翌日, 清晨叶荞曦就来向朝楚公主言别,随后,乘了马车离开寒山宫,魏明姬清晨来的时候, 她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等了一时, 还未见叶荞曦前来, 魏明姬尚且不知道叶荞曦昨夜的事情,开口问道:“公主, 怎么不见荞曦?”
朝楚公主原以为她知道, 从昨日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交流的不多,只答道:“她出宫去探望信王妃了。”
魏明姬闻言,显然也是知道了信王妃不行的消息, 叹息道:“信王妃身子一直不太好, 听说是多年的旧疾了。”
“生老病死, 命数如此罢了。”朝楚公主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对她而言,似乎生死并不是那么值得恐惧, 或者说, 没有感受到过生死别离的痛苦过。
朝楚公主觉得魏明姬整日束在寒山宫, 定然很是无趣,今日天气晴朗,带她去御花园的水榭亭台走一走。
途径云景假山的时候,就听见有宫人低语嬉笑的声音,杏柰皱了皱眉,这是哪里的宫人,规矩这般懈怠, 敢在这里闲言蜚语。
“哎,你听没听说,陛下如今又宠幸了郦妃宫中的梁贵人……”
“可不是,这不,容妃立刻就急了,为了拢回陛下的心,大半夜得去水榭弹琵琶,都徐娘半老的人了。”
另一个宫人发出嗤笑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这两个宫人未免太过肆无忌惮,胆敢非议宫闱,朝楚公主淡淡瞥了一眼碧桂。
碧桂则明意,走了出去,对二人冷面呵斥道:“放肆,宫中也敢信口议论是非,当心拔了你们的舌头。”
宫人没料到会被人听见,被打断的猝不及防,一眼就认出了是寒山宫的掌事宫女,面面相觑,脸色双双发白,魏明姬就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她还从来没见过公主生气。
朝楚公主身居尊位,移气养居,果然这人的气度举止都是慢慢养出来的,分明同样是吩咐事情,有人看上去那么自然而然,有些人看上去颐指气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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