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遭贼,那这个……去哪儿了?”茵陈伸高了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把。
祁果新顺着茵陈的动作往头上薅了一把。
不好,朝冠被狗龙顺走了!
怪道怎么一路上脑袋顶都凉飕飕的!
狗龙吵架吵不过她,仗着身高体长的优势,就对她使这种阴损的招数。
堂堂一国之君,到底还要不要脸!
祁果新怒气冲冲地冲到御幄前。
御前伺候的人都被皇后气势汹汹的神情吓傻了,这还是他们习以为常的那位主子娘娘吗?那位把谨小慎微和死皮赖脸完美结合的主子娘娘,什么时候变成讨债的恶鬼了?
祁果新气极了,没留心瞧一瞧周围人到底有多惊诧,她连通传都不让人通传了,直接伸手掀起帐帘,恶声恶气地冲里头嚎叫道:“还奴才帽子来!”
帐里一片死寂。
倘若祁果新有往常十之有一的谨慎,都能察觉出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但她横竖已经得了绝不废后的圣诺,眼下有恃无恐到了极致,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
蒸腾的热气扑面,袅袅白烟升腾着往外翻滚。
眼瞬间被盘旋的白雾蒙住了,看不清晰,探手摸索着一推,“哗啦——”
朦胧中碰倒了什么,盆儿还是桶的,水溅满地。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见了爷们儿隐忍的喘息声。
好像有哪里不对,祁果新心里一咯噔,定睛一瞧。
榻上半倚半躺的靠着一条脱得精光的龙,正正面对着她。
说是精光似乎并不那么恰当,因为该穿的那件香色龙纹缎绵行服袍,还在原本的位置披着,只是松松散散地敞开了。
龙爪……应该是正握着黑芦苇荡里的什么。
由于祁果新是睁大了眼睛用力在看,比上回半眯眼半遮眼的看得更清晰。
全身的血液往天灵盖直冲上去,刺耳的嗡鸣声霎时占据了全部思绪。
皇帝……皇帝在……在自己动手,做那个!
对面的龙目里迸出了致命的火星子。
祁果新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气势,“奴……奴才的朝冠……呢?”如果声儿不发颤的话,大概会更真实一些。
不是头一回看了,奇也怪哉,拉过爪子,抱也抱过了,再瞧龙身子,满心的感觉都焕然一新。
她开始懂得羞涩了,心里甚至还有别的声音,撺掇着叫嚣着,让她再瞧上一眼。
“朝冠?”皇帝冷冷一笑,“你冒犯圣躬,还冲朕大呼小叫。”
“奴才没有大呼小叫……的吧。”声音越来越微弱,祁果新把脑袋埋进了手里。
“不想打板子,就给朕过来。”皇帝冷言下了令,不容置疑。
祁果新话语里是极其坚定的,“奴才不去,您就算打死奴才,奴才也不过去!”她双手遮住眼睛,边摇头边往榻边去了。
指缝里往下偷瞧一眼,那架势可真够令人吃惊的,也不怪她大惊小怪的叫唤起来了,“哎哟!怎么都肿成这样了……”
“您都这副样儿了,传奴才来伺候您呀……”狗龙自个儿躲在帐子里排解,想着想着,感觉还怪委屈的。
皇帝拉着她的手覆下去,喉咙间发出一声难抑的喟叹,但他很快就忍住了,恢复了往常对她横眉的讨狗嫌模样,“离大宴就一袋烟的功夫,你不嫌快,朕还嫌丢人。 ”
在马车上抱着她又捏又亲,小童子蛋儿的邪火早就压不住了,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和皇后的第一回 亲密,绝不能就这么对对付付的打发过了。
所以皇帝决定自给自足,速战速决。
谁想到这个节骨眼儿的,她自个儿闯上门来了。
那就怪不得他,将这回看作是天爷的安排了。
皇帝成天吆五喝六的,做什么都得有个仪式感,祁果新将心比心想了想,很能理解他,“那您现在还嫌时辰短丢份儿吗?要不……这么的罢,奴才先跪安,您完事儿了再传奴才回来。”
别的也就算了,朝冠是一定得要回来的。
皇帝万蚁噬心,哪儿还肯放她走,“不了,就这么胡乱凑合过罢。”一把拽住了直接往榻上一摔,鬼迷了心窍,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第36章
天将将擦黑, 黛蓝混着黑向靛蓝的天空盖过去,帐外火把都燃起来了,处处散着松脂燃烧的气味。
加热后的松脂一反清新平淡的常态, 毫不掩饰的向四周扩散着馥郁浓烈的气息,奇香,香中还带着些许涩涩的况味,只消闻过一次,便让人一生都难以忘怀。
祁果新化成了一汪水。
抑或是变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从水红色的小花苞开始生长, 淡淡的,娇嫩的, 小花苞汲取了露珠带来的能量, 慢慢舒展开了花瓣, 抖一抖枝叶,终于完全盛放开来,摄人心魄的石榴红是书里勾人的妖精, 她冲书生眨眨水汪汪的大眼, 什么话都不必说,书生就在她的眼泪中迷失了方向, 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向竹林深处走去。
皇帝此刻就是那甘愿献上性命的书生。在一个清辉似水的深夜,他的书屋被叩开了门扉,清朗的月色不再,月晕折出了七彩的迷幻光圈,蒙蒙的雾霭模糊了视线,一位肤色盛雪的妖女在竹林边缘向他招手,他清楚地知道她是妖,但他一点也不怕, 他意乱情迷地跟在她的身后,既想占有她,也想被她侵吞殆尽。
他察觉到了波涛的汹涌澎湃,也听见了林间仙子的吟唱。
追随着细腻的飘荡的乐声,懵懂的书生莽撞地来到了竹林深处,来的途中兴许是大意折断了狭披针的竹叶,也大概不慎踩塌了几株鲜嫩的春笋,林间仙子的歌唱随着他鲁莽的举动而发颤,甚至血溅当场。
皇帝很自责,同时也很骄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几乎要在浓厚的松香中溺毙了。
他问:“你闻到了吗?”
“什么?”祁果新曲起的指甲染了透骨草,红彤彤的,像张牙舞爪的吃人妖精,刹那间日月风云变幻,妖精将戆直的书生一口吞入腹中。
“松香的味道。”皇帝的龙脑埋在她的耳后,青丝被汗水黏在脖颈后,蜿蜒成溪流的形状,皇帝就在那处鼻尖摩挲着,因舐弄而口齿不清。
祁果新还是听懂了,她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吸了吸鼻子,但是没有闻到松脂香,只有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四周,像清晨林间厚重的白雾,掩盖了她的鼻息,遮住了她的视线。
皇帝志得意满,皇帝流连忘返。
“您……快些……快些……要开席了……您不能……迟……”哆嗦着,战栗着,祁果新艰难地咬牙说出了这些话。
她说的都是事实,然而皇帝仍然认为“快”字是极大的侮辱,“你给朕闭嘴。”
祁果新再次被堵上了嘴,不过这回不是布团了。
缎褥上绣了四合如意云龙纹,在她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刻,模糊的影儿里,绣样当中的那条金龙正对着祁果新耀武扬威,器宇轩昂的模样,十分的肆无忌惮。
夜里的大宴,帝后终究是迟了。
“这局不算,朕跟你择日再战。”皇帝由人伺候着穿衣,从雕龙座镜内反射的倒影看向身后,他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仿佛在说一场惨盛收场的棋局。
而他的棋友正瘫在褥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宫女子们来回摆弄也毫无生气,面对他的挑衅更是无动于衷。
祁果新就像刚被渔夫从水中打捞上岸,离了水,瞪大了呆滞的眼睛,在渔网上横着,大口大口喘息。
“皇后,醒醒。”皇帝穿戴齐整了,走过去俯身拨弄她的胳膊,软塌塌的,像拾起了一捧池塘里的烂泥。
她像在淤泥里生了茎根的荷花,纹丝不动。
皇帝嫌弃地说:“你哈喇子流下来了。”
那条垂死的鱼终于有了反应,摸索着抓过被褥擦了擦嘴角,把刚刚涂好的点点红唇抹花了。
皇帝伸手戳了戳她脸颊上浮起的诡异红晕,“你不跟朕一道走?”
祁果新缓缓挪动了身躯,把鱼脑袋埋在了枕头下。
皇帝转过头去,对苏德顺淡淡吩咐道:“解了贵妃的禁足,今夜召贵妃侍寝。”
祁果新一骨碌爬了起来,动作比皇帝的闪电御马还要矫健,站在地上牵了皇帝的袖子,扯着嘴角涩涩地笑了,“万岁爷,奴才好了,能走了。”
皇帝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睨了她一眼,以微不可觉的弧度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迈步去了。
祁果新快步追了上去,“万岁爷,您今儿还招贵妃侍寝吗?”
皇帝偏下头望着她,觉得她的傻可真不是虚的,榆木脑袋傻得透透的,没救了的那种傻。
那也没辙啊,也不能废后。皇帝憋闷地吐了口浊气,反问道:“你说呢?”
祁果新很不服气,她还在惨痛地疗伤,皇帝凭什么自己快活?这狗龙可真不够局器。
她攥着皇帝行袍的袖口不撒手,毫无杀伤力地呲牙威胁他,“奴才不许您传。”
皇帝长长地哦了一声,斜着眼儿揶揄她,“谁在朕跟前大言不惭,说要成为一代贤后。”
祁果新近乎执拗了,说不就是不,“前朝是您的天下,后宫是奴才说了算,今儿不成就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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