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统领身上有伤,本将军也不干那些趁人之危的事情。你且先修养几日,我们再战不迟。”说罢,楚月兮对押着云途的两个士兵一挥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好生照看,自己则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回走。
在渭西城外迎接她的,是一颗光溜溜的,在月光下有些反光的脑袋。
楚月兮把长剑插回剑鞘中,跟那颗光滑的脑袋打了个招呼,“净诲师父,来的可真是讨巧啊。”之前说要来帮忙,现在倒是来了——等着她把云途抓了之后来的。
净诲依旧是那一身洗的发白的僧袍,脸上挂着终年不变的笑意,双手合十,朝着楚月兮微微一弯腰,道:“楚姑娘战无不胜,乃是九夜之幸,阿弥陀佛。”
这话虽然是明摆着在夸她,但是楚月兮听到那句久违的“阿弥陀佛”就头皮发麻,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招招手让净诲跟上,想了想,问:“净诲师父怎么有空来城外迎我,可是城内出了什么事?”
“楚姑娘聪慧,小僧佩服。”净诲翻身上马,跟在楚月兮身后,幽幽地说:“不久前有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闯进了温大人的帐子,声称楚姑娘被困,生死不明,希望温大人可以帮忙。”
楚月兮眼皮跳了跳,扭头瞪了净诲一眼,“谁生死不明?”
“楚姑娘吉人天相,自然不是你。”净诲又念了声佛号,这才接上了后面的话,“只不过温大人心中焦急,一早就出城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楚月兮心头一跳,调转马头,抬手狠狠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策马冲回了才离开不久的地方。
白暮词正和南落在统计伤亡情况,远远就听见马匹飞奔而来的声响,连忙借着月光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发现是去而复返的楚月兮。
“将军,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白暮词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去问道。
楚月兮深吸一口气跳下马,尽可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问:“阿词,你看见温子酌了吗?”
“温大人不是在城里吗?”白暮词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下,确定打扫战场的时候没人看见他,不解道:“将军怎么这么问,可是温大人出了什么事?”
楚月兮摇摇头,拍了拍白暮词的肩,轻声道:“没什么,你去忙吧,此事不许声张。”说完,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朝着渭西城的方向去了,只留下白暮词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现在还好好的,那个闯进营帐的士兵定然是沧澜那边的人。温子酌是个聪明人,一般的计谋绝对骗不了他,怕只怕……真如净诲所说,他一时着急乱了阵脚。
不可能的。
楚月兮想了一路,又分析了一路,终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即便他真的出城去救自己了,也不该到现在连个人都看不见……
“箐王殿下,看见我活着回来了,您会不会有一点儿失望呢?”楚月兮下马直接去了关押连翊的地方,既然连翊和沧澜人有联系,说不准能从他这里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谁知连翊面上不见半点儿惊讶,只是拱了拱手,“辅国大将军亲自上阵,岂有失败的道理。”
“箐王殿下就不害怕?”楚月兮不死心地凑近了些,阴恻恻地说:“你要知道,这一战我们胜了,你的麻烦就来了。”
“本王一时糊涂,信了蓝泗的鬼话,铸成大错,该受什么罚,本王都认了。”连翊无所谓地耸耸肩,“如今楚将军大胜沧澜,也算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本王谢你还来不及呢。”
蓝泗?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楚月兮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把名字和人对上了号,这个蓝泗,应该就是云途唯一的儿子。
自楚天和起,定西军与云途对战许久,在她的印象里,云途是个枭雄,虽然一直想要战胜定西军,侵占九夜沃土,却素来不屑于这些手段……想来,是蓝泗背着他干的好事。
楚月兮也不想管连翊是不是真的在忏悔,只是没忍住笑道:“行啊,沧澜有个蓝泗,九夜有个你,难怪打了这么些年,也就这样了。”
连翊:“……”
“楚将军愿意来看看我,是为了温大人吧。”连翊脸黑了黑,旋即又感觉楚月兮说的也没什么错,只好自己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道:“云途身上有伤一事,是本王让温大人告诉将军的,将军信吗?”
“信。”楚月兮回答的干脆直接,因为她是真的相信,当时情况紧急,楚月兮没来得及多问,后来细细一想,便大概猜到了消息的来源是哪里。
楚月兮知道连翊肯定知道点儿什么,索性开门见山道:“温子酌出城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有人来报了假消息,温大人担心将军,本王也拦不住。”连翊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那一日你还与本王演戏,现在如何,不是照样出事了。”
“殿下你可闭嘴吧,有时候少说两句挺好的。”楚月兮瞪了连翊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同时交代看守的人务必谨慎——他虽然看起来是想明白了,但是连翊其人诡计多端,万一是演戏呢?
