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不着。”
杜太医斜眼看向左良傅,笑的得意:“这就是报应,哎,她要怨就怨自己是某人的心上人,是某人的女儿,是某人的媳妇儿,该她倒霉。”
“您这是是非不分!”
杜弱兰气的小脸通红,使劲儿拽棺材里的老人,却怎么都拉不动。
“您要是不治梅姐姐,就是害了我!”
杜太医实在拿孙女没法子,只好找有法子的人撒气,板着脸,高声喝道:“老大,你是怎么当爹的,把你家丫头管好,别让她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跪着烧纸的杜大爷听见这话,连头都没抬,垂头丧气道:“您都管不住,我哪有那个本事。”
杜太医眼里皆是嫌弃,隔着棺材白了眼儿子。
老人双臂环抱住,如扎根般躺在棺材里,瞪着杜弱兰:“素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了,你若是再给那个女人求情,再和姓左的说话,我就把你逐出家门!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杜弱兰一怔,她是真没想到爷爷这般的油盐不进。
蓦地,她看见立在旁边的袁世清,索性心一横,将袁世清一把拽过来,挽住少年的臂弯,解恨似的对杜太医道:
“您今晚见过他的,他是梅大奶奶的表弟,我有了,他的孩子。您若是不救梅奶奶,他们袁家肯定不会要我,您这是毁了我一辈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左良傅别过脸,暗叹了口气,杜弱兰真真是个极仗义的好姑娘,是非曲直分得明明白白的,不过她也太意气用事了,这么一说,怕这辈子都和袁世清脱不了干系了。
杜大爷听见这话,嘴张的老大,都能塞鸡蛋了,哭丧着脸,连声问:“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人告我一声啊。”
杜二爷心里一喜,暗道:以后若和陈左攀上亲戚了,那对生意可是大大有利啊。他笑眯眯地看向侄女婿,越看越眼熟,呦,这不是长安顶有名的小霸王袁世清么,是他药店的常客了,隔三差五就把人打进医馆,听说今年年初还打死了人,这混不吝怎么到洛阳了,还跟弱兰扯上了关系。
袁世清难得脸羞得通红,扭捏得像女孩子似的,头低下,配合杜弱兰,弯腰朝棺材行了个大礼,高声喊人:“爷爷!”
杜太医气的半死,这下也不驾鹤西去了,忙不迭爬出棺材,拿起拐杖就往袁世清和孙女身上打,瞧见那小子拉着弱兰满院子躲,更气了。
“你,你败坏门风!”
杜太医捂着发疼的心口,恨得连连用拐杖戳地,眼前一黑,没站稳,竟给活生生气晕了。
两个儿子和高徒们赶忙上前来扶,又是掐人中,又是熏薄荷,瞧见杜太医终于缓过气了,忙不迭将老人搀进了花厅。
这边,袁世清始终环住杜弱兰,将女孩护在自己身前。他踮起脚尖,脖子往前抻,看见花厅里掌了灯,里头不断传来杜太医的喝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你爷爷脾气好大呀。”
袁世清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着怀中娇小貌美的女孩,方才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撕扯开她的袖子,发现她手臂上有颗红红的守宫砂。
袁世清不禁眼热心跳,坏笑:“你怎么敢说自己怀孕,你知道孩子怎么来的吗?”
“不是抱一抱就有了么?”
杜弱兰亦红了脸。
“是,是,就像咱俩这么抱。”
袁世清暗笑这丫头实在单纯,不过,真讨人喜欢。
“好啦,别瞎想,不过是权宜之计。”
杜弱兰嗔了句,忙拉着袁世清跪到花厅门口,威胁她爷爷:“您若是不救我们袁家的表姐,我就跪着不起!”
花厅里
杜太医这会儿歪在椅子上,听见孙女这话,恨的喘不上气。他是绝不相信弱兰会这么大胆,和一个外男私通,可今晚他确实抓了个正着,弱兰衣衫不整地和袁世清在一起。
难不成,竟是真的?
正在此时,杜大爷端着碗药茶上前来,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奉上:“您老消消气,喝点茶。”
“喝,喝个屁!”
杜太医正愁没处发火,抓起茶杯,全都泼在老大身上,毫不顾忌自己的儿子如今已到不惑之年,指头直往头上戳,骂道:“你闺女被人弄大了肚子,你竟一点都不急,还让我喝茶,天下有你这样当爹的么。”
杜大爷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平日里就百依百顺,都不曾骂过一句。
他是个温吞的人,多年来御前伺候,早都把性子磨平了,如今骤然听见女儿和袁世清有了苟且,也是不敢相信,想着待会儿诊个脉,便能求证。
谁知忽然被老爹骂,一时间忘了这茬,立马红了眼,两手缩进袖筒里,闷头坐到椅子上,委屈地掉泪,埋怨父亲:“这又不赖我,您冲我撒什么气啊。”
“你,你!”
