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袁文清瞪了眼盈袖,呵斥:“你也是,我想你是个姑娘家,身子也不好,就没说你。和离是什么大事?难道一辈子出不来了?成日家哭哭啼啼,躲在屋里像什么样子,给我刚硬些。”
“你骂我算了,骂姐姐干嘛。”
袁世清将盈袖护在身后,怒道:“她是个弱女子,又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哭两声怎么了。是,您多厉害啊,二甲进士,太子爷的心肝宝贝儿,马上就做官了,我和姐姐给你丢人了啊。”
“混账东西。”
袁文清推开荷欢,大步走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从官道尽头奔过来两匹高头黄马,前边是个护卫模样的男人,后面是个穿着鹅黄披风的清丽姑娘,梳着大辫子,化了淡妆,背着行囊,正是杜弱兰。
马儿倏忽而至,杜弱兰勒住了马,灵巧地翻身跃下,像只小狐狸似的奔到袁世清跟前,抹了把额上的微汗,用马鞭捅了下男人的胳膊,巧笑嫣然:
“我决定了,和你一起去长安!”
袁世清瞬间转怒为喜,高兴的手足无措,都不会说话了。
“瞧你那点出息。”
杜弱兰俏脸红扑扑的,先后给盈袖和荷欢等人见了礼,等轮到袁文清的时候,她下巴微抬起,虽没说话,但那骄傲的表情仿佛告诉男人:你能把我怎么着。
“谁让你来的!”
袁文清板起脸,冷声道:“赶紧回去,别让老爷子担心。”
“就不。”
杜弱兰双手叉腰,挡在世清面前,尽管她个头只到男人胸口,挡也是白挡。
“他是我的人,你虽是兄长,但不能随便打骂他。”
杜弱兰知道自己追过来的行为不太好,到底心虚,踮起脚尖,强硬道:“是我爹爹让我来的,他说你会打死世清。再说了,袖姐姐身子不好,路上得有大夫照顾,我、我到了长安,还能帮你们给袁老爷治病哩。”
“哼。”
袁文清重重地甩了下袖子,拧身离开。
在转身的瞬间,男人偷笑了下,没言语,其实他昨晚偷偷去了趟杜府,请杜老爷鼓励弱兰追出来,郑重承诺,当日亲自把姑娘送回。
袁文清闷着头,去烧火煮饭,斜眼瞅去,弱兰果然和世清两个躲在一边说贴心话,而表妹则坐在个大石头上,羡慕地看了眼那对小情人,神情凄楚,低着头一言不发。
袁文清盛了碗热汤,走过去端给盈袖,柔声道:“喝口暖暖,你别往心里去,哥不是有意凶你的。”
“没事。”
盈袖笑笑,喝了口,身子顿时暖了起来。
她顺着表哥的目光,再次朝前看去,此时世清从车里拿几个白面饼,用铁签子串起来,取了些辣椒面和孜然,和弱兰两个并排坐在火堆前烤,两人有说有笑,眼里的愉悦幸福洋溢而出,羡煞旁人。
“你觉得世清和弱兰般配么?”
袁文清冷不丁问了句。
“啊。”
盈袖愣了下,低下头,笑道:“郎才女貌,很配。”
“女貌是有,至于郎才……”
袁文清愁得拍了下脑门,无奈地笑道:“这小子心不错,就是戾气太大,脾气暴躁,经过长安那事后还不吸取教训,到洛阳一个劲儿招惹陈南淮,南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想必世清就和长宁侯家四少一个下场。这孽障,可是要好好约束,弱兰父亲性情温和,谨言慎行,他之前同我商量过,等这两个孩子成亲后,想和他们一起过日子,这正中我下怀。哎,回家后我也得好生规劝这孽障,让他收心敛性,踏踏实实做事,咱不能委屈了人家好姑娘啊。”
“嗯。”
盈袖点点头,又喝了口汤。
有表哥在,世清肯定不会走上歪路。
“盈袖,哥问你,你想不想和左大人在一起。”
袁文清轻声问。
他注意到表妹细微的变化,可以吃别人递去的东西了。
“您怎么问这种话。”
盈袖讪讪一笑,别过脸。
“现在没外人,就咱们两个,你告诉哥,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袁文清步步紧逼,问:“是不是因为陈南淮?”