话说回来,温子酌该不会真的傻傻往敌阵里冲吧……楚月兮摇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走回了自己的帐子里,换掉一身染血的甲胄,简单沐浴更衣后,在床上躺着睁眼直到天明。
“真是要命……”第二天一早,楚月兮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苦笑着揉了揉脸,换好衣服让亲兵把白暮词和南落请了过来。
白暮词走进帐中,双手呈上了一个厚厚的册子,“将军,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完了。”
随后,南落也递了一个册子上来,道:“这是沧澜投降的人,还有少部分誓死不愿意缴械的士兵,属下已经原地处斩了。”
楚月兮接过两本册子随手翻了翻,挥挥手把两人挥退了,“好,二位辛苦了,去休息吧。”
待白暮词和南落出去后,楚月兮拿出伤亡的那一册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温子酌的名字,心中舒了一口气,便铺纸研磨开始写折子。
折子才写了一半,亲卫来报,有一个自称蓝泗的人求见。
“让他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楚月兮一点儿都不惊讶,如果是他派人来骗走了温子酌,那么现在也该是作为筹码来要挟的时候了。
蓝泗甩开跟在两侧的人,大步闯进了楚月兮的帐子,朗声笑道:“辅国大将军,久仰大名。”
“不敢当。”楚月兮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摆手让亲兵退了出去,“蓝泗王子敢只身进我定西军大营,说吧,筹码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楚将军果然爽快,不像九夜一般女子那样啰里啰嗦。”蓝泗满意地点点头,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九夜官话说道:“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要你放了我父王,这是我的条件。”
“你们的太傅在我手上,这是我的筹码。”
第49章
楚月兮盯着蓝泗看了一会儿, 就在蓝泗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楚大将军哈哈一笑,直接拍了板,“好,换。”
蓝泗让楚月兮吓了一跳, 她答应的实在是太干脆了, 于是蓝泗再一次确认道:“大将军可要说话算数, 不然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温太傅的安全了。”
“你爹在我手里, 本将军说换就换,你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楚月兮说着扔下手中的笔, 把写了一半的折子也随手丢进了火炉里, 给蓝泗指了指,说:“看见没, 奏折我都打算重新写了,你没理由不相信吧?”
“楚将军是爽快人,小王也不多啰嗦了。”蓝泗撇了一眼已经化为灰烬的折子, 笑道:“那我们就说好了,三日后日落之前, 城外十五里处,换人。”
“小王这就告辞了, 楚将军留步。”谈判进行的太过顺利,蓝泗仰头大笑着掀开帘子出了楚月兮的帐子。
楚月兮吃了瘪,面上也不见一丝不悦, 只是笑呵呵地跟了一句不送,而后转身去了连翊的帐中,却被人告知箐王殿下还未起身。
“喊他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楚月兮一想到自己整晚没睡,他倒是睡得香甜,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挥手命人去扰了连翊的好梦。
连翊虽然是个王爷,不过现在是戴罪之身,又是在定西军中,这里楚月兮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于是堂堂箐王殿下被人活生生地从床上拖了起来,很快,一个士兵来报,“将军,王爷已经起了,您请进吧。”
“很好。”楚月兮弯了弯嘴角,挑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顺便带上了清晨的问候:“箐王殿下,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可好?”
连翊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没打算惹毛了楚月兮,便顺着她的话答道:“拖将军的福,一夜无梦。”
“那就好那就好,睡饱了才有力气干正事。”楚月兮一拍手,便有一人拿了一大沓子书走进来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一人捧了厚厚的一堆纸放在书的旁边,而后朝着楚月兮一拱手退了出去。
即便是临危不惧如连翊,此时也是浑身一抖,试探着问道:“不知将军……这是打算干什么?”
“殿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将军体贴,怕您闲出病来,特意给您找点事做。”楚月兮一把将连翊拉到了桌子前,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在连翊的面前随意翻了翻,解释道:“殿下您看,这些书都是从沧澜的军营里搜出来的。有奇闻逸事,有后宫秘事,还有沧澜的医术什么的,总之是应有尽有,只可惜,都是沧澜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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