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了……”尉迟长恭涩涩回话。
“副使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戚如珪一脸关切。
尉迟长恭看着满脸酱色的赵卯,腿根一软,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今晚六点发。
以及,忍不住多嘴几句:大都路兵马司通俗来讲,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公、安局。它主管京都治安,但并不包括大内(即皇宫)。历史上有分设东南西北四司,也有分设南北双司,文中为简略起见,采用了后者,特此说明。
还有一点题外话,大家当个乐子来看:女主逼迫赵卯吞食抹布这一段,我还特意咨询过医学生朋友。他表示,人如果真的吞食了胃酸无法分解的纤维物,一般来说,都会排出体外,当然不排除肠道堵塞的可能,以及各种微生物感染。
以上,谢谢大家愿意看我啰里吧嗦的作话,向一位路过的朋友鞠躬。
☆、惊鸿
傅临春前脚刚出了门,就听到后头跟着一串步子。
他走,那人也走;他停,那人也停。
傅临春回头笑说:“你出来就是,躲着做什么?”
墙后头缓缓探出半张烧毁的脸。
傅临春说:“怎么,有事?”
裴云低着头,盯着鞋面儿,声音低到了嗓子眼儿,:“大人今天还没……还没吩咐差事呢……”
傅临春不解,听得裴云又说:“寻常人将贱奴杂役买回府,都当粗使下人用。可自从大人将我买了回来,却日日好茶好饭地哄着。鄙人惶恐,想为大人做点什么……”
傅临春晃了晃扇子,走近两步,看着他说:“我没什么好吩咐你的,你真想谢我,不如把你那香囊送给我?”
裴云忙捂住腰间,不舍道:“不可!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儿念想,不可……不可轻易送人。”
傅临春咧嘴一笑,自个儿走在了前头,“逗你玩儿的。”
“大人……大人真想要的话,我……我……可以再做一个送给大人。”
裴云赶上傅临春,虽顶着张丑脸,却笑得纯净。
傅临春停下步子,看着他那一脸灿烂的样子,心里某根弦轻轻动了一下。
裴云说:“大人不喜欢吗?”
傅临春嘴角一翘,以扇掩面道:“喜欢,你做就是。陪我一起走走吧。”
裴云点了点头,与傅临春走在早春的夜路上。蔺都新岁不久,又快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挨家挨户沿街吊起花灯,满街飘着琉璃焰火,似星河窈窕,美不胜收。
傅临春悄悄看向夜色中的裴云,他面色平和,不掺一丝柔情。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傅临春仿佛看到了没有毁容的裴云,他有一张耐看的脸,晕在风里,定格成一幅山水丹青。
裴云怯怯道:“大人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他后脖颈有些痒。
傅临春收回目光,眺往别处,说:“你想治你的脸吗?”
裴云满脸遗憾道:“伤成这样,怎可能治好。”
傅临春说:“我认识一位朋友,在太医署当差,主治皮外伤损,我可以带你去。你这脸,恢复成从前那样怕是不可能了,但是比现在好看一两分,我想不是什么大问题。”
裴云听了似乎并不高兴,反而更忧愁了,他丧着脸说:“大人待鄙人这样好,鄙人何以为报……”
“无妨。”傅临春看着他,刚要伸出手,耳边突然传来刘汝山的声音。
“傅兄,大事不妙!”刘汝山提着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那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傅临春问:“怎么了?”
刘汝山道:“大内传出了动静,传你我一同入宫。我一得令就赶着来找你,怕是正为着陈铨一事!”
傅临春一听到“陈铨”二字,就像被人掐着七寸似的,窒息感涌上心口。要不是裴云手快,从旁扶住了他,只怕他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刘汝山灼声道:“现在再怕也没用,赶紧走吧!”
傅临春抵着裴云的手,被齐手塞进了马车。
刘汝山安抚好傅临春,扭过身对裴云说:“看什么?你家傅大人就要自身难保了。”
裴云平静道:“我相信大人会没事的。”
刘汝山不多废话,委身坐上了车头。棕马一声长嘶,铁蹄高昂,马车飞快朝大内奔去。
裴云立在溶溶月色里,将剩下那句“我做好香囊等你”揉碎在风中。
………………
勤政殿内涎香不绝,熏得李恒景睁不开眼。他让柳穆森撤掉两盏,可还是觉着有些闷。
柳穆森又将四处的窗都启开,李恒景闻着新鲜气儿,这才稍稍平复。他将高高摞起的公文推到一旁,捧起一杯顾渚紫笋,淡淡饮着。
半杯未尽,刘汝山与傅临春二人已进了殿中。李恒景免了大礼,还许人搬了椅子给他们坐,搞得这般客套,让刘傅二人更是抓毛了。
李恒景吸着茶说:“陈铨进宫,你没少花心思,等了这么些天,想是心里也怕得很吧?”
傅临春从椅子上站起,“扑通”一声跪落在地,叩首道:“微臣自知引荐陈铨有罪,可万万没想到那陈铨会行刺于先帝啊!”
刘汝山说:“这点下官相信傅侍郎,他绝非那蓄意行刺之徒。”
李恒景端着茶说,“那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朕咯?”
“微臣不敢!”刘汝山随身跪了下去。
李恒景扫了扫衣下摆,含了块蜜脯进嘴里,新茶虽鲜,喝着也苦。
他说:“最初是朕派人将陈铨从江宁接来的,本意是想推给顾行知,岂料他给拒了。这才让你钻了空子,把人挖去,借花献佛。不然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把人拿了去,还连着柳穆森一道将他呈上御前?还不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你。只是可惜这花是朵食人花,不仅险些把佛吞了,还把你这个东道主的命都快赔了进去,朕也算躲过一劫。”
傅临春眼珠转了转,发觉事情似有转机,忙道:“陛下海量,所以不与下官计较。陛下和臣都没想到陈铨能做出这档子的事,只是太后要真查起来……”
“真查起来,倒霉的只会是你。”李恒景放下茶盏,“朕有一万种方法咬死陈铨与你的关系,也有一万种方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撅出去。只不过……”
“只不过陛下如今新登九五,正缺一位能够刺探进六部之中的帮手。若是这位帮手擅长官场交际,人情来往,那么,于陛下更是如虎添翼了。”
傅临春仰起头,隐隐一笑。他的话听得刘汝山云里雾里。
李恒景说:“你是刑部侍郎,一路走来,比寻常人快了不少。”
傅临春作揖道:“承蒙陛下垂怜,傅某才有今日。”
李恒景笑说:“我可没帮过你什么。”
傅临春收起眸,委婉道:“陛下已经在帮了。”
李恒景下了座,扶起了他,拍着手背说:“和聪明人说话,果真不费脑子。”
刘汝山看得有些发懵,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他竟一句也没听懂。
李恒景捧着那紫笋,满眼晴光潋滟道:“再好的茶,也得要上好的水来泡,这水加多加少,加冷加热,都有极深的门道。只有上好的叶配上好的水,才能凑成一杯真正的好茶。”
傅临春不苟言笑,与李恒景碰了碰杯,道:“陛下抬举了。”
………………
刘汝山与傅临春出宫时,正遇着公孙惑领着两位少监事在宫门口勘风。
公孙惑掌着星盘,嘴上念念有词,后头少监事跟着记,看样子很是专注。
刘汝山本不想搭话,可瞅着其中一个模样清秀,他觉得不错,忍不住说:“这二位就是新选的少监事?”
公孙惑从星盘里抬起头,说:“是的,司天监分派进了四位备选,我筛了两个,留下两个中用的,帮着做些琐事。”
刘汝山扫了眼,说:“小伙子挺精神,叫什么名字?”
后头被点的少年行了行礼,回禀道:“惊鸿。”
“惊鸿?这个名字好。”傅临春微微一笑,随口吟道:“我记着沈括有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可是同一个惊鸿?”
“正是。”那少年一点儿也不犯怵。
刘汝山哈哈道:“傅兄说话就喜欢这样提腔作调的,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惊鸿一现的惊鸿。公孙先生好福气,收个这么个手下,连名字都取得这样有古意。”
公孙惑客气道:“刘统领谦虚了,能知道惊鸿一现,也不算粗人了。”
三人又说了好一阵子有的没的,直近宫门快下钥时,刘傅才出了宫。
刘汝山说:“见着怀慈帝时,我吓惨了,还以为他要发落了你我。”
傅临春干笑了一声,道:“你怕什么,陈铨跟你又没关系。”
刘汝山说:“怎么没关系?陈铨行刺,御林军迟迟未来,论起来,也是失职的大罪。今儿怀慈帝没说什么,可不代表我心里没数,他训你时,也在拐着弯训我。”
傅临春瞥了眼刘汝山,没想到他这五大三粗的人还能想到这一层,他忙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听出了个什么?”
刘汝山一脸认真道:“倒也没听出了什么,你们说话都见头不见尾的,我听着费劲。”他乍一寻思,抹着下巴又道:“不过我瞅着怀慈帝说什么茶啊水的,隐约猜到,他这是在让你我往后忠心于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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