杜太医大怒,气的满屋子寻刀,要砍死老大父女,省的给杜家先祖蒙羞。
“爹,您消消气啊。”
杜二爷是人精,方才在外头看见侄女手臂上的守宫砂了,立马知道弱兰是为了帮左大人。
杜二爷忙过去拉父亲,他轻抚着老人的胸口,笑着劝:“事是弱兰做的,您埋怨大哥作甚。”
说到这儿,杜二将父亲扶着坐到椅子上,奉上茶,笑道:“不是我说您,您老气性也忒大了些,左大人那么大的官,亲自来负荆请罪,您竟弄出驾鹤西去这么一出,多丢人。”
“怎么,连你也敢责备你爹了?”
杜太医脸阴沉下来。
“我哪儿敢。”
杜二深呼了口气,接着劝:“我只是觉着弱兰说的没错,梅大奶奶到底没得罪您,您何必见死不救呢。再说了,咱们杜家已经没了太医院的俸禄了,全靠长安和洛阳的药材生意支撑,您若得罪了人,不是让咱们全族都喝西北风么。”
杜太医咬着牙生闷气。
“差不多得了。”
杜二爷笑道:“左大人赤着身子站在外头,叫下人们看笑话,还不够解气?”
“哼,又不是我叫他负荆请罪的。”
杜太医冷笑数声,闭着眼养神:“他爱站就让他站去,老夫区区一介草民,哪里敢管。”
正在此时,只见杜大爷默默起身,低着头往出走。
“去哪儿?”
杜太医皱眉。
“解手。”
杜大爷垂头丧气道。
“懒驴上磨屎尿多。”
杜太医厌烦地挥手:“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
“是。”
杜大爷叹了口气,从花厅后头出去了。
他快步回自己院里,拿了出诊的药箱,把丧服换下,穿了寻常的直裰,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花厅门口,看见女儿和袁世清跪在一起,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儿,往女儿身上砸。
“兰儿,兰儿。”
杜大爷压低了声音,冲女儿勾手。
杜弱兰看见父亲叫她,赶忙拉了袁世清跑过去。
“爹。”
杜弱兰低着头,手搓着衣角,咬牙掉泪,豆大的泪珠子成串儿地落下。
“爹,您听我解释。”
“行了,甭说了。”
杜大爷轻抚着女儿的胳膊,他何尝没看见孩子臂上的守宫砂,孩子是他疼大的,他也年轻过,何尝不懂兰儿看袁世清的眼神,是喜欢呀。
“走吧,咱们赶紧去看看梅大奶奶。”
杜大爷朝前望去,左良傅这会儿仍背着荆条,端铮铮的站在院里,一动不动。
男人压低了声音,手指按在唇上:“千万别惊动你爷爷。”
袁世清有些怀疑地看向杜大爷,拉了下杜弱兰的袖子,皱眉道:“你爹他成么。”
“开什么玩笑。”
杜弱兰恼了:“我爹以前可是顶有名的太医,专门给陛下瞧病的。”
“呦,是我眼瞎了,还请伯父赎罪啊。”
袁世清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礼。
杜大爷上下打量了翻袁世清,虽说不喜欢闺女这么早就嫁人,也讨厌所有和闺女有关系的男人,可不得不说,这个少年长得的确很出色,俊得很。
“行了,赶紧走吧,病人比天大,大奶奶可等不得。”
说罢这话,杜大爷蹑手蹑脚地走在前头,带着女儿和袁世清去后院套车,往杏花村酒楼去了。
……
*
一个时辰后
即便是初夏,可到了后半夜,凉气上涌,也让人不寒而栗。
左良傅双臂环抱住,闭着眼,站在花厅门口,几乎没有动过一下。
他知道,只要自己今儿坚持下来,袖儿就有活的希望,哪怕明日他被全洛阳耻笑,又有什么关系。
一阵窸窣脚步声响起,只见杜二爷端着个漆盘,快步朝左良傅跑去。
“大人,要不我给您搬张椅子来?哎,我爹他老糊涂了,您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杜二爷生怕得罪了左良傅,让下人将灯笼举高些,瞧见男人后背有道极深的刀伤,这会儿正流着血,而那些木荆上的刺此时又钻进他的肉里。
杜二爷只感觉头皮发麻,也就是左良傅了,寻常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都撑不住了。
“大人,草民颇懂些医术,要不帮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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