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 (带带带太监)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带带带太监
- 入库:04.11
发现了阮呦后,几个人朝着阮呦看过来,上下打量一眼,咧开嘴笑着跑过来。
阮呦慌忙逃跑,却被身后的木墩绊住,摔倒在地。
几人狞笑着跑过来,要抓住她的脚,阮呦慌乱下掏出插在衣襟的针,扎他的手,她用了狠劲,整根绣花针没进那男人掌心一半,趁着人没反应过来,她将身后的背篓砸在他脸上,提了口气疯狂地跑。
等到了提着刀慌忙找她的阮雲面前,阮呦身子一软,才开始放声哭起来,她身子不停地战栗着,差点昏厥过去。
“呦呦别怕,哥哥在。”阮雲心疼得要死,手指紧紧地捏着刀柄,指节泛白。
百无一用是书生,念了这么些年书,到了这样的关头却毫无用武之地。
他有什么用。
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有什么用。
阮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受到兄长身子微微发颤,她抬眼,泪眼朦胧中隐约看见阮雲眸中一闪而过的决意,看得阮呦心惊。
“哥哥会保护好你的。”阮雲带着阮呦回去。
阮家人见她眼睛红肿,心提了起来,都拉着她问清发生了什么,气氛沉重压抑,所有人在围在一起,肩靠着肩,沉默不语,却也无声地安慰着彼此。
夜里,阮呦因为受了惊吓,精神疲累,李氏拍着她的背让她歇息。她眼皮就打架似的,睡熟前,她迷迷糊糊地看见兄长和阮父他们聚在一起低语着什么。后来眼皮太沉重,她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阮呦听见李氏辗转反侧,咳嗽了几声。
长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阮呦醒来后没有看见阮雲和阮父的身影,心里发慌,忙问李氏,“娘,哥哥和爹呢?”
李氏嘴角含笑,“别担心,他们找吃的去……咳咳咳……”
她又忍不住咳嗽几声,阮呦这才注意到李氏的脸色很不好,面容憔悴,唇色呈病态的白。
阮呦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一片滚烫,“娘,你生病了,我去拿药,包袱里还有药。”
她急忙起身,却李氏拉住。
“你二叔已经给我看过了,一点小风寒,多睡睡就行了,不碍事的,那药留着给阿奴吃,他救了娘的呦呦,娘心里感谢他,”李氏摇头,又仔细叮嘱她,“这两日你跟着义母睡,别靠得娘太近知道不,你身子弱娘怕你也染上风寒了,咱也没那么多药。”
阮呦摇头不依,“娘,惜儿喝的药还有剩下一些呢,不用省,染上风寒了也不能拖着,不然就拖成大病了。”
李氏抿着唇,不想喝药。
但见阮呦咬着唇看着她,杏眸渐渐蒙上雾气。她知道,她要是摇头这娇气的丫头指定要哭,到底还是心软了,点点头同意。
阮呦这才松了口气,去找阮二叔。
自从郑氏被土匪撸走后,阮二叔就变得沉默寡言,他垂着眼皮,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给阿奴换药。
“二叔。”阮呦抱着包袱过去,“我娘得病了,您看看这里面哪些药有用?”
阮二叔身形微顿,面上悲戚。
他默了很久,唇瓣微颤着,酝酿许久才转过头看着阮呦。
这些药,都没有用。
“二叔?”阮呦微蹙眉头,心底生起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声音有些慌乱,又问,“我娘现在发热,可以吃惜儿的药之前剩下的吗?”