“嗯。”
盈袖点头,头低下:“我觉得自己可脏了,配不上他。”
“妹妹,这不是你的错啊。”
袁文清叹了口气,柔声道:“难道跌倒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你和左良傅看着都是通透的人,可你放不下过去,他却忧虑将来,竟没一个人想现在的事。”
袁文清轻拍了下表妹的肩,笑道:“哥不逼你,只想你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你自己做决定吧,只要不后悔,怎么着都行。”
说罢这话,袁文清转身,朝马车走去。
“哥!”
盈袖忽然出声,叫住男人。
“怎么?”
袁文清停下脚步,没回头,唇角却勾起抹笑。
“他真的会死么?”
盈袖紧紧抓住碗,问。
“可能吧。”
袁文清皱眉答:“洛阳凶险,魏王今年必反。”
“我决定了。”
盈袖起身,目光坚定:“我要嫁给他。”
“不后悔?”袁文清问。
“如哥哥所说,刚刚硬硬地做人,既然决定,我就不后悔。”
盈袖深呼吸了口气,她感觉胸口的憋闷逐渐消散,心又重新跃动了。“我讨厌洛阳,可是,如今离开这座城的每一刻,都痛苦无比,我想他。我要去找他,就现在,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
“好。”
袁文清拊掌,转身,笑看着盈袖。
若不是强行带她离开洛阳、若不是让她看见弱兰为了世清能有多豁得出去,这丫头想必还拖拖拉拉地做不了决定。
“哥给你看个东西。”
袁文清大步朝马车走去,从车里去出个极大的锦盒,打开,里头是套大红的喜服,上头绣了牡丹,每朵花瓣都缀了玉和珍珠。
“这是…”
盈袖愣住。
“你嫂子交给我的。”
袁文清莞尔,沉声道:“如意娘说这件喜服是你在闺中时做的,只做了一半,她替你将剩下的花绣完了。她说,不敢奢望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还能穿上这件喜服,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盈袖哽咽住。
往日种种,浮现眼前。她和嫂子都不是梅家人,所以更加亲近,若没有嫂子悉心教养呵护,她也不会长这么大、这么好。
她没法原谅嫂子,但,不恨了。
“来,你们两个丫头别闲着了。”
袁文清冲杜弱兰和荷欢招招手,笑道:“快过来帮我家姑娘穿戴,咱们打道回府,赶天黑前要到洛阳。”
听见这话,袁世清高兴得手舞足蹈,赶忙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请示兄长:“哥,马车太慢,要不我骑马带表姐去?”
“哼。”
袁文清瞪了眼弟弟,忽然打了个响指,粲然一笑:“准了!”
……
***
左府
天已经擦黑,政务堂掌上了灯。
气氛有些压抑,平日里议论不休的僚属们这会儿静悄悄的,要么打手势交流,要么将话写在纸条上,谁都不敢在这风口浪尖触了大人霉头。
是,他们倒是如愿了,大人终于不沉迷美色,专心干事,他们便不用频繁给陛下递奏疏陈情了。
可,怎么觉得浑身瘆得慌呢,大人脸子吊得老长,他从来不因政务繁多而发脾气,今儿可是骂了一整日的娘。不止呢,大人从早到晚都没出过这间屋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处理公务,下午的时候实在憋不住,叫了十来个护卫陪他练棍,得,打趴下一大片。
略一打听才知道。
原来是后宅那位美人走了,他不高兴。
“交头接耳做什么!”
左良傅重重地拍了下案桌,力气太大,将茶杯震翻,水流了一桌子。男人环视了圈四周,毫不吝啬地发着邪火:“一个个獐头鼠目,看见你们就来气,不是喜欢偷偷到陛下那儿告老子黑状么?去啊。要再敢叽叽歪歪往长安那儿胡说八道,看老子不拔光你们的牙。”
仿佛蜡烛都感受到了男人的愤怒,灯焰吓得左摇右摆,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正在此时,从外头走进来个俊逸挺拔的年轻公子哥儿,正是谢子风。
谢子风今儿也没有什么心思捯饬自己,随意穿了身半旧直裰,手里提了个大食盒,给诸位僚属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下去用饭,过会儿再来处理公务。
“听说你一整日都没吃东西。”
谢子风从怀里掏出方帕子,将桌子上的茶水抹干,从食盒里端出两叠热菜,一大盆白饭,还有碗汤羹。
“怎么没酒。”
左良傅扫了眼,不满道。
“别蹬鼻子上脸。”
谢子风白了眼男人:“三爷能屈尊降贵给你带吃食,给足了你面子。”
“去去去,看见你就烦。”
左良傅嘴上虽这般说,可却端起碗,大口的吃起来,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忽然神色黯然,说了句:“你说她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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