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祉玉又道:“你五次出征,有两次是对抗外侮,有三次是剿除匪寇,次次皆是大胜。朕知道,你不一样。”
邢燕夺再次叩跪在地,道:“臣叩谢陛下。臣不会让陛下失望。”虽然只有两句话,君臣两人却是都明白,这是邢燕夺拿性命做出的承诺。
至于邢太尉,被拘禁这些日子里,他染了伤寒,听说两个儿子竟上交了兵权,气得大喊“不肖子”,激怒攻心之下,年纪大了,又是严冬侵袭,竟是中了风,半身偏瘫,神智不清。这是后话。
——
邢燕夺刚离开乾极殿,苍穹就开始飘雪,初时落得急,雪花大片大片的,随着风卷舞,宫宇的飞檐翘角渐渐染上素色,与红墙相映,放眼望去,仿若一个崭新的纯然世界。
邢燕夺出宫的时候,就见邢燕承站在不远处,带着一辆马车在等着接他。
邢燕夺这才知道,是邢燕承写了信给两人的父亲。
邢燕承早年跟了一个仁心仁术的好老师,行医这些年,正如邢太尉所说,战场上的血气早已失去。
他是真的很喜欢顾磐磐。唯一有过一次杀念,是在上江苑时,顾磐磐伤了膝盖,他在殿外亲耳听到那姑娘是怎样被皇帝亲昵逗弄,那一瞬的强烈嫉妒,竟让他想杀了其他得到顾磐磐的男人。
但那样的念头也就是一瞬即逝。这些年来,邢燕承内心深处最珍惜的,并非世家公子的身份,而是他这一身靠自己琢磨得来的医术。顾磐磐这样的小女孩都有志向,想要利用身为皇后的地位,推动本朝医学发展,他怎可能没有?
真正让邢燕承下定决心劝说父辈交出兵权的,正是顾磐磐那双眼睛,或者说,是她那种对医者始终敬重如一的眼神。
所以,说邢燕承自私也好,无私也好,他宁可家族失去兵权,也不想成为阶下囚,只是想能够继续做一个医者,能让自己所学能有所用。
这兄弟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这覆上新雪的连绵宫阙,一起坐上马车离去。
隋祉玉看一会儿这天色,突然就格外地想看到顾磐磐。问:“皇后呢?”
内侍很快回来答:“陛下,皇后娘娘先前带着宫人包了饺子,说是今晚要与您吃的。现下与魏王殿下去拥梅园看雪了。”
“是么?”隋祉玉听完,哪里还有心思管政务,起身道:“朕去看看。”
隋祉玉来到拥梅园,这时雪已变小,细如盐般弥漫在空中。
他果然远远就看到顾磐磐和隋祉玉,那两人走在绽放的红梅树间,不知在说什么,连声欢笑。
顾磐磐身着红色鸾纹袍褂,襟领和袖口镶着白狐肷,毛茸茸的装饰,让她的脸蛋看起来更加粉嫩,一双眼眸更是明如秋水,即使穿这样多,还是难掩身姿的窈窕,让隋祉玉看得有片刻失神。
顾磐磐被宫人提醒,说是陛下来了,她立即提着裙子朝隋祉玉跑过去。隋佑恒也是一脸喜悦,大叫道:“皇帝哥哥!”
隋祉玉将这跑过来的一大一小扶住,道:“慢点,下雪路滑,小心摔着。”
说着伸出手,将顾磐磐眼睫上小小的白絮摘下,眼神温柔得可以将冰雪化开。
因为隋佑恒在,顾磐磐对皇帝这样旁若无人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就岔开话道:“陛下给我画一幅梅花,留作纪念吧。”
她还是第一次与皇帝一起赏雪,心里有些激动。
隋祉玉自是答:“好。”
罗移见状,赶紧叫人呈了纸笔过来。隋祉玉就在附近的琉璃亭中画画,顾磐磐和隋祉玉在一旁等的时候,想堆雪人还堆不了,就索性搓雪球相互砸着玩。
见皇帝画好一阵都没画完,且画得那样专心,顾磐磐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问:“陛下?”
