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遥嘴角抽了抽,正色道:“是, 属下这就去。”
不一会儿,帐外便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将军,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楚月兮照例倒了杯凉茶放到桌子上,又挥挥手示意邵遥去休息,确定四周无人,才开口:“秦大夫,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事相询,如果不方便说,还请……”
“将军是想问属下的身世吧,没什么不方便的。”秦简心思极为通透,大概是用心去看更加清楚,他摸索到茶杯,端起来喝了两口,微微蹙了蹙眉道:“将军还是少喝些凉茶。”
“这个不打紧。”楚月兮笑着摆摆手,又想起秦简看不见,只好尽量省了手势,说:“我看秦大夫气宇轩昂,丰姿潇洒,实在不像一般人,所以一时好奇,如果可以,还希望秦大夫能解惑。”
秦简笑了笑,站起来跟楚月兮请了罪,“属下不得已用了假名,还请将军恕罪。”
“假名?”楚月兮一愣,“敢问阁下是……?”自己这军营里莫非还能窝藏了逃犯不成?
秦简不知怎么感受到了楚月兮的疑惑,虽然是请罪的姿态,却看着依旧颇有一番风骨,笑道:“将军不必紧张,属下姓樊,本名樊芩简。”
樊……?樊芩简……?
楚月兮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个姓和名字,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该不会是樊家的后人吧?!不应该啊,之前那个黑衣人不是说樊家人除了他全部都死了吗?
“将军猜的不错,属下正是惨遭灭门的樊家之后,那一年大火伤了眼睛,不过侥幸保住了一条命。”秦简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楚月兮,道:“这玉佩是樊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算得上是传家之宝,将军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秦大夫先坐。”楚月兮上前两步亲自把人扶了起来,又拿起玉佩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玉佩质地温润,纹理细腻,确实是珍品。
这块玉佩能卖不少银子吧……楚月兮眯了眯眼睛,又赶紧摇摇头打消这个危险的想法,把玉佩还给了秦简,问道:“即是樊家后人,秦大夫又为何换名来我军中?”楚月兮虽然信任他,但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秦简也配合,有问有答道:“自家里出事后,我便一直浪迹江湖,以替人看病为生。后来听说了京城之事,得知将军为我樊家翻案,不胜感激,奈何秦某只是区区一个瞎子,只能来军中尽些心意。”
“樊家一事牵连胜广,为樊家洗冤的不止我一个,而且……”楚月兮轻叹一声,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而且当时是为了救一些孩子,我们才不得不插手樊家旧事。”
也就是说,我们帮你不是因为高尚,而是当时情势所迫,情非得已。
楚月兮不愿无故受人恩惠,虽然也算是受之无愧。
“将军的意思在下明白,无论如何,这恩我都是要报的,还请将军不要嫌弃我一个无用之人。”说到这,秦简突然抬头对上了楚月兮的双眸,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坚定的让人心颤。
“秦大夫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一手高超的医术是多少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楚月兮也不跟他矫情,索性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爽朗一笑道:“既然秦大夫想留下,那是我定西军的福气,我就在此替众将士们谢过秦大夫了。”
“将军太客气了。”秦简喝完了杯中的凉茶,说是还有不少伤者等着他去医治,便起身告辞了。
楚月兮目光掠过露出一角的信封,心道:秦简医术这么好,待战事了了,请他去帮温子酌看看,也许有用呢?
“瞎想什么呢……”楚月兮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这都隔了多远了,怎么还……啧,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阿嚏——”千里之外的小妖精在温暖的书房里打了个喷嚏,他默默拢紧了身上原本敞开的披风,试图驱散没由来的一阵寒意。
在门外打扫的韩叔听见了,敲门问道:“大人,可是冷了?”