阮二叔抿抿唇,接过包袱,手轻轻抖着从里面挑了些药材出来,“就煎这些药吧。”
阮呦蹙着的眉头松下来,接过药就去找竹筒,“嗯,谢谢二叔。”
阮二叔见她忙碌的身影,垂着头叹了口气,眼眶湿润。
这一路上,很多人都在咳嗽发热,很多。
—
临近傍晚的时候阮雲和阮父,还有陈娘子才回来。
几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阮雲一瘸一拐地回来,眼角青淤,嘴角也裂开了,眸底却含着笑,他快速地将一块饼塞进阮呦的手心,然后将她护在怀中,阻断有心人打量的视线让她快点吃下去。
阮呦捏着饼,几口将饼囫囵吞枣塞进嘴里,噎得直咳嗽,边吃边掉眼泪。
她拽了拽阮雲的衣袖,“哥哥,明天带上我吧。”
她说,“哥哥,我也要去抢吃的。”
她不想做个闲人,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父兄的羽翼下,做一朵毫无用处的菟丝花。
阮雲疼惜地擦掉她眼角的泪痕,目光复杂,挣扎了好久才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好。”
乱世中想要活下来,只有先自立。
义母她们抢回来了吃食和水,正好可以给娘和阿奴哥哥熬药。
阿奴哥哥在昏迷中根本喂不进去药,阮呦自己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才贴着他薄薄的唇,将药一点点渡给他。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喜欢阿奴哥哥。不是兄妹的喜欢,是真的喜欢。
苍白的月光洒下,空气里燥热似乎退却几分,少年原本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面容清冷,透着病态的苍白,隆起的喉结轻轻滑动着,吞咽着药汁。
阮呦抬起眸看他,抿着唇笑了笑,梨涡浅浅的,她抬手将陆长寅耳鬓的碎发理了理。
她知道阿奴哥哥不会喜欢自己的,虽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却觉得他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她只是想救她,不会赖着他的。
反正她这样的身子也嫁不了人,也不会对不起谁,要是还能活着出去,她不嫁人就是,就陪着爹娘身边。
之前程青梅给阿奴哥哥送吃的,阿奴哥哥吃了,她知道,阿奴哥哥想活着。
很想很想。
那她就让阿奴哥哥活。
阮呦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阮雲站在她的身边,目光沉沉,并未阻拦她。
“哥哥,我以后不嫁人了。”阮呦拉着阮雲的手,脸颊发烫。
她从未如此大胆过。
“好,不嫁就不嫁,哥哥养你。”他弯唇笑了笑。
陈娘子摇了摇头,擦着染血的菜刀,转眸去看一旁坐得远远的李氏,发丝凌乱,满眼疲惫。
—
阮呦挨了一巴掌。
是李氏打的。
因为她不依不饶非要跟李氏睡一起。
她捂着脸,眼泪啪嗒啪嗒掉,“娘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呦呦也不会活下去的。”
“娘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她不信,不信娘会染上那样的病。
“娘怎么舍得,娘怎么舍得,你这是在挖娘的心啊……”李氏拍着胸口大哭,看着阮呦脸上红肿的掌印,绝望又心疼。
她从来没打过阮呦,她舍不得打她。
可是她想呦呦活下去。
“你听不听话,呦呦,你要听话,不要离娘太近,娘要是染给你了,不如直接从崖底下跳下去死了干净,可是娘舍不得,娘想看着你走出去,才这样忍着……”
阮呦眼睛哭肿了,一双杏眸成了一条线,胡乱地摇着头,声音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娘不是那种病,不是那种病。”
路上的有人接二连三的发热倒下。
二叔说是瘟疫爆发了。
阮呦摇着头死死抱着李氏,任凭她怎么推都不走开,李氏又气又急,最后只能一边打她的背一边嚎啕大哭。
阮父和阮雲也来了,抱着她娘俩。
“秀秀,别怕,咱们一家人,要死就一起死,下辈子还做一家人。”阮父将李氏抱着安慰。
“糊涂啊……”李氏大哭起来。
阮家人哭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相信我,是甜文,嘤嘤嘤
第15章 苦涩
白日,阮家留下阮二叔守着手推车照顾阿奴,顾惜还有李氏。
阮呦跟着阮爹他们去抢吃的。
一开始阮呦抢不到吃的,中途还犯了几次病,人险些就去了。
阮家不让她去了,但她还是坚持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渐渐,她开始抢到吃了的。
阮呦的身子柔软灵敏,在人群中乱窜,像泥鳅一样滑过,很少有人能抓住她,就是抓住她了,她就用绣花针扎别人的手和脚,然后一把抢过吃的就揣进怀里,猫着腰溜出去。
跑出来的时候阮呦灰扑扑的小脸也有不少淤青,不过她摸着胸口的吃食,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阮雲心疼,揉揉她的头发,“抢到了?”
阮呦笑着点点头,“抢到了,哥哥呢?”
“我也抢到了,呦呦真能干。”阮雲扬起红肿的嘴角。
这条路上汇聚越来越多的流民,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穷人也有富人,还有药商,虽然那些人随行中会请一些护卫,但却抵不过数万流民的冲击。饿疯的流民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横冲直撞,看见从马车上洒落下来的白米更是红了眼地蜂拥而上。
阮呦不单单去抢米粮,她还盯着药商,去抢药。流民更在意的是粮食,抢药商的人就很少,那些护卫打她她也不放弃,又踹又咬,又拿针扎他们,趁着他们呼痛的时候就抱起一箱子药材就跑。
哪怕呼吸急促起来,哪怕头皮被打破了血,她也咬着牙从流民中冲了出来。
那是药。
可以救娘亲和阿奴哥哥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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