就见那画上不止有梅花,还有一个红裙女子,风姿明绰,站在梅花间回眸,笑意嫣然。正是顾磐磐。
旁边还有隋祉玉的题字:乾道元年冬至,观吾妻梅园赏雪。
顾磐磐目光落在“吾妻”两个字上,翘起嘴角,看向皇帝的面容。
她突然低声道:“陛下,那天在佛塔里,我就怕出不来,再也见不到你。”这句话她一直不敢说,现下不知为何突然就说出来。
“不会。朕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隋祉玉道。
他说完将顾磐磐拉近,紧紧箍在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细细品啄,绵长而炽烈。隋祉玉长睫低掩,吻得很专注。顾磐磐顾及还有人在,本要挣扎,却是分毫也不能挣脱,索性也慢慢抬臂抱着他,回应着他。
隋佑恒还在地上刨雪,正要回头叫姐姐,罗移示意李樘,李樘一把抱起魏王,捂住他的小嘴,拿身体遮住他的视线,就将人带离开。
梅影婆娑,香雪无垠,只留帝后的身影紧紧相偎,亲吻缱绻……
第123章 番外1
大长公主的事, 牵连甚广。
乔慈衣听说以后,着实惊讶,她没有想到, 她前些日子还很羡慕的大长公主,居然会是这样惨烈的收场。
但是一想到大长公主想害死她的女儿, 她就对大长公主没有半分同情。
更让乔慈衣感到意外的是,佘知公主竟也私下与大长公主勾结,为其所用。十几年来, 乔慈衣与佘知公主身为师徒, 到底是有感情的,为了这个误入歧路的女弟子, 她自是唏嘘不已。
乔慈衣也为此录了供词, 该走的程序一样没有落, 证明她没有参与佘知公主制作逍遥散一事。
乔慈衣难免又想起容定泱。大长公主出了这样的事, 身为驸马, 处境也是艰难吧。
虽然那天就只见了容定泱一面, 但乔慈衣还记得他的样子。
从裴渡开始, 她已陆续向皇帝指认过好几个人,后来都是不了了之, 乔慈衣现在变得谨慎得多。
她也怕因为她的原因, 让无辜的人背负上罪名。
更重要的是,这次她怀疑的是容家。她怎么敢轻易就去说, 容家的人是莲藏教掌教。那甚至会牵连到她的女儿。
连顾磐磐的皇后之位都会被殃及。
先不说皇帝对顾磐磐的感情经不经得起这样的考验。而是到了那时, 就算皇帝不追究顾磐磐, 其他臣子也不可能再让顾磐磐做皇后。多的是家族想为族女谋得皇后的位置。
因此, 她这次根本不敢像前几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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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的事终是有了定论,因其身负欲图谋逆弑君, 谋杀皇后等诸多罪孽,被虢夺封号,一杯毒酒赐死。
天家出了这样的事,京中的贵族女眷几乎都在私下议论,顾磐磐母女两人也不例外。
顾磐磐就道:“二伯原本身体就不大好,如今大长公主去了,染上心疾,身体更是不如从前。”
大长公主都没了,顾磐磐也不再叫容定泱姑父,而是呼他为二伯。
乔慈衣好奇道:“容二爷身体不好么?我那次看见他,觉得他的身体很是强健。”
顾磐磐道:“也并非其他方面不好,就是二伯有个老毛病,从少年时起,就是有时会心痛难忍,严重的时候会昏迷过去,遇到这种时候,二伯就只有在家休整。”
乔慈衣很想多了解容定泱。她想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判断,若还是怀疑容定泱,再告诉皇帝。主要是容定泱的身份太特殊,涉及到容家。
她忍不住在想,若容定泱真是莲藏教的掌教,那么,容定濯知道容定泱的掌教身份么?她觉得十有八九是知道的。除非莲藏教不是容家的势力,而是容定泱通过不知方式攥到手里的。
她突然想到,容定濯的身形,其实与掌教也是有些相似的,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回过头来像,她以前怎么就没怀疑过容定濯?是因为容定濯镇压过莲藏教的名声在外,导致她先入为主,认定他不会是掌教么。
乔慈衣甚至想到,掌教会不会……本来就有两个人,是这两兄弟轮流担任呢。一个容定泱,一个容定濯,这样还可以增加迷惑性。
十几年前的容家,不知在何时掌握了莲藏教,让两个儿子,而容家在岭南那次镇压就是自导自演,为在皇帝面前立功吧?
这样假设之下,越是深想,乔慈衣莫名感觉有些背脊生凉。她也就不再随意假设,而是想真正地再试探容定泱一试。
她又问顾磐磐:“容二爷可有纳妾呢?他与公主除了过继的容初嫣,还有其他子女么?”
容初嫣最后的处置是杖三十,打下来,腿已经废了。
顾磐磐就答:“二伯没有纳妾。他与公主还有一个儿子,但也是从容家旁支过继的。我听说……似乎是公主的身子不能诞育。”
驸马是可以纳妾的,只是纳妾得经过公主的同意。以大长公主对容定泱的占有欲,当然不会准他纳妾。
乔慈衣缓缓颔首:“这样啊。”
乔慈衣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就决定想要找机会接触容定泱,试探他一试。
***
冬月十七,阿弥陀佛圣诞,乔慈衣终于找到接近容定泱的机会。
乔慈衣多年来有个习惯,每逢佛教节日、诸佛圣诞,她都会到寺庙里过。
莲藏教到底是脱生于佛教,虽然糅杂了别派思想,形成自己的教义,但从小乔慈衣就是看佛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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