“没事,韩叔您忙。”温子酌揉了揉鼻子,低下头继续翻看西边陆陆续续送回来的战报,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好好的一个定西军,之前那几次怎么打得如此狼狈?莫非……
几天后,一身风霜闯进太傅府的白暮词印证了他的猜想。
“温大人,请您帮忙,我要面见皇上。”白暮词一路奔波,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终于赶回了九阙,虽然有楚月兮的私印,但是皇宫也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思考了一路,她只好先来到温子酌的府上请求帮助。
此时已经入了夜,温子酌看清来人便悄悄收掉掌中已经蓄好了的力,给白暮词倒了杯热水,问道:“现在宫中已经下了钥,白姑娘如此着急,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白暮词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了,捧起杯子灌了几大口,一抹嘴角的水渍道:“将军查到实证,箐王暗中与沧澜首领云途有联系,两人联合设计了定西军溃败,连失五城之事。”
“什么?箐王疯了不成?”虽然与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听到白暮词这么说出来,温子酌还是惊了一下,他知道连翊有野心,但是从未想过他能这么没脑子。
“白姑娘你别急,我这就带你进宫。”温子酌示意白暮词稍等片刻,让韩叔牵了两匹马等在后门,他去换了官服,便在一片沉寂的黑夜中带着白暮词朝皇宫方向策马而去。
有温子酌出面,白暮词很快就被放进了皇宫,快到长宁殿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拦住了温子酌的去路,“温大人留步吧,此事还是我自己去跟皇上说,将军一再嘱咐过我,不能牵累到您。”
“可是……”温子酌正想说什么,白暮词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递给他,低声道:“这是将军让我给您的信,温大人快回去吧。”
趁着温子酌拿着信愣神的功夫,白暮词已经一溜烟没了影儿。
“哎……白姑娘。”温子酌看着那姑娘来去一阵风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她家将军,他无奈地摇摇头,把信封塞进袖子里候在了门外。
长宁殿的灯自白暮词进去,又亮了整整一晚,直到天边鱼肚泛白,殿门才缓缓打开——走出来的人是何霄。
“哎呦我的温大人啊,这大冷的天,您怎么在外面站着呢。”何霄一甩手里的拂尘,朝着温子酌施了一礼,道:“皇上有请,温大人快进来吧。”
温子酌暗暗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快步跟着何霄进了殿内,看见神色晦暗不明的长盛帝正半靠在椅子上,白暮词低着头站在一边没说话,听到开门的声音终于抬头看了看,轻声见了礼,“温大人。”
“温大人来了。箐王做的那些蠢事,你应该都听白姑娘说了吧?”长盛帝摆摆手免了温子酌的大礼,微微抬了抬眼皮道:“你说说看,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应当严惩。”温子酌心里也提着一口气,他不知道长盛帝信了多少,也摸不清他心里的打算,只好咬咬牙直言心中的想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箐王里通沧澜,与云途密谋丢了五座城池,定西军将士损失了数万,张陵将军更是枉死殉国。”
“以上桩桩件件,臣以为,唯有严惩方能平息众怒,给所有枉死的将士和百姓一个交代。”
长盛帝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挑眉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楚将军的意思?”
“是臣的意思。”温子酌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认认真真答道:“楚将军没有让白姑娘给臣带过一句话,一切都与楚将军无关。”
“朕知道了,此事朕会秉公处理,你们先回去吧。”长盛帝招招手让何霄把两人清楚了长宁殿,自己坐在殿里看着一堆证据暗自垂泪。
三人离开长宁殿有些距离,何霄才凑近温子酌身边耳语道:“温大人别多想,只是您的想法与楚将军在奏折中的提议一模一样,皇上才多问了几句。”
第46章
傍晚, 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掀帘走进了楚月兮的帐中,一抱拳见了礼,“将军。”
“一路辛苦,快坐。”楚月兮闻声放下手里的笔,笑笑递上了一杯温水, 问道:“南边情况如何?”
“安王殿下一去先命人关了王世德, 前几日又率五百轻骑直入九旭腹地, 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周平在帐内坐了一会儿,甲胄上的寒气都蒸腾成了水汽, 顺着甲胄蜿蜒着往下滴,他起身甩了甩, 又接着说:“正如将军所料, 军中有沧澜的细作,不过已经被安王爷揪出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那几个想必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楚月兮满意地点点头,连深还真是没辜负她的期望,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果然都是装的。
“很好,你去吧。”楚月兮拍了拍周平的肩膀, 让他下去休息了。
周平原本和邵遥一样是楚月兮的亲卫,她接掌定西军后, 便把人派去了那边,成为了她安插在南境的眼线。
楚月兮虽说无心掌控四境,但是毕竟手握帅印, 必要时可以调动三军,消息网总归还是要灵通一些的好。楚天和离开的十分突然,他手中掌握的资源和分散在各处的眼线都没来得及告诉楚月兮,好在楚大将军也没打算靠着父亲打下的铺垫生存,很快就在暗中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消